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_墨舞碧歌【完结+番外】(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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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旁落,也是此时才回到宫中。

  “皇上。”

  L

  连玉伤势才刚开始愈口,这一天下来,也颇觉疲倦,率玄武几人踏进寝殿院落,正抬手抚额之际,一个馥香柔软的身子迎上来,偎进他怀中,他眉心一紧,旁边,明炎初等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缻儿来了。”他微微一笑,握住对方双肩,不动声色将怀中之人推了出来。

  慕容缻柔声道:“皇上也辛苦一天了,臣妾让御膳房做了晚膳,等皇上回来一起用膳。”

  魏无烟走了,冯素珍死了,不知什么原因,那小贝戋人顾惜萝也出宫静养,不必她姑母教诲,她自也知道该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

  “缻儿辛苦了。”连玉说着,携了她手进殿。

  屋中果已摆好一桌丰盛,慕容缻亲自布菜,连玉似乎也是饿了,这顿饭吃得很快,不久便搁了箸子。慕容缻尚未吃好,也只顺着搁下碗筷,亲自侍候他净手漱口,末了,走到他背后,替他按.揉起肩背来。

  连玉嗅着背后传来的阵阵幽香,还有那有意无意的碰蹭,心中淡淡想,累了一天,温香软玉,这倒是种享受。可惜不是她,他也没能生出些兴致,若是她在……

  他寻思着,目光不觉微微一暗,背后,慕容缻哑声道:“皇上筋骨紧着呢,这是累的,到chuáng.上去,臣妾替你按按。”

  连玉把她周移的手用力按住,“如今已是松弛许多,谢谢缻儿。”

  “你也快回去休息罢,小初子,进来,替朕送娘娘回寝宫。”

  “皇上……”

  慕容缻一急,那厢,明炎初已然进屋,与白虎一左一右将她搀扶了出去。

  门关上时,白虎蹙眉看了连玉一眼,但见他缓缓行至chuáng.榻,从枕下抽了些什么东西出来,随即慵懒地靠在chuáng.壁上,一腿屈膝竖起。

  他扬着手中似是信函的东西,似想撕拆开来,末了,只捏在手中,如此,反复数次……

  *

  李兆廷回府后,找来两名心腹侍卫,jiāo代二人入夜后,到旧提刑府将门前石狮下的痕迹——擦拭gān净。

  那是晋王旧部,身手非同小可,听命立下出门办去。

  李兆廷睡至中夜,却心有所骛,一觉醒来。

  “也许,我该亲自走一趟。冯少卿虽叛我而去,从前对我母子总算有过恩惠,这冯家女儿的生死,我该亲自确认一番。冯贼无qíng,我倒不能无义。”

  他心中淡淡想着,下.chuáng穿衣。

  *

  而冯贼的女儿此时正在返家途中。

  但素珍出了京师,倒也并未立刻朝淮县而去,她想起上次验了一半的尸体,有连玉暗中助力,她相信桑湛应已把局面控制下来,但还是想过去看看什么qíng况,可已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连玉当时的话,让她心中一些东西重燃了起来。

  到得去,桑湛亲自接待了她。

  她才知道,原来桑湛当时不同意采矿,一是怕资源耗尽,族中生息难再,二却还有深因,矿脉太深,若挖掘下去,将摇撼邻族居所,造成灾祸。

  而多得他们一众外族人“捣乱”,后面桑湛用计套出鹰炎亲信的话,鹰炎极大可能是杀死阿川的凶手,然而,鹰炎在族中捉拿问罪前,带着好些心腹逃了出去。

  桑湛又再次言谢,并询问起连玉的身份、与她的关系。

  前者,素珍以京中贵族含糊带过去,至于二人之间,她坦白以告,从前有过爱恋,如今风chuī云散,相忘于江湖。

  桑湛若有所思。

  素珍见事qíng既了,也便告辞离去,但桑湛热qíng挽留,便住了三四天,二人以茶代酒,竟也惺惺相识,相谈甚欢,而其中,她发现这桑湛生母的身份,似乎并不寻常,因为一天竟看到楚国宫家的人来找。这楚国是与周魏并列的大国之一,当初裴奉机案中,魏国便对此颇为忌惮。连玉也利用此与魏相结盟。

  素珍始终惦记着老家,随后再次告别,万没想到,桑湛却对她表示出好感之意,她吓得借着当晚夜色落荒而逃,继续踏上返家的路程。不想,桑湛也是个坚定人,途中竟发现他追来,她只好再次乔装,好不后悔曾告诉他,她是淮县人士,他千万别跟到淮县才好。

  *

  在素珍离开桑族

  这一晚,一辆马车不知何故也在夜色中风驰电掣出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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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晚晚了。28的更。欢迎大家发挥想象,但淮县不会出现bào君的qíng节……

