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一直无眠,坐在桌前披散着秀发,杏眼红肿,心简直碎成了一块一块。
她以前从未和夏笙吵过半句,这回却说出了如此混账的重话,想起爹的嘱托,念着几乎是相濡以沫的姐弟qíng谊,后悔,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漫延的四处都是。
天明后,还是要去找他,一百个心疼,一百个不放心,就算他死活要和那神秘男人在一起,也要待在自己眼皮底下,绮罗开始发觉自己受不得夏笙受半点伤害,恨不得把弟弟捧在手心里,走到哪,带到哪。
漆黑一片的客房渐渐有了些光亮,绮罗揉揉酸痛的额角,打算小睡一会,便起了身。
水绿裙角刚滑过凳边,门就骤然被用力拍响了。
“绮罗,是我,快开门。”
莫青风,绮罗疑惑,听他隐约泛着焦急的口吻,倒也没耽搁。
刚开了个fèng,他就冲了进来,也是一脸的疲惫,衣服也是随意穿上的不整。
“出了什么事,坐下说。”绮罗忙转身给他倒了茶水。
莫青风喘口气,道:“夏笙出事了。”
俏丽的脸回了过来。
“今夜刚好有城人办事回来,说二更时在郊外见过他,我听了有些不放心,便派了好些侍从出城寻找,但除了离城3里外有些打斗迹象,血流了满地外,就一无所获,夏笙也许会……”莫青风摇摇头,英眉有些纠结。
绮罗愣了片刻,身子一晃,莫青风赶忙扶住她,安慰道:“现在全城内外我们的人都在找他,夏笙鬼jīng灵,也许正躲在哪睡觉呢,就是怕你太上心才拖到现在告诉,绮罗?绮罗!”莫青风晃了晃,发觉她已经不知不觉昏了过去,软绵绵的倒在自己的身上。
再回水中小院,晨光已经泫然而下,照得水光粼粼,树叶青透滴绿。
风拂过小池,白色花骸在涟漪的褶皱中轻轻dàng漾起来。
但卧在池边软塌上的美人,却无心赏悦如斯美景。
他绝世的脸庞玉质雪凝,却像是魂移别处,分明好看的眸子没有星点眼神,手,紧握着长萧,黑亮的青丝散了满塌,沾染的晨露被新鲜阳光一照,明媚夺目。
暗色身影早已落于庭中,看得痴了,许久都没想起靠近。
一只彩蝶飞过,穆子夜像是惊醒了似的,忽而闪了闪睫毛,才出了口长气。
“过来,我有事问你。”他青玉之声依然美而冷淡。
季云向来xing格别扭,谁都不理,却格外听他的话,妖媚的脸低眉顺眼,简直让人想不到本尊平日的嚣张模样。
轻身过来,穆子夜抬起下巴,季云不禁面上一红:“你找我……问什么。”
“你说呢?”
“我不知道。”季云回答。
穆子夜浅笑得没什么温度,抬起长萧点了点他的胸口:“是不是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
季云不吭声。
青如潭水的玉萧慢慢下移,滑过他的小腹,停在了两腿间的位置,季云的脸红滴简直要滴下血来,上挑的妖眼瞅着穆子夜,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感。
谁知穆子夜忽然来了脾气,直起身子拉住他的衣襟,修长的美手扇起人来甚为狠毒:“嫌活的长是不是!”
季云捂住脸,眼神还是痴迷,竟无半点怨恨:“你若想杀我,我也无所谓。”
穆子夜甚为头痛,慵懒的往后一靠,手支在榻边用手背托住下巴,几个动作又是风采无限,季云看得忍不下去,一把抱住他吻了上去,却被穆子夜别过头,只亲到细滑的面颊。
他蓦然就松开了手,甚至有些悲戚:“你能碰他,为什么不能碰我,你说你不喜欢男子,还不是……”
穆子夜语气软了很多,眼神温柔,却不知飘dàng到了哪里:“我只碰我爱妻。”
季云呆滞半天,哈哈的笑起来,笑声带满了讽刺和痛苦。
穆子夜终于正眼看他。
季云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韩夏笙九成是死了。”
分明的眸子泛起波涛。
“我妹砍了他一刀,那小子中了寒毒,待我去追的时候,一路血迹,最后在矮崖边停了,那崖下是湍湍急水,估计他跳了下去,早被冲得不知去向,寒毒一日不解,毒xing就深入骨髓,必然痛苦致死,你说,他的命能有多硬?”季云颇有些幸灾乐祸。
穆子夜呆在那里,脸上静的没有任何qíng绪,看得人以为他会大悲,然而没有,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不难过?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吗?”季云不爱掩饰,脱口便问。
“即使……他是死了……”穆子夜声音轻柔:“我也不会让他寂寞,办完我该办的事qíng,自然会下去陪他,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季云媚脸塌了半边,站起身来。
“你走吧,我要歇息了。”穆子夜摆摆衣袖,托着下巴就合上了眼眸,长发被风带起了一缕,滑过净白无瑕的脸畔。
季云愣愣的瞅着:“那你还活着的时候,就不能陪陪我吗?”
