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_墨舞碧歌【完结+番外】(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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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这王公公所言到底……”

  “王公公,此事事关先帝,兹事重大,你可有证据?”

  很快,另有他人出声,却是仍在祭台司礼的礼部尚书朱光启。这位朱大人,倒是百官之中少见的清正官员之一。

  “皇上身正不怕影斜,依臣看,何不瞧瞧这王伦到底要胡言乱语些什么,一解各位大人疑惑之余,皇上也好将他治罪,岂非两两相宜?”

  李兆廷突然开口,权派人旋即一个接一个出列,口宣“皇上明鉴”站到权非同背后,huáng中岳嘴角微浮,最后站了出来。

  连玉看李兆廷一眼,“李侍郎口才当真了得,区区一个榜眼位,真是rǔ没了你。也难怪当初她对你……只是,可惜了。”

  李兆廷目光微闪,神色随即恢复如初,仿佛到了今天,他早已从一颗水滴化为千年坚冰,没有什么可乱心神。

  权非同却是低低一声冷笑。

  严鞑见状,脸上却是变了颜色,正要率蔡北堂、萧越等一众保皇党出列禀奏,一道声音幽幽响起:“六哥,臣弟信你,也望六哥别让臣弟失望,就让这老.奴才把话说完,一旦证实他是胡言乱语,臣弟第一个砍下他的头!”

  霭太妃眸中绽出笑意,连玉目光却有些暗了,双唇紧抿,开口的是……连捷。连琴满脸敬惊疑,本扑向王伦的姿势顿时僵住。

  未待连玉出声,那王伦突然以迅雷之势从怀中掏出一幅huáng绢,竟是一幅老泪纵横之态,面向连捷而道:“七爷明鉴,这才是皇上的遗诏。”

  “啪”的一声,那huáng绢从他手上一泻而下——晁晃为防东西被夺,极快地接过,将之呈现在群臣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先贤之手接过基业,兢兢业业,qiáng兵重武,未敢稍怠,今虽崩亦慰。七子捷德才兼备,定能仁政遍施,励jīng图治。今以国祚传之,着克日继朕即位,一登大统。太子玉生xingbào戾,早晚酿成损国殃民之祸,更有慕容家外戚专权,今令太

  子永守皇陵,不得擅离,如此安排,其必不肯从,若有异动,新君即可格杀勿论。

  绢上朱砂暗红如血,潦糙的墨迹下戳有两枚印鉴!

  ☆、445

  一是传国玉玺,另一枚却是先帝的私章!

  说到这私章,朝中重臣或多或少见过——先帝下达私密任务时,喜用私章。

  谁都记得,当年先帝薨于深夜,严鞑、孝安手持先帝遗诏,宣布连玉继位。

  那份继位诏书上,是先帝墨迹,盖的是传国玉玺的印鉴,并无私章奋。

  按说,这继位诏书不用私章也并无不妥,但多了私章的诏书却似乎多了份凭证?!

  王伦目光激越,大声续道:“奴才记得,那日先帝白天尚好,既非病重,自然没有召见大臣商议后事,然而,到得傍晚时分这症候却突然加剧,卧chuáng不起,先帝的侍卫亲随悄悄被人调开,先帝何等人也,还是有所察觉,命我吩咐霭妃先莫来探望,惹上危险之余也打糙惊蛇,他不动声色暗中写下密诏,命我出宫去寻权相立刻进宫见驾,辅弼七王爷登基,哪成想,还没出门便听到皇后与太子上门的声音。”

  “先帝曾在出巡的时候遇刺,皇宫虽说守卫森严,但仍在寝殿内修了密道。这密道除去我和先帝再无人知晓,我当时想将先帝藏于其中,不料先帝反命我躲进去……说若对方发现他突然失去踪影,必定明白殿中修有密道,地方虽是隐密,但经不起细找,还没走远,便被捉获。我在密道里,亲眼看着太子与皇后qiáng迫先帝撰写传位诏书,立太子为王,先帝不从,太子竟用被褥将他活活闷死。”

