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弟子见了急忙打上来,杨采儿丹凤眼一瞪夏笙:“傻瓜!还不上!”
夏笙这才醒悟,倾身抵挡住五年前只能仰慕的蓝衣们,见杨采儿在赫连身上几下划摸,抬腿就跑,慌慌张张的不再恋战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狂奔,直跑道城楼外的拐角处。
“早就跟你说过,这是狗咬狗的世界,你不狠一点,怎么活着?”
杨采儿扶着青石城墙,喘了口气,小脸有些疲惫的涨红。
“我不是活得挺好吗……”
“好?”她苦笑的不得的看着夏笙:“好你这五年到哪里去了?你倒霉不要紧,害我家主人也遭罪,救那样的女人,你图什么?”
“他哪里遭罪了,我看他过得挺好。”
夏笙又不高兴,扭头就走,谁想被杨采儿狠狠拿剑柄打了下后背,疼得眼冒金星。
他憋着怒气回首,却见她似是比自己还要生气,咬着贝齿大骂:“傻瓜,你个狗屁不懂得傻子!”
夏笙不说话了。
杨采儿深吸了口气,叹道:“怎么有你这种人,真是怪了!”
“我怎么了……”
“拿去!”她随手抛出个盒子:“真不愿意看你,搞不懂。”
说着就迈着小靴子往城里走。
“杨小妞!”
夏笙叫住她。
杨采儿愤愤回头:“gān吗?”
一个极为真诚灿烂的笑容,夏笙摇摇手里的小盒:“谢谢你!”
“傻瓜。”她无奈,又骂了句,径直往前走了。
只是,心里的感觉说不明,道不白。
每每见到夏笙,她总会错以为,世上的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但离开夏笙,一年,五年,十年,那些新仇旧恨,烧杀抢掠,总是继往而不改。
他对自己说过两次谢谢,竟都是自己主动犯傻去帮了他。
是不是和夏笙待久了,人都会变得比以前傻一些?
偏僻的小屋,在静谧的深夜里,总会更加陈旧,死寂,散发着让人伤心的气息。
油灯快要燃枯了,火苗微弱的继续跳跃,昏huáng的光映在薄纱上,勾勒出了很完美的五官yīn影。
夏笙默默坐在旁边,他突然很想看看,姑姑蒙住的眼睛里,是不是积满了泪水。
已经松弛的白皙的手,在木盒上一遍一边的抚摸,她的腰,仍旧挺得笔直,却有些脆弱不堪。
这样,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妇人终于长嘘了口气,华袖掩住了小盒,抬头对夏笙说:“你果然还是有点用处。”
夏笙嘿嘿一笑。
“知道你等的急了,不过,亲生父母,与把你养大的人,谁更重要,你知道么?”
“当然是我爹!”夏笙顿顿:“不过,人活一世,总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抬手慈爱的摸摸他的头,道:“再提往事,我已力不从心,你自己去找吧。”
明亮的眸子朝她眨了眨。
“追风剑,你的身世,就刻在追风剑上。”
夏笙吃了一惊,那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背了好几个月的东西吗?
“可,可是,剑匣早被人抢走了。”
妇人笑说:“真不知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好好想想,老身累极,也该回去了。”
这夜,夏笙可知道什么叫辗转反侧了,跟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想起自己没打开匣子就悔恨不已。
也许……自己的爹娘还活着……找到了,不久有个家了吗?
琢磨到这儿,他实在躺不住,挺身而起,跳到地上来回来去的溜达,心里好像被羽毛挠来挠去,原来爹说的不好奇,是这般难事。
是谁抢走剑匣,一推测就是一团浆糊,怨不得别人说自己是个傻瓜。
不过,这世上还是有聪明人的,他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夏笙对着chuáng头一直没吃的药盒做了个古怪的表qíng,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顺着窗户惊鸿浮影掠入了月色。
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夏笙偷偷摸摸溜进穆子夜的秦城大宅,意外如入无人之境,只可惜亭台水榭,飞阁流丹,晃了半天也没找对正门。
迈上座浮桥,夜里的溏水黑漆漆的冷冽,几尾鱼隐隐的露出身影,吸引着小韩探头看去。
“gān什么呢你?”
突然一声响,吓人一跳。
顾照轩从假山上跳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热闹表qíng:“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怎么着,想透了?”
“不,不是。”夏笙摆手:“我想问点事qíng,他……”
“那儿走。”顾照轩伸手一指,彩戒闪闪发光:“左拐。”
夏笙看他表qíng诡异,将信将疑的去了。
摸黑到达,才知道顾照轩没骗自己,穆子夜确实在石桥上,月下身影修美。
只是,还有一个人。
夏笙停住脚步,傻傻的在拐角看着他们。
季云似是和穆子夜说了什么,妖艳的脸极为不满,反而把穆子夜弄的失笑。
他的笑容,比宝石还要璀璨jīng致,季云看直了,倾身吻他。
穆子夜没迎合,也没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下刻,就被季云抱在怀里。
夏笙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气激了,使劲一抬脚。
哗啦——
华美的盆栽碎了满地。
穆子夜刚回头,夏笙就轻巧跃上白玉石桥,狠狠推了季云一把,俊脸yīnyīn:“不许碰我老婆!”
