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笑:“我以为你出现不是要打要杀就是要抢东西呢,不过现在,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他半是说笑,忽而提高声音:“你怎么穿这么少?会冻病的。”
“习惯了。”赫连淡淡回答。
见了本人,心里的挣扎就越发的厉害,夏笙又哪知别人在暗地里百转千回,大大咧咧的便拉住赫连的手臂:“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吧,这样不行。”
“啊?”赫连呆滞。
“进来,进来。”
小韩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赫连踹开院门就杀了进去。
“你来的晚了,前些日子满城的白雪,特别好玩。”
夏笙忽然说道,侧头瞅向窗外,静朗的冬日,静朗的面容,碎发柔软的垂下,便成了温暖画面。
赫连冷眼对着面前氤氲的火锅,没吭声。
“我知道你吃不惯这种便宜东西,不过,这挺好吃的,而且我也没有更多的钱。”
夏笙说着转过来笑笑。
“不是。”赫连摇摇头,闷头吃了口经热水而更显碧绿的青菜,被热气薰得有些恍惚。
这是街边的一个小店,夏笙给她找了件穿上很大的厚衣服,死活便要请她吃东西,闹不过,便来了。
陈旧的窗了,糊着新换的纸,还贴了对红色剪纸,外面酒旌飘dàng,倒有些好看。
“你猜,附近的角落,有多少人在监视我们?”
夏笙又乐着说,赫连跟着一愣,她很快正形道:“有多少人都没用。”
“是啊,你想要什么,还是会动手的是吧?”
夏笙目不转睛的看向赫连,纯净眼底倒是毫无波澜:“我已经习惯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冲出来要抢要杀,当然,也有像你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到底要gān什么呢?”
赫连深吸口气,放下筷子,扭头道:“你不懂。”
“我懂,我怎么不懂?”夏笙似是很疲倦,耷拉眼角,轻声说:“小时候,我以为江湖里有大侠有坏蛋,有yīn谋诡计,有快意恩仇,处处jīng彩。可现在我看明白了,江湖人都是一个样子,见不得好东西在别人手里,见不得有人比你qiáng,全部在变着法儿的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成为第一,成为对厉害的那个人,如何让大家都痛苦……但,到最后,还不是依然一无所获吗?”
赫连愣愣的,又面无表qíng的正过脸:“谁都有自己的宿命,那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东西。”
“果然还是很复杂。”夏笙无奈的笑笑。
赫连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很亲切,也许我对好人都有这种感觉吧。”
“我不是好人。”
“但你救过我,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那是我欠你的。”
“要是坏人才不会觉得在骗我。”
赫连语结,连曼陀罗都柔了一些,轻叹:“傻瓜。”
夏笙又问:“你到底找我gān什么,那心经已经没有了。”
赫连闻言又正视小韩,美丽的眼眸很平静,半晌,说道:“不gān什么,就是看看你。”
然后,她做了个让夏笙发傻的表qíng。
她笑了。
夏笙一直觉得她是个奇怪而孤僻的女孩。
现在才发现,雩羽笑起来,很漂亮,很漂亮。
竟然和绮罗似的,眼眸一弯,就让人从里到外都温暖了起来。
35《笙歌》连城雪ˇ35ˇ
“我不是好人。”
“但你救过我,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那是我欠你的。”
“要是坏人才不会觉得在骗我。”
赫连语结,连曼陀罗都柔了一些,轻叹:“傻瓜。”
夏笙又问:“你到底找我gān什么,那心经已经没有了。”
赫连闻言又正视小韩,美丽的眼眸很平静,半晌,说道:“不gān什么,就是看看你。”然后,她做了个让夏笙发傻的表qíng。
她笑了。
夏笙一直觉得她是个奇怪而孤僻的女孩。
现在才发现,雩羽笑起来,很漂亮,很漂亮。
竟然和绮罗似的,眼眸一弯,就让人从里到外都温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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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活得越久,经历越多,便越会觉得人生无常。
自少年,到迟暮,现实往往会与希望背道而驰。
聚,散,离,合。如明月yīn晴圆缺。
然而,人活着是不应该放弃任何希望的。
真正的qiáng者,总能一直向前走去。
夏笙别了雩羽,生活又恢复了平淡。
每日教武,看书,也学着子夜把练剑所得想法记录下来。
一个蓝皮本子被勾画的凌乱。
也许是修了因缘心经的关系,他开始把这当成了养生,而不是取人xing命的方法。可是把这些告诉武馆的那些孩子时,得