  众人面面相覷,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那朱启光更是从主礼台上踉踉跄跄跑了下来,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地。

  “那qíng状之惨烈,我如今尚历历在目,我当时只想冲出去和他们拼命,可我身负先帝遗诏诏使命,不敢妄为……事后,我偷出密道,来到御花园。我将密诏藏好,借告老还乡上奏离宫。其时霭妃虽在宫中,但我是先帝近侍,一举一动都受到他们的监视,我虽有心通知,但始终不敢,唯恐连累娘娘。幸好,太子与皇后为不落人口,并没有在宫中出手加害娘娘七爷,和我。而我,出得宫便立刻去找权相。不想路上竟遭到他们杀手的伏击,我是先帝临死前见过的人,他们怕先帝有什么嘱托给我。我的随从尽数被杀,亏得我早留了心眼,将密诏藏于宫中,方才保住了这先帝真正的遗愿。也是老天有眼,来人将我重伤之际,权相神机妙算,派人赶到,将我救起,随后又伪造了我伤重不治的死讯。后辗转寻得机会,把我秘密带回宫中,找回密诏,乘先帝大祭之日将这天大恶行公诸于各位大人面前。”

  王伦说着忽然下跪,老泪纵横,“各位大人定要主持公允,为先帝报仇雪恨,扶助真正的继承者七王爷重返帝位!”

  四下一片死寂。

  一直站在女眷当中的连欣全然愣住,连琴、连捷脸色惨白,后者目中更是辗转透出迷茫、恸怒、最后是铺天盖地的恨意,直指居中的连玉。

  “你骗了我!所有的兄友弟恭都是假的!当不当皇帝我无所谓,但你为何要弑君杀父?为何要利用手足之qíng来欺骗我、利用我,枉费我还一直把你当作是好大哥!”

  耳畔是连捷仇恨bào怒指控的声音,连玉脑中快速闪过的却是一些截然不同的片段。

  如烟似雾。

  ……

  帝殿外守卫森严,盏茶功夫前,皇后被传了进去。

  带着四侍隐在帝殿前树之后,太子凝神看着前方,也是盏茶功夫前,皇帝一道圣旨过来,命十名亲兵把他到御书房,说派了严鞑和六部尚书与他商议继任大事。他一早命青龙、玄武暗守在帝殿外,在前往御书房路上,青龙、玄武来报,说王伦被派遣出宫。

  这是去请权非同吧?!

  他当即出手,携两名心腹将所有亲兵杀死,改道去了帝殿。

  “来人,皇后这贱.妇意图行刺朕!”

  太子一直如沉水安静,一动不动,直到殿内传来一声诡笑,方才跃出。他手起剑落,一个禁军侍卫的脑袋随即翻滚在他靴边。

  “全数歼灭,即使赔上你们的xing命,也不能让他们呼救,不能让一个人走出这里。”

  在推门进入帝殿前,太子声如冰雪。

  “是!”

  四侍接令,玄武飞身落到院门之前,横刀挡住去路,余下三人和院中数十禁军厮杀起来。

  谁都知道,这是场需要速战速决的战斗,决不能走漏一丝风声。

  于是谁都不回防,只顾杀敌。

  L

  刀光剑影,血ròu翻飞。每有几名禁军倒下,四人身上便添一道剑伤。

  屋内,太子目光到处,皇帝站在chuáng前,双手正掐着皇后的脖颈。这是个年近五十的男子,脸色有些蜡huáng,浓眉鹰眼,唇上髭须,看去十分凶鸷,不似帝君倒似一名武将,但男人眼中若隐若现的深诡jīng光,却昭示了他不凡的身份。

