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_墨舞碧歌【完结+番外】(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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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料库内卷宗成千上万,但都是类别分明,井井有条,萧越临走前,命人将二十年份的资料都找出来给她。

  案卷堆满两个桌案,一二十栋,高高而叠,但每份资料上都有时间和地点索引,找起来并不艰涩,冯家案执行于最近数月,不消多久,素珍便找到了冯家抄斩一案的卷宗。

  库房极大,却因堆满卷宗而光线昏暗,素珍又关上门密查。

  灯火被燃起,昏暗之中.共着荧荧,素珍却颤抖了手,死死盯着手中卷宗,一时,只听到自己绵重的呼吸之声,汗浸湿了内里衣衫,却竟不敢翻阅茕。

  还差一步就知道真相了,她这是怎么了,在害怕什么?

  脑里缓缓现出爹娘,哥哥红绡儿的模样,半空中,又有双冷清眼睛看着她,这双眼随之缓缓变成含笑慵懒的模样——

  这是……五年前的石头,五年后的连玉?

  她大惊,狠狠咬在唇上,一口甜腥溢出,她猛地将卷宗打开。

  其中一段字句顿时跳入眼帘:

  查大周前提刑公事冯少卿为晋王党余孽,与其妻、一子一女获绞死刑。刑后曝尸县城楼三天,以儆效尤呐。

  执行人是……严鞑。

  前提刑公事,爹爹以前竟是朝官!

  严鞑……严相,是他?两相震撼之下,素珍咽喉发出一声闷响,她咬紧牙,视线缓缓移动到记录时间之处。

  落的是……德靖皇帝的年号!

  也就是说,是先帝期间批下的案子。

  不是连玉,不是连玉!

  她紧紧盯着那几个字,呼吸一松,竟颓然跌坐到地上。

  良久,她将卷宗放回去,又将十多年前夏家案的卷子抽出来,微微用力做出数道握痕,而后放回原来的地方。

  *

  素珍走出刑部衙门的时候,夕阳已西下。

  一名男子从库房背后缓缓走出,盯着少年身影踟蹰消失。

  这人面如冠玉,眉眼清俊,通身都温雅斐然,正是那吏部侍郎李兆廷。

  库房前两名看守小吏数天前便亲见萧越将他带过来两次,立下满脸堆笑道:“李大人,又过来了,可是有要事?”

  李兆廷道:“找点资料,已和你们萧尚书知会过。”

  小吏自不多话,恭恭敬敬让他进了去。

  靡靡灯火下,库房资料还未来的及手,李兆廷将一份卷子从众卷中抽出,他打开一看,里面正是片刻前素珍看过的内容,他将这份卷宗——冯家案的卷宗卷折叠好放进自己腰带之内,又从袖中取出一份圈折整齐的卷宗放进千万份卷宗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chuī熄了灯火,缓缓走出库房。

  数天天他便来过这里。

  和权非同说的是,一查当年晋王案的资料,毕竟,在冯少卿将晋王转解提刑衙门之前,晋王被刑部扣押过。

  冯少卿彼时甚得德靖帝赏识,冯少卿乃德靖帝年间一任状元,冯少卿出身贫农之家,德靖帝不知晋王曾对来京读书赴考的冯少卿一见赏识,对他有过资助。是已冯少卿提出由他来审晋王,德靖皇帝欣然许之。

  权非同却是后来不知从何得知晋冯的渊源,并认为,晋王当年曾将太宗皇帝真正传位密诏jiāo给冯少卿,以鬼才冯少卿之智,必将之藏在一妥贴之处,很可能便是提刑衙门或是提刑府。这也是他当初要举荐李兆廷成为提刑的原因。

  数天前一个夜晚,李兆廷提出来这里一查晋王被抄家之后包括当时刑部尚书与之jiāo谈所录详细卷宗,权非同同意了。

  然,李兆廷来到这里,并没有翻查晋王的档案,而是查阅了冯家案的卷宗。随后他吩咐魏成辉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假卷宗,再过来将假卷宗放了进去,将真卷宗抽了出来。

  没有人能伪造出这么一份完美的假卷宗,但三朝老臣,熟知京畿的魏成辉却可以。

  今天来此,便是将此前的假卷宗取回,将真卷宗放回去。

  嗯,冯素珍看的是假卷宗。

  他知道,她一定来看。他要她死心,她要报仇的人已经死了,他要她远离京城。这是他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自此,亦再不相欠。

  *

  有句话叫螳螂捕蝉。

  素珍不知道,她走出刑部的时候,内里有人,也不知,衙门对面小巷亦有两名锦袍男子。

  正是清早在朝堂见过的连捷和连琴。

  连琴冷笑,“朱雀这两天派去鲁蓟那边的探子有了消息,报说她是罪囚夏家遗孤,六哥说她指不定会这里查看夏家案的呈堂记录,她果来了。”

  连捷颔首,“我不想做绝,但正如我方才所说,六哥有无烟,有阿顾,此时又多个聪颖骄傲的妙音,各色各样的女子,并非她不可。若她不肯对六哥坦诚jiāo心,对六哥有任何威胁,我都不会放过。”

  “六哥说过,说不准她身上还有秘密。他会将她戳出来,到时,只要教我知道,除想翻她那夏家的死人案子,她还有任何想法,我也……”

  连琴“嗯”了声,狠狠一点头,盯着前方那瘦削背影消失在街角,目中皆是腥残色。

  ——

  ☆、137送爱入局(7)

