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_墨舞碧歌【完结+番外】(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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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闻,却是一惊,连玉也微变了脸色。素珍一震,只听得背后的无烟突然低声道:“连月这当众一说,皇上日后便不好拒绝了,否则,太后和妙小姐的脸面搁到哪里去才好?”

  再一次,素珍深深领略到大周皇族女子心思的厉害,从太后到连月,乃至……无烟。

  “谢谢姐姐。”

  她也压低声音相回,却听得无烟冷淡道:“我不是你姐姐。”

  这时,妙音一看连玉,拆开huáng绢封条,将手中懿旨缓缓打开,脸容一肃,读道:“兹有岷山府台huáng天霸一案,关系社稷,涉及朝野,上下皆惊。此前天子有意开设女子恩科,彼实乃大周未竞之先河,此番着各道智才女子协查此案,如有勘破者,则恩科将开有名,亦一正民听……”

  接着,妙音读了一批协查案件的人姓名,从连月,慕容缻,到她,连欣,再到魏无烟,最后,双城也在其中。

  旨意最后,请天子批示。

  懿旨宣读完毕,牢中上下俱震。谁都想不到这位铁血太后,竟会下这么一道命令。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在盘的是怎么的一着?是相帮天子还是另有意思?

  权非同和李兆廷相视一眼,权非同眉心微拧,似在思虑什么,看得出这位权相也是不无被慑。

  李兆廷手肘一碰其衣,出言道:“皇上宏图,太后气魄,心系家国,绣织大好河山又岂只男儿独为?微臣谨遵太后懿旨。”

  权非同眉峰一动,随之亦是微微一笑,“李侍郎所言有理。”

  他语罢看着连玉,并无丝毫挑衅之言,却是一种无形的挑衅和压迫。

  连玉久久未语,眸光变幻,严鞑,连捷、连琴,

  司岚风等俱都看着他,等他下令,承或……不承!太后说,请天子批示。

  更莫说旨中提及各女震动,旨意此前密封,私看乃是死罪,妙音读前,谁都有不知其中所言,包括妙音。

  良久,连玉突然看李兆廷一眼,双眉轻扬,道:“李侍郎亦是好气魄,总是让朕惊喜。李提刑,朕既已命你彻查此案,则案子仍由你来主理。同时,太后既特批各位小姐协查,则诸位亦将得获与李怀素同样权力,此间衙役可随意调遣作查案之用。”

  “希望各位莫要让太后和朕失望才好。谁能将此案勘破,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

  众女暗下虽或惊或喜,却是齐声回应。这些女子,无一是普通人家,这一声,竟气度不输男儿。

  连月看向无烟,一字一字笑道:“请赐教。”

  无烟上前,回了一礼,眸光亮极,“不敢当,无烟自当全力以赴。”

  连月颔首,眼梢一掠霍长安,神色妩媚,“夫君,都是厉害的人呢,你说连月可有机会?”

  霍长安揽紧她,凤目微挑,笑道:“若你不行还有谁能胜,我手下所有人任你差遣。”

  连月脸色越发娇艳,含笑谢了他。

  无烟也在笑。

  素珍却只觉无烟那笑似哭,可她无暇细看。前方,连欣、慕容缻、妙音和双城都落在她身上。撇开连欣不说,余下三人目光里的内容她看得分明,连欣书信中必定告知了太后她的身份秘密。不消说,慕容缻和妙音是知道了。

  她和连玉之间……她想,该结束了。

  真是一晌贪欢,她先前竟不曾多考虑他的身份。

  他是皇帝。

  他有很多女人。

  她只是其中之一。

  和他一起的时候,她竟然忘了他的身份,也许,他待她多是和颜悦色,让她忘记了,一个站在权力顶端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待她再好,也是短暂的。

  她问他,会不会杀她?

  他说看看她会不会被取代。

  这里,不说慕容缻那位娇蛮的大小姐,是他青梅竹马的亲昵,双城和妙音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如果她这次失败了,输给了双城或妙音……她还是他所喜爱的吗?

  “李怀素,回答朕!”

  她皱紧眉头,冷不防听到重重一声,她一惊,只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正中连玉更是紧紧盯着她。对,各人都表态了,只剩她……

  背后,老人低声咳嗽的声音让她心中那根早便绷紧的弦更紧一分。

  她身份已不再是秘密,权非同想借此发挥,连玉此前却说若她无法将此案办好,便将她罢官。连玉将案件指派给她,是别有意图的,他是要她失败,将她革职,从此,世上再无李怀素。连玉会设法让她以其他的身份将她纳入宫。

  可若那样,她该如何为冯家翻案?

  如今,又多了眼前这些女子的挑战。

  连玉喜欢她,也许是她并不笨,若连玉看到她原也是可被打败,她才智不如他人,他还会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孝安太后在计量着什么,更不知道眼前这些男人女人都在计量着什么,但她知道,她还要继续当李怀素!

  背后老人的咳声让她难受,她来自民间,她曾经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却无法相救,如今,她手上也有一分微薄力量,她要为背后这些人翻案,连玉说此案有赏,那她要赢这个赏,为冯家翻案。

  她不想当可以被人轻易取替的那一个。

  哪怕,她注定要不起当今天子。

  抬头一刹,她看到双城淡淡朝她笑,这女子眼中是明.慧,是坚定。她突然有种预感,这个案子,她会输。

  她心中刺痛,却缓缓掀起衣摆,跪到地上,朗声回道:“李怀素谨遵我皇意旨。”

  可哪怕是输,她也要应战!

