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1_连城雪【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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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宫弟子见了急忙打上来,杨采儿丹凤眼一瞪夏笙:“傻瓜!还不上!”

  夏笙这才醒悟,倾身抵挡住五年前只能仰慕的蓝衣们,见杨采儿在赫连身上几下划摸,抬腿就跑,慌慌张张的不再恋战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狂奔,直跑道城楼外的拐角处。

  “早就跟你说过,这是狗咬狗的世界,你不狠一点,怎么活着?”

  杨采儿扶着青石城墙,喘了口气,小脸有些疲惫的涨红。

  “我不是活得挺好吗……”

  “好?”她苦笑的不得的看着夏笙:“好你这五年到哪里去了?你倒霉不要紧,害我家主人也遭罪,救那样的女人,你图什么?”

  “他哪里遭罪了,我看他过得挺好。”

  夏笙又不高兴,扭头就走,谁想被杨采儿狠狠拿剑柄打了下后背,疼得眼冒金星。

  他憋着怒气回首,却见她似是比自己还要生气,咬着贝齿大骂:“傻瓜,你个狗屁不懂得傻子!”

  夏笙不说话了。

  杨采儿深吸了口气,叹道:“怎么有你这种人,真是怪了!”

  “我怎么了……”

  “拿去!”她随手抛出个盒子:“真不愿意看你,搞不懂。”

  说着就迈着小靴子往城里走。

  “杨小妞!”

  夏笙叫住她。

  杨采儿愤愤回头:“gān吗?”

  一个极为真诚灿烂的笑容,夏笙摇摇手里的小盒:“谢谢你!”

  “傻瓜。”她无奈,又骂了句,径直往前走了。

  只是,心里的感觉说不明,道不白。

  每每见到夏笙,她总会错以为,世上的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但离开夏笙,一年,五年,十年,那些新仇旧恨,烧杀抢掠,总是继往而不改。

  他对自己说过两次谢谢,竟都是自己主动犯傻去帮了他。

  是不是和夏笙待久了,人都会变得比以前傻一些?

  偏僻的小屋,在静谧的深夜里,总会更加陈旧,死寂,散发着让人伤心的气息。

  油灯快要燃枯了,火苗微弱的继续跳跃,昏huáng的光映在薄纱上,勾勒出了很完美的五官yīn影。

  夏笙默默坐在旁边,他突然很想看看,姑姑蒙住的眼睛里,是不是积满了泪水。

  已经松弛的白皙的手,在木盒上一遍一边的抚摸,她的腰,仍旧挺得笔直,却有些脆弱不堪。

  这样,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妇人终于长嘘了口气,华袖掩住了小盒,抬头对夏笙说:“你果然还是有点用处。”

  夏笙嘿嘿一笑。

  “知道你等的急了,不过,亲生父母,与把你养大的人,谁更重要,你知道么?”

  “当然是我爹!”夏笙顿顿:“不过,人活一世,总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抬手慈爱的摸摸他的头,道:“再提往事,我已力不从心,你自己去找吧。”

  明亮的眸子朝她眨了眨。

  “追风剑,你的身世,就刻在追风剑上。”

  夏笙吃了一惊,那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背了好几个月的东西吗?

  “可,可是,剑匣早被人抢走了。”

  妇人笑说:“真不知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好好想想,老身累极,也该回去了。”

  这夜,夏笙可知道什么叫辗转反侧了,跟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想起自己没打开匣子就悔恨不已。

  也许……自己的爹娘还活着……找到了,不久有个家了吗?

  琢磨到这儿,他实在躺不住,挺身而起,跳到地上来回来去的溜达,心里好像被羽毛挠来挠去,原来爹说的不好奇,是这般难事。

  是谁抢走剑匣,一推测就是一团浆糊,怨不得别人说自己是个傻瓜。

  不过,这世上还是有聪明人的,他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夏笙对着chuáng头一直没吃的药盒做了个古怪的表qíng,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顺着窗户惊鸿浮影掠入了月色。

  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夏笙偷偷摸摸溜进穆子夜的秦城大宅,意外如入无人之境,只可惜亭台水榭,飞阁流丹,晃了半天也没找对正门。

  迈上座浮桥,夜里的溏水黑漆漆的冷冽,几尾鱼隐隐的露出身影,吸引着小韩探头看去。

  “gān什么呢你?”

  突然一声响,吓人一跳。

  顾照轩从假山上跳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热闹表qíng:“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怎么着,想透了?”

  “不,不是。”夏笙摆手:“我想问点事qíng,他……”

  “那儿走。”顾照轩伸手一指,彩戒闪闪发光:“左拐。”

  夏笙看他表qíng诡异,将信将疑的去了。

  摸黑到达,才知道顾照轩没骗自己,穆子夜确实在石桥上,月下身影修美。

  只是,还有一个人。

  夏笙停住脚步,傻傻的在拐角看着他们。

  季云似是和穆子夜说了什么,妖艳的脸极为不满,反而把穆子夜弄的失笑。

  他的笑容,比宝石还要璀璨jīng致,季云看直了,倾身吻他。

  穆子夜没迎合,也没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下刻,就被季云抱在怀里。

  夏笙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气激了,使劲一抬脚。

  哗啦——

  华美的盆栽碎了满地。

  穆子夜刚回头,夏笙就轻巧跃上白玉石桥,狠狠推了季云一把,俊脸yīnyīn:“不许碰我老婆!”