  傍晚,宫。shu絝酆暵

  连玉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门外内侍恭恭敬敬报道:“皇上,双城姑娘求见。”

  连玉搁下笔,“请姑娘进来。”

  很快,女子进来下拜,“见过皇上。”

  脸上并非没有一丝惶恐的,苦笑道:“若非传唤,双城实不该到这御书房来,是双城冒昧了。”

  连玉微微挑眉,“不该你也来了,有什么说吧,朕不怪你。”

  男人示意她坐下来,眼中有浅浅笑意,一双琥眸暖褐流动,宛如单薄琉璃,却教人看不到底。

  以前,他从不会开这些玩笑,他变了。越发虚怀若谷,让人无法掌握茕。

  双城有些出神,直至连玉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咯咯几声提醒了她的微微失态。

  她没有就坐,弯腰又福了一福,轻声道:“听说皇上三天后将启程南下视察皇陵施工进展,双城请求……请求伴驾。”

  连玉眸中微有严色,“双城,朕此次去并非游玩。”

  “奴.婢知道,”双城仍是苦笑,“只是,奴.婢实在惶恐在这宫中担惊受怕的日子……”

  “朕已下过旨,谁都不敢动你。”

  “若是皇太后呢?呐”

  “她不会,”连玉淡淡一句,突然似乎想起什么,微叹了口气,“倒是朕疏忽了,若她让无烟来当这个丑人,倒是棘手。”

  “她会让魏妃害我……”双城闻言亦是微微一震,半晌,方道:“皇上倒明白女子心态。”

  连玉轻笑,“不是明白女子心态,而是这世间权力之峰,尔虞我诈,借刀杀人,大抵如是。”

  “双城,回去准备一下,你也随驾出行罢。”

  双城一怔而喜,盈盈拜谢。她是极为隐忍之人,只是此刻久唯的喜悦搅动着心扉,又见那金色夕光从窗户映入,鎏金之辉古拙而宁致,连玉因是守丧期间,一身白色便服,襟修梅竹,两手jiāo握叠放在桌上,风流优雅到极致,那眼底却又隐隐透着一股qiáng大力量,刚柔之间,让人不敢仰望。一时不由得痴了,心中翻来覆去,竟是那句:为何如今伴在这人身边的,不是她?

  虽已是苦苦压抑,却终究再也按捺不住,将心里压抑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皇上当初接双城进宫是不是因为阿萝姐姐?”

  虽是问了,却害怕听到答案。

  连玉亦是微微变了脸色,半晌,终淡淡道:“你曾于宫中上书房读书,没多久却因身子不好而辍,直至阿萝不在一段时日,你身子方见好转,去了那民间私塾求学,这一去便是数年。若你自此不回倒好,你却终是回来了,虽说你和权相定了亲,婚期定在三载之后,母.后终是不放心,因为你长的和你姐姐极为相像……遂宣你进宫,祝勉你与权相尽早成婚。”

  “嗯,皇太后不喜奴.婢姐姐,也不喜奴.婢,只怕奴.婢这一回京……会引起皇上的想法。”双城说到此处,也是微微攥紧手指,两颊红了。

  连玉看她羞涩不安,怕吓到她,微微一叹,声音也不复方才冷淡,“你进宫那天,缻妃病了,朕去看她,这病来的恰巧,朕焉不知其中蹊跷,母.后其实也知拦朕不住,不过是借此提醒朕不要去看你,但朕最终还是过去了。”

  “想看看你,看看阿萝的妹子如今长的怎样了,过的可好。”

  双城眼眶一热,却倔qiáng的一声不吭,身手轻轻揾去眼泪,抬首紧紧看向眼前年轻又威严的君王。

  “可惜,朕那天失态了,乍看你一刹,将茶杯都摔了个粉碎,你旧时未长成,和阿萝只不过有五六分相像,如今却足有七八分。”

  “加之你婉拒了太后,不愿将婚期提前,那一下,朕便知道,必须要将你接进宫来。否则,母.后未必会放过你,宫外太多可乘之机,只有将你放在朕眼皮底下,朕才放心。”

  双城喃喃低语道:“你将我接进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嗯,搞砸了你和权相的婚事,朕亦是抱歉,没有告诉你,是不希望你活在随时会被谋害的恐惧中,只是如今缻妃的事你已是担了惊,朕便索xing一并与你说了。”

  “莫要害怕,除非朕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你。”

  连玉扬唇笑言,眼底却是深邃而沉稳的笃定。

  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何况,这是个能力卓绝的帝王。

  双城心下怦跳,轻轻捂住嘴,一直如尖刀悬于头额的忧戚荒凉在这一刻被他抚了安,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谢谢你,姐夫。”

  她眼梢dàng起丝妩.媚.

  连玉一怔。那是连玉此前并未见过的,出现在清冷的她的身上。

  她进来时带上门,此时,双城一看窗子,飞快走到窗边掩上窗,又飞快折回,走到连玉身边,俯身吻住了他。

  一触即退。

  男子柔软温热又充满阳刚气息的唇瓣,让她心跳加速让她慌乱,她匆匆看他一眼,看他皱起的眉眼,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一路上,她脚步匆匆,嘴角却不断溢出久违的笑意,心想,便是一向气度沉着的连玉这下也是要乱了。

  禁不住高兴的微微晕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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