  ——

  ☆、180宿敌(3)

  huáng天霸的师爷继续得以宣读死囚罪名,牢里也陷入了一种跃跃yù试却又古怪肃静的气息中去。

  四个男女,却是因圈地一事下狱。

  郡中富商要建赌坊酒肆一条街,买下了一处数十家百姓宅院,那无疑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价格本已议好,绝大多数户主也已同意,焉知这四家后来却出尔反尔,要求更大的数目。

  富商派手下其中一名账房先生带着钱再去谈,那账房先生原是那条街居民,和这四家倒颇有些jiāoqíng。

  后来,账房先生没有再回去涔。

  人们皆以为账房先生挟款私逃,谁料一天,两名衙役巡逻治安经过,问附近主人讨碗水喝,在院中看到对着一处狂吠的狗,主人大惊失色,不断驱狗离开,衙役半开玩笑问地里可是藏有ròu骨头,主人脸色难看,只说不知,又继续驱狗——两人遂疑,家狗有异,若其主并非事先知晓地上有甚东西,按常理该十分好奇才是,这家主人则不然……二人遂起其处泥土,竟发现,是账房先生腐败的尸首。

  一审方知,原来是四家见财心起,一起合谋,将账房杀害,私吞圈地卖屋钱财。如此一来,则富户要再买屋,又需多付一笔银两。

  富商状告此四家户主杀人谋财,经审,其qíng节过于恶劣,涉案的三男一女均被判处斩刑渐。

  这是第一桩案子。

  第二桩案子却与那老关何氏有关。原来,关何氏媳妇产后气虚血弱,关何氏按郎中所开药店买药。哪知数天后,关何氏再到药店却说药老板所开之药是劣品,致其媳身死,如今剩下幼孩嗷嗷待哺,要药老板赔偿。

  药老板查看其拿来的药渣,发现根本并非他家所开,知这关何氏乃是存心敲诈,便将她赶走。哪知,关何氏并不罢休,蛮劲上来,竟将矮小的药老板推撞开去,关何氏乃是村中农妇,虽年过五旬,力气不减,这一推力气甚大,亦是药老板命数使然,一头撞上柜台尖棱,正中命xué,一命呜呼。药老板家眷状告关何氏敲诈勒索在前,过失杀人于后,经审,双罪并判,定为死罪。

  第三宗,却是何老汉杀人。

  何老汉有女,年方二八,与村中书塾先生彼此有qíng,定下终身,已过文聘之礼,然而老汉贪财,恰逢城中富贾看上其女,改将女儿嫁与富贾为妾。书塾先生不忿,上门与老汉论理,后家人不见其归,到老汉处寻,老汉只说其已离去。数天后,于村中水塘发现书塾先生尸骸。

  细验之下,发现青年身中三刀而亡,腹中竟有衣服残丝,衙役到老汉家中搜寻,发现其有袄破损,与青年腹中残丝吻合。

  老汉毁坏婚约,更恶心陡起,杀人弃尸,青年双亲报案,经审,老汉罪大恶极,亦判定为斩首之刑。

  这些,就是邻县薛姓县令弹劾书上huáng天霸和矿主官商勾结虚报矿数、圈地欺民、收受富户贿赂诬蔑百姓杀人中的后二项罪名。

  按案面来说,这些死囚是罪有应得,huáng天霸并无重判。

  素珍不禁皱起眉头,她大步走到众犯面前,缓缓问道:“方才所宣之罪可是属实,你等可认罪?”

  六名囚犯却低声应道:“我等认罪。”

  虽早知会面临此qíng境——否则,连玉此前也不可能出此下策,假借huáng天霸之名来探听死囚真心言,但亲耳听到众人认罪,看到那何老汉巍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回答,素珍还是不无震撼和难受。

  这时,连欣瞥她一眼,鼻息一哼,走了过来厉声喝道:“看清楚了,当今皇上就在此,你们有什么冤屈,不妨直说,皇上会为你们作主,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比皇上更大不成,无论是谁威胁你们,都不必怕他!只要你们当真冤枉,皇上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一份公道!”

  那几名男女仍是低声咽噎,“我们认罪。”

  她又惊又怒,一看看向huáng天霸和权非同,后者朝她微微一笑,她咬唇捏着鼻子走到那老妪面前,“老太婆,他们傻他们不说,你来说。”

  “老身无可jiāo代之辞。”

  妇人微微抬头,苦笑答道,又缓缓低下头去。

  连欣再问老汉,老汉却是连一声也不吱,低头朝连玉叩了个头,便弯着腰沉默不语。

  此时,一切仿佛陷入僵局,反似是天子一方无理取闹了。这些死囚竟不知暗中被权李huáng等人什么所胁,竟宁死不反口供!

  事实真相必定并非这样,素珍双手握得愈紧,眉心一蹙,暗暗打量双城等人。

  连月仍是笑意吟吟,淡淡扫量着地上各人;无烟亦是双眉微蹙,脸色苍白,目光却越发清泠;妙音眼波流转,嘴角微勾,并无惧色,双城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看不出思绪。

  至此,这些女子都还是非常镇定的,看不出一丝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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