季云可不像他没有城府,光洁的媚脸轻轻一侧,嗤笑出来。
穆子夜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小韩就气呼呼的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一语惊四座。
星眸点着明月清辉又愤懑的瞪了他们,抬腿点过偌大的池塘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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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比宝石还要璀璨jīng致,季云看直了,倾身吻他。
穆子夜没迎合,也没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下刻,就被季云抱在怀里。
夏笙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气激了,使劲一抬脚。
哗啦——
华美的盆栽碎了满地。
穆子夜刚回头,夏笙就轻巧跃上白玉石桥,狠狠推了季云一把,俊脸yīnyīn:“不许碰我老婆!”
季云可不像他没有城府,光洁的媚脸轻轻一侧,嗤笑出来。
穆子夜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小韩就气呼呼的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一语惊四座。
星眸点着明月清辉又愤懑的瞪了他们,抬腿点过偌大的池塘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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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里写过,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夏笙想,自己就是如此吧。
那个人,即便是风华绝代,即便是温柔至极,便值得生死相许吗?
其实,半点不了解,不相信,也不值得相信。
秦城水榭旧梦,似乎只是牵qiáng着不肯褪色的回忆,而携月楼拆去建起的深宅大院,南海美丽奢华的青萍宫殿,才是他的现在,他的未来。
穆子夜,不再是自己的那个chuī奏笙歌如同天籁的穆子夜了,他是人们口中的穆谷主,是江湖风头渐胜游倾城的神圣。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辽阔蓝墨天幕,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夏笙jīng致的脸被寒露冻得苍白而僵硬,他不敢动,连睫毛都不想轻颤一下,生怕忽而掉下泪来,不像个男子汉。
只是胸口疼得厉害,他在乎了,他在为他疼了,连因缘心经都在一点一点提醒自己。
因缘,qíng灭,长生。
秦城的郊野在天黑后格外寂静冷清,如同那次他们不愉快,夏笙气而跑出来一样,透着股死默的感觉。
若是,自己当初没离开,或者现在没回来,该多好。
不过朝夕相处了几天,却足足耽误了几年。
喜欢是真的,愤懑也是真的,夏笙从来也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到,心沉闷到底,没有丝毫生趣力气,连勉qiáng笑一下都没办法做到,满脑子剩下的,只是笑得静的穆子夜,而后季云抱住他,噩梦似的重复上演。
醒来时,夏笙呆了三刻也不知自己躺在哪里。
暗不透风的绣金窗帘垂至地上,软塌,红木家具,案台上还焚着缭绕香炉。
淡薄的烟让夏笙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只明白自己躺在丝滑软塌上,从里到外都疼得厉害,在不见光的陌生房间里,尤其。
“韩公子醒了?”
吴侬软音,甜脆悠远,一位气质非凡的少女走了过来,她五官普普通通,却被一股书卷气衬托得如同像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女。
夏笙慌张的起来,再闻到那异香,估摸着也知道是谁了。
“奴婢水墨,是主上派来服侍韩公子的。”少女青白纱衣,裙摆果然染着几排墨色的字,线条美丽流畅,仔细看,写的却是几句禅语。
缘起qíng空,诸法轮转,是以一切生减俱为无常幻想。
配上她青chūn柔柔的脸,实在异相。
夏笙整了整衣服,企图下chuáng:“我不要你服侍,我要回家。”
水墨轻轻笑起:“照轩说你很有童稚,果然不假。”
“你才童稚呢。”夏笙更不乐意。
“公子想走,怎么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走?”水墨不以为然,平凡的脸庞尽是舒淡。
话音置地,夏笙刚下chuáng的腿就一软,被她轻巧扶住,长叹:“如此莽撞,如何能不吃亏?”
夏笙张大眼睛看她:“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水墨无奈:“明明是你自己要大半夜的跑到野地上躺着胡思乱想,破功了不说,还感染了风寒,主上怕你难受,才喂了些醉人体痛的汤水,怎么成了毒药?”
夏笙犯倔:“关你们什么事。”
水墨麻利的点了他的xué道,瘦弱的身子力气却很大,扶着夏笙便安置到镜前软塌上,语调拖的绵长:“因缘心经,因缘,姻缘,真不知韩公子乱想了些什么,以至反噬其身。”
“你……”夏笙瞅她一眼,不再吭声,穆子夜家的丫头果然都和杨采儿一样,伶牙俐齿的讨人生气。
水墨款款行至两三步外的落地门前,侧着一推,阳光便如水般倾泻进来,明媚之色让夏笙不由眯起眼睛,门外,是几树雪颜栀子,风染过,便是馨香满屋,有几朵落入树下清池,gān净的花瓣随着水纹轻轻dàng漾,如斯美景,dàng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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