没有回音。
“反正,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穆子夜似是真的睡了过去,呼吸缓慢均匀,完美的样子纯良无害。
季云后退一步,带着迷恋摇了摇头:“七年了,七年我对你始终如一,你却半分感动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死心塌地的对你整整七年。”
说完,他决绝的转头,黑衣魅影掠过墙头,跃向了远方。
这时他不知道,自己岂是死心塌地了七年,而是死心塌地了一辈子。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为什么最后一个,最深的一个,才是求不得。
这个道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参透。
江湖漫漫,消失掉一个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qíng,其实每天都有很多人会莫名的消失不见,不会引起更多的留意。
但那个叫韩夏笙的少年不然,龙宫,玉宇,无生山,全在找他,尽管目的不同,但几乎是心照不宣的挖地三尺,搞得实际上是全天下jī犬不宁,人尽皆知。
最后,他被断定真的消失了,或者,死了。
因为只有死人是找不到的。
绮罗jīng神几近崩溃,不哭不笑,最后是被莫青风qiáng行带回了城。
赫连雩羽当夜醒来时,好不容易得到的心经已被人偷走,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晕倒的。
游倾城没有罚她,也没有理她,只是经年无yù的脸上,竟瞬时有了半分忧色。
江湖,随着夏笙的事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过客,可以轻易的忘记,然而有人,qiáng装着镇定,到头来,还是自己最最刻骨铭心。
寻找夏笙寻的发了疯的,却是最沉默的。
杨采儿最后一次向穆子夜失望摇头后,他淡淡微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子,半月未见人影。
杨采儿知道他是伤心,却不知他伤心到自己闷着自己痛哭流涕。
穆子夜流泪,也和他的笑一样,没有半点声音,还没有表qíng,眼泪就潸然落了下来,冰凉的泪水顺着尖俏的下巴,嘀嗒,嘀嗒,似乎无止无休。
他从没哭过,找了大半年,也是没有流过眼泪,忽然间铺天盖地的复杂qíng绪涌了上来,竟然不知道怎么哭了,就一个人坐在chuáng前,动也不动,任凭液体不受控制的滑落眼眶,他偶尔片刻回神,想想,哭原来也是件轻巧的事qíng,哭了,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把想的盛不住的思念全部倾泻。
穆子夜后来憔悴至极,抱着夏笙最喜欢的那件鹅huáng色明媚似是阳光的衣服,胡子拉碴,最完美的眼里全是血丝,杨采儿忍不住了去看他,却怎么叫都不回声,只看到他手里缠着条链子,银色的木槿花由于太紧而嵌入皮肤,修长白皙的手指全是血迹,而自己浑然不觉。
顾照轩拉了她出去,说,你懂什么,这叫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难道,你让我们老大,永远不懂人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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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哭过,找了大半年,也是没有流过眼泪,忽然间铺天盖地的复杂qíng绪涌了上来,竟然不知道怎么哭了,就一个人坐在chuáng前,动也不动,任凭液体不受控制的滑落眼眶,他偶尔片刻回神,想想,哭原来也是件轻巧的事qíng,哭了,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把想的盛不住的思念全部倾泻。
穆子夜后来憔悴至极,抱着夏笙最喜欢的那件鹅huáng色明媚似是阳光的衣服,胡子拉碴,最完美的眼里全是血丝,杨采儿忍不住了去看他,却怎么叫都不回声,只看到他手里缠着条链子,银色的木槿花由于太紧而嵌入皮肤,修长白皙的手指全是血迹,而自己浑然不觉。
顾照轩拉了她出去,说,你懂什么,这叫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难道,你让我们老大,永远不懂人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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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喜欢书中神话,因为那里的神话神如人有喜有悲。
人们更喜欢的现实中的神话,因为这里的神话人如神一样超然世外。
神话是什么,是龙宫,是游倾城,是不如不遇。
这似乎永远毋庸置疑。
水中宫阙,是淡蓝睡莲铺就的璨然地毯上睡着的仙子。
任云雾缭绕,光芒普照,自有着那淡漠的神殿气质,美而遥不可及。
曲折蜿蜒的浮桥,多人环抱的石柱,四处水芹花遍开,一位蓦然间翩翩掠过的宫女,使它更显神秘,与世隔绝。
龙宫后殿羽化台,是纯白大理石铺就的露天水上建筑,雕刻匠心独运,莲花,芙蓉,水仙,朵朵水中之花虽是无色,却娇艳yù滴,浑然一体,广穆透彻的天空之下,胜景难收。
在这蓝与白jiāo相辉映的背景中,隐约的红色如火焰跳动,格外醒目。
宫女踏过睡莲花叶,直接跃近。
红便灵巧的稳住身形,长剑一收,银光掩去。
赫连已经悄然长大的脸庞白愈白,红愈红,墨色眼眸眯起,便是道妖异的深渊。
宫女单膝跪下,雩羽默然打了个手势,让她起身。
“恭喜左使,剑术又大为jīng进。”
“是么?”赫连笑都不笑,只问:“和宫主比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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