  季云可不像他没有城府,光洁的媚脸轻轻一侧,嗤笑出来。

  穆子夜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小韩就气呼呼的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一语惊四座。

  星眸点着明月清辉又愤懑的瞪了他们,抬腿点过偌大的池塘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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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容,比宝石还要璀璨jīng致,季云看直了,倾身吻他。

  穆子夜没迎合,也没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下刻,就被季云抱在怀里。

  夏笙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气激了,使劲一抬脚。

  哗啦——

  华美的盆栽碎了满地。

  穆子夜刚回头,夏笙就轻巧跃上白玉石桥,狠狠推了季云一把,俊脸yīnyīn:“不许碰我老婆!”

  季云可不像他没有城府,光洁的媚脸轻轻一侧,嗤笑出来。

  穆子夜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小韩就气呼呼的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一语惊四座。

  星眸点着明月清辉又愤懑的瞪了他们,抬腿点过偌大的池塘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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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亭里写过,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夏笙想,自己就是如此吧。

  那个人,即便是风华绝代,即便是温柔至极,便值得生死相许吗?

  其实,半点不了解,不相信,也不值得相信。

  秦城水榭旧梦,似乎只是牵qiáng着不肯褪色的回忆,而携月楼拆去建起的深宅大院,南海美丽奢华的青萍宫殿,才是他的现在,他的未来。

  穆子夜,不再是自己的那个chuī奏笙歌如同天籁的穆子夜了,他是人们口中的穆谷主,是江湖风头渐胜游倾城的神圣。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辽阔蓝墨天幕,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夏笙jīng致的脸被寒露冻得苍白而僵硬,他不敢动,连睫毛都不想轻颤一下,生怕忽而掉下泪来,不像个男子汉。

  只是胸口疼得厉害,他在乎了,他在为他疼了,连因缘心经都在一点一点提醒自己。

  因缘,qíng灭,长生。

  秦城的郊野在天黑后格外寂静冷清,如同那次他们不愉快,夏笙气而跑出来一样,透着股死默的感觉。

  若是,自己当初没离开,或者现在没回来,该多好。

  不过朝夕相处了几天,却足足耽误了几年。

  喜欢是真的,愤懑也是真的,夏笙从来也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到,心沉闷到底,没有丝毫生趣力气,连勉qiáng笑一下都没办法做到,满脑子剩下的,只是笑得静的穆子夜,而后季云抱住他,噩梦似的重复上演。

  醒来时,夏笙呆了三刻也不知自己躺在哪里。

  暗不透风的绣金窗帘垂至地上,软塌,红木家具,案台上还焚着缭绕香炉。

  淡薄的烟让夏笙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只明白自己躺在丝滑软塌上,从里到外都疼得厉害,在不见光的陌生房间里,尤其。

  “韩公子醒了?”

  吴侬软音,甜脆悠远,一位气质非凡的少女走了过来,她五官普普通通,却被一股书卷气衬托得如同像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女。

  夏笙慌张的起来,再闻到那异香,估摸着也知道是谁了。

  “奴婢水墨,是主上派来服侍韩公子的。”少女青白纱衣,裙摆果然染着几排墨色的字,线条美丽流畅,仔细看,写的却是几句禅语。

  缘起qíng空,诸法轮转,是以一切生减俱为无常幻想。

  配上她青chūn柔柔的脸,实在异相。

  夏笙整了整衣服,企图下chuáng:“我不要你服侍,我要回家。”

  水墨轻轻笑起:“照轩说你很有童稚,果然不假。”

  “你才童稚呢。”夏笙更不乐意。

  “公子想走,怎么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走?”水墨不以为然,平凡的脸庞尽是舒淡。

  话音置地,夏笙刚下chuáng的腿就一软,被她轻巧扶住,长叹:“如此莽撞,如何能不吃亏?”

  夏笙张大眼睛看她:“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水墨无奈:“明明是你自己要大半夜的跑到野地上躺着胡思乱想,破功了不说,还感染了风寒,主上怕你难受,才喂了些醉人体痛的汤水,怎么成了毒药?”

  夏笙犯倔:“关你们什么事。”

  水墨麻利的点了他的xué道,瘦弱的身子力气却很大,扶着夏笙便安置到镜前软塌上,语调拖的绵长:“因缘心经,因缘,姻缘,真不知韩公子乱想了些什么,以至反噬其身。”

  “你……”夏笙瞅她一眼,不再吭声,穆子夜家的丫头果然都和杨采儿一样,伶牙俐齿的讨人生气。

  水墨款款行至两三步外的落地门前,侧着一推,阳光便如水般倾泻进来,明媚之色让夏笙不由眯起眼睛,门外,是几树雪颜栀子,风染过,便是馨香满屋,有几朵落入树下清池,gān净的花瓣随着水纹轻轻dàng漾,如斯美景,dàng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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