  ☆、425

  素珍又换了个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

  她这一路走得不快。因为每走一步,离淮县便近了一步,近乡qíng怯。

  每到一个地方,都觉得和初时进京没什么两样,又觉得哪里不同。也许是,当初她有冷血相伴,如今已各自走散天涯。

  冷血离开后,只和无qíng见面,帮忙过无烟的事。她让权非同转递的口讯,无qíng会转告冷血。不论能不能再见,知道彼此平安总是好的嗄。

  又也许,这里比从前更为繁华,人们的生活也更好。连玉的政绩可见一斑。

  她很快掐断了自己的想法。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真不是件好事。

  然而,进入琼荣郡,她的脚步却加快了。

  她曾在此处稍前的地方,看到过令她绝望的皇榜,她曾在这里无意碰触了,李兆廷深藏十年的心思。

  她叼着一只馒头,牵着买来代步的瘦马——贪图便宜也不是件好事,这马卖得便宜,但长得粗糙,又瘦弱异常,她看着不忍,卯足劲喂,给它刷洗,也不敢多奴役,只任它慢慢走。瘦马由此认为自己了不起,非常高傲,走得更慢。

  她一脸悲愤地走着,突听得人群里有人大声喊,“皇榜,朝廷又下公文。”

  她怔了怔,便见人群如cháo水涌向侧方一处墙根。

  她笑了笑,继续赶路。

  “这冯家的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世兄难不成忘了,将近两年前,毗邻的淮县冯氏一家被判满门抄斩,说是叛王晋王的同伙,后尸首曝晒于市,qíng状十分惨.烈。”

  “你如此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没想到还有下文。”

  “嗯,这下文当中内qíng只怕奇诡复杂的很。你们看这皇榜写,那淮县私塾先生冯少卿有叛逆之罪,但其后代对社稷立有大功,是赦冯家所罪,惩恶亦彰善,另朝廷考虑废连坐、九族诛连的大罪。”

  “是啊,这皇榜说冯家后代……可这冯家后代不是早已死绝?怎可能对社稷立下功勋?难道说冯家有人当日其实并未死绝?那冯少卿另还有子女?还是冯家旁系亲裔后来对朝廷做了什么贡献?”

  “这说起来果是诡谲。”

  “两位世兄,小弟倒不这样看,不说冯家的事,这皇榜所示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是不是忽略了?”

  “废除连坐,诛族大罪,我大周朝廷竟敢开此先河,这在哪国是有过先例的?”

  “是啊,这不太符合皇帝早期的作风。”

  “不错,武帝虽实行了不少利民举措,但遇到这种事都是血.腥镇.压上的,朝廷暗流汹涌,他是要以bào……”有人压低声音说道。

  “但是,从兴办女学、改革吏治、到如今律法上的更改……皇上似乎是想带领大周走出一条与别国不同的路来。”

  “你们说这是好是坏?”

  “谁知道,但我倒是有种拭目以待的激动。”

  原是两个男子在低谈,后来,又有数道声音cha进去,谈到兴致处,都手舞足蹈,带着莫大的意外和兴奋。

  无论是天子脚下,还是边远城镇,都有着这样一群谈政论治的年轻人,有着最大的激.qíng,最大的抱负。也许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莽勇,也许是开启时代节奏的起始。

  素珍站在原地,一瞬竟忘了走动。

  老地方,皇榜。

  冯家的罪,这等同大赦于天下之前了么?

  她当初上京,为的是申冤,因为她始终不信她父亲是反贼,总觉有冤,但后来她发现事qíng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她父亲曾是大周提刑,救过无数人,但他也曾私释过晋王遗孀,那被判定为叛王的男人。

  而经历过一系列的案子和事qíng,对与错,黑与白,之间的界线到底又是什么?

  她心中其实,已改变了想法。

  她从前无比叛.逆,却也以父亲和李公子为天,但一路走来,她肯定过父亲,也否定过父亲,也许,早在某个清晨醒来,她心里求的已非单纯的申冤,而是她对这个朝代律法的肯定和否定,渴望重塑的心qíng。

  希望每一条生命得到最大尊重,希

  L望每一个冤狱得到彻底推翻。

  希望,冯家的悲剧不要再发生在别家身上。

  而今天这则皇榜,那个人他始终没有赦免冯少卿的罪,他肯给她命,不是他认为他错了,而是,他喜欢她,却间接杀了她的家人。

  qíng和国之间,那是他的坚持,但他肯定了她的理念,他肯定了冯家是无罪的,罪不及家人,从冯家开始,到天下百姓。

  在这些年轻的读书人心中,看到的是国,冯家的事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对牵着瘦马,看着这些天雪霁的天空,眼中却蓄上一层水气。

  “珍儿,冯家的案子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全部结束了。你不再欠我们。其实,你本来便从不欠爹娘。”

  郎朗蓝空,仿佛有人慈爱地看着她,微翘的眼角藏着黠意。

  那么熟悉。

  她看一眼侧方拥挤热闹的街道,皇榜之下,簇簇是人海。她没有过去凑热闹,把这年多血泪化成的榜文,好好看一眼,烘托出心底最大的兴高采烈。

  她几口吃完难吃的gān瘪馒头,跃上这些日子颇养尊处优的瘦马身上,一拉马缰,笑道:“沙琪玛,跟姐姐回家吧。”

  瘦马突然仰头一声长嘶,前足提起,马身往后急仰——

  “卧槽……”素珍差点没被它摔下来,幸好她骑术尚可,危急中稳住了身子,她才一声低咒,瘦马已四蹄如箭,嗖的一下撒起丫子起来,惊起后面无数泥尘,和无数……咒骂。

  素珍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这马也有不可貌相的,她过去真是小看了这匹瘦马,淮县距琼荣郡不太远,但寻常马匹,半天便到,是绝不可能的事。她怀疑自己也摊上了匹大隐隐于丑的千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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