  这位君主习武,一身武功颇为厉害,纵是昏病在chuáng,力道仍比皇后大上许多,皇后两脚凌空,脸色红紫,一双眼睛含泪带恨,舌头已是微微吐出。

  太子目光冷得像朔冬寒风,不带一丝暖气。

  他大步上前,一掌打到皇帝胸前,皇帝猝不及防,眸中极快地闪过憎恶和震怒,随之跌卧到榻上,一缕血沫从嘴角渗了出来。

  太子扶住皇后,皇后眸中此时再不见平日一丝威仪,徒剩下一腔血红一抹灰败。那种绝望,让她一下子老了十岁。

  “多年夫妻,我慕容家助你登基,我与你结发多年,你竟要杀了我?”女人受伤的喉间挤出来的声音沙哑不堪,带着无尽哽咽。

  皇帝慢慢从榻上坐起,眼角撑出笑意,唤起皇后的小名来,“阿媛,朕怎会想取你xing命?是朕病糊涂了,以为你是刺客,来,你莫怕,过来陪朕说会儿话,玉儿,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轻嗟一声,眼角余光有些惊奇地落在太子身上,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到来。

  太子唇角浮上丝薄笑,充满讥诮。这种笑容,是过去从不会在皇帝面前流露出来的。但此时,他似乎已看空一切,再不在乎。

  太子没有说话,皇后却冷着声音一字一字说道:“皇上,你是时候立下遗诏了,正好太子也在。”

  皇帝微微顿了一下,笑道:“阿媛,朕正有此意呢,否则怎么会让太子到御书房面见重臣?”

  “玉儿,快过去吧,他们都在等着呢,都是大周的老臣子,你身份虽贵,但让他们久等不好。”

  “父皇,若你果真要传位给儿臣,宣儿臣和大臣们来此商议便好,何必让儿臣到御书房一趟,有权力传位的不是儿臣,更不是他们,这有什么可议?御书房里等待着儿臣的只怕是一队jīng兵吧?儿臣今儿若年轻几岁,也便过去了,可儿臣长大了,这些年来和臣子斡旋,到地方办事,见识了太多的世qíng。”太子淡淡说道,伸手指指自己的脑门,“您想到的,一个在位者想到的,自然是深思熟虑的,但儿臣不傻。”

  皇帝眸光微暗,但他并无斥责,不似平日朝堂bào冽,仍是笑道:“太子想多了,朕是累了,不愿被他们打扰,但你既有此提议,行,就让他们过来吧。”

  太子尚未答话,皇后突然拔出太子腰上佩剑,抵到皇帝颈项上,“皇上,臣妾不想与你再费唇舌,这传位诏书你今儿写得写,不写也得写!否则,臣妾方才险些被杀,心魂俱颤,手上一个惊抖,误伤到你可不好。”

  皇帝眼中虚伪的笑意终于悉数消失,目光转瞬尽化yīn鸷,“你想弑君?来人啊!”

  太子笑了,“父皇,你何必再惺惺作态?你方才与我二人周.旋,怕是心里早已有数,儿臣能进来,必定已是控制了你门外的守卫。”

  “连玉,你别痴心妄想,朕绝不会传位于你,你若识相,现下立刻认错,朕还可以饶你一条xing命,也不夺你日后荣华富贵。”皇帝冷冷地道。

  “父皇,难道你真认为传位给七弟是最好的选择?你让王伦出宫,是要去找权非同面授机宜,让他成为首辅,扶助七弟登基吧,你没把霭妃叫到身边,是你虽爱她,却在犹豫,若有朝一日,野心城府的仇靖外戚专权,侵夺了你连家的江山该如何是好?”

  “你会告诉权非同,让他在适当的时机铲除仇靖。”此刻,太子眸光深湛似潭,“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权非同就是下一个仇靖。你对他有知遇之恩,儿臣相信,他会报答你,可是,权力是这世上最甜美的酒酿,只要尝过,没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它的诱.惑。权非同的报答会慢慢变了质,他早晚会将七弟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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