她喃喃说着,有什么猝然从喉头滑出,她吐到地上,静静看着地上茶屑变红变暗,撑地而起,把地上青杏一颗一颗捡起来,放进怀里,亦快步出了院子。
她走回自己的屋子,只见门外廊下多了许多卫兵,看着她都是冷冽而严肃,她寻思是连捷连琴派来的,连玉之所以为王,多的就是那份气魄。
她推门进屋,冷血在屋内等她,一看她进来,神色一变,手抚上她的发,“珍儿,你没事吧,这脸色怎么恁地青白?”
素珍笑笑摇头,“兴许是着凉了,我一会写张方子给你,你替我抓点药。”
冷血颔首,又疑虑问道:“外面突然来了很多兵,说是保护你安全,看那来势汹汹却是不像,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191宿敌(14)
她选择轻描淡写的将事qíng一笔带过,“我也不知道,想是加qiáng各处防备吧。说不准那毛辉、余京纶突袭,将个更重要的人掳走去换命便麻烦了。毕竟虽说救助公主有功,但无qíng和小周的命,到底比不上这里要员的命,譬如说权非同,连七、连九。”
“哦,还有……慕容六。”
“嗯,”冷血终究是更担心她身.体,无暇多问,只敦促她快写方子,“那七王爷医术厉害,不如让他替你把把脉看。”
“人家是王爷。”她打了个哈哈,便去研墨,这当口,一个人突然推门而进,两人一惊,却见是向来俏冷的白虎,正应了冷血那句来势汹汹,门卫兵卫见是天子侍卫,也不阻拦,她竟拿着剑便冲进来,二话不说竟朝素珍一剑刺来,冷血脸色一寒,双指挟紧剑身,另一手,也快速的抽出腰中剑,喝道:“你发什么疯!”
白虎也不打话,眼中如要冒出火来一样,紧紧盯着素珍,“你问她!湎”
她话中充满仇恨,素珍苦笑,“冷血撤手,我得罪了皇上。”
冷血眉一皱,嘴角却微微扬起,缓缓收起剑,却并非素珍的话,白虎背后两个人将她捉住,却是玄武和青龙,两人也突如而至,玄武沉声道:“白虎,主子有命,让你立刻回去!”
两人不消片刻,便qiáng行带着白虎离开了,并将门外的兵士也一并撤走菱。
除此,并没有和素珍说一话,两人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冷血问道:“珍儿,你和连玉起争执了?”
“嗯,”素珍笑笑,“你知道我多管闲事,我想办岷山的案,他不让,我一时不慎,说了句不中听的,惹怒了他。也罢,我终于可以盘算咱家的案子了。”
冷血看知不愿说,也不qiáng迫她,她和连玉嫌隙,正中他下怀。
冷血出去之后,她坐在chuáng上假寐,突然听得门外有动静,她一惊睁眼,却见前方地堂上躺着一封信。
她立下意识到那是从门隙里塞进来的,她连忙起来,走到门边猛地推开门。
门外却空空如也,来人已无声离开。
她蹙眉捡起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既无可倚侍才貌,亦无显赫家世,帝王之qíng,乃是假意,还望及早抽身为妙。
书写很是潦糙,有意改用半糙,但素珍还是猜到了是谁给她的。
是兆廷。
应该说,李兆廷为了让她知道,模仿的是喜爱的一名前朝书法大家的笔迹。
她胸口一闷,死死按住心口,末了,小心点火将信笺烧个gāngān净净,以免落入他人手中。
而后,连玉那边再无动静,他不再找她,更不bī迫。
素珍吃药睡下,方子她进了安眠的药物,睡了足足一天。
否则,外忧内思,根本无法入眠。
半夜,却突然惊醒坐起,一摸眼角,一片湿冷。
惟今,只盼无qíng和小周尽快回来,而后她便可回京,她确实开始盘算要怎么办冯家的案。
先帝说是谋逆,但谋逆也需有证据证明爹爹做了什么事才行,她曾查看到刑部卷宗,上面只并没列举罪行,她可凭这份档案提出翻案……
这一天起来,冷血已出去,仍旧查探无qíng的消息去了。据守城的士兵回报,这两天并无见过可疑人物出城。戒备森严,要么,毛辉和余京纶早已出城;要么,他们在城中找到上佳的藏身之所。
出门时,冷血说,听驿馆的人说,连玉已派邵总兵开始领人搜城。
她寻思着,不觉从怀中掏出个荷包儿,打开了,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把玩了好一会。
那是几颗青杏。
她忽觉心头气闷难耐,心想,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匆匆将东西装回去,开门出去行走。
走进一处院落,却听得笑语盈盈,她心想自己怎地如此没有眼色。要知这驿馆说小不小,却到底地方有限,这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方明显发现她了,想退已是不行。慕容缻停止了对连玉肩膀的揉捏,别有深意对她一笑,道:“原来是李大人。今儿天青气慡,最是合适相伴出游。可惜李大人身在此地,公务缠身,否则,正好和良人踏青取景。”
素珍苦笑,面对这挖苦,她不能不回,但要回能回些什么,她用一句“娘.娘见笑了”带过,参加皇上,参加缻.妃娘娘。”
连玉眼皮也不翻一下,只对慕容缻说,“朕先回屋了。长公主她们也快过来了,你一会便喝她们出去罢。”
“皇上和臣妾出去吧。”
连玉微笑摇头,“昨儿妙音的话忘了吗?朕陪你去,岂非让她们诟病你?说是不公?”
“那好吧,”慕容缻皱眉点头,颇有闷闷不乐之态,连玉看她如此,吩咐背后的青龙和白虎,“你们陪娘.娘出去罢,要好生保护,知道没有?”
两人立下躬身答道:“奴才遵.命,必定护好娘.娘。”
慕容缻踮脚轻吻连玉脸庞,随即,满脸通红退到一旁,青年修长的手指抚了抚脸颊,摸摸她的头,领着玄武离去。
素珍虽一直低着头,但眼角却是上抬的,她归结于……人类的好奇心。
牙根便如那几颗青杏,忽而酸软。
她想,他们划清界线是正确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有太多可翻手为云的权力和女人。
慕容缻挑衅的目光让她有如坐针毯之感,可他竟没叫起,她无法起来。
赞那慕容六有气魄真是赞错了,他这人真能记恨。
“他说,孝期届满,先会临幸我,君无戏言,你懂么?”
慕容缻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素珍抬头回道:“恭喜娘.娘。”
慕容缻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眸色一沉。
“缻妹,准备出发罢。”
声音远远传来,连月等人各自领着连捷分配好的衙役走来,见她直挺挺跪在地上神色各异,妙音笑道:“娘.娘,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就跪在这地上?”
“瞧我这记.xing,方才李大人给皇上施礼,皇上有事先行离开,倒忘了让李大人起来了。”慕容缻“哎呦”一声,捂嘴笑回。
众人哪听不出她这话里之意,连月似是一怔,随之吃吃笑起来。双城眸中光芒轻轻盈动,轻声提议道:“要不两位公主让李大人起来吧。”
连月摆手,“这皇上虽是本宫皇弟,但办事从不含糊,这若犯了他的忌讳,可不得了。欣儿,六少最是疼你,你来罢。”
连欣淡淡道:“我也不敢。六哥不让做的事,我哪敢做,经一蛰还不长一智么。不要净gān不长脑子的事,李大人,你教的,我已有些懂了,你怎么反而不明白了呢?”
忘恩负义的小混蛋!素珍心下骂了句,面上却只笑道:“公主教训的是。”
因着查案要紧,倒也没在她此处耽搁时间,相继离开。无烟在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忽而道:“李怀素,即便你这样做,我亦不会感激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素珍无所谓笑笑,“我从没想过,你会感激我。”
“那是自然,”走在前方的双城突然回过头来,“魏无烟,你要记住,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皇上错觉她的独一无二,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最是上心。”
“只是……搞不好可是会弄巧成拙哦。”
素珍不意她竟这样说,偏头反问,“姑.娘不是常扮好人么,为何突然一反常态?是因为皇上和李侍郎皆不在此之故?”
双城却微微笑了,“我本就不是好人。只是,也从不会做上次那些明着害你的蠢事罢。总之,一切,拭目以待。”
众人终于走远,素珍看四下无人,揉揉酸痛的膝盖,正要起来,却听得一道声音冷冷道:“谁让你起来?”
她一凛抬头,却见喝斥她的却是白虎。
“娘.娘让我留下来。”
靠,慕容瓦缸,素珍心下诅咒,你这假糙包,真贱.人!
后来,提刑大人在院中跪到夕阳西下,权非同不知从哪里晃出来,看得直乐,对白虎说了句“皇上找姑.娘”,白虎将信将疑的走了,素珍方才危颤颤起来。再多跪一刻,她这双腿非废了不可。
她谢了权非同,问道:“皇上真找白虎?”
权非同耸耸肩,特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答道:“自是假的。”
☆、192宿敌(15)
素珍觉得这事委实愁人,“你这是假传圣旨。舒嫒詪鲭雠”
“那你继续跪吧。本相先走了啊。反正,你欠我一个人qíng。”
权非同眉眼含笑,双手一摊,一拂衣袖走了。
远处,有人日暮而归,将一切淡淡扫入眼内,而后悄然离去。
素珍最后还是溜了,对权非同这到底是帮忙还是存心帮倒忙,抑或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还是抱些感激湫。
那膝盖疼得……回屋竟用了半个时辰,比guī还慢,回到屋里,气得她把怀里的荷包掏出来摔到地上,正想跳上去将里面东西狠狠踩上几脚,一脚悬空,却踩不下去,最后还是捡起来塞回怀里。
她自小怕疼,但这些天被饿两回,这滋味不可受,冷血又未回,只好自己瘸着腿到厨房弄些吃的。
出得门,只见一个厨子手捧一个事篮,四处张看,看模样似是送膳食,但明显不是送给她的,因为看到她,那男子颇不屑的走了匆。
去到驿馆膳房,只见厨下柴烟几乎已熄,只有一个灶头上面还炖着一盅什么东西,一众厨子厨.娘围在一起吃饭,几张桌子到处放着残羹,每处托盘上都放着名牌:皇上,缻妃娘.娘,魏妃娘.娘,长公主,公主,妙小姐,顾小姐……七王爷,九王爷,权相,严相,司侍郎,李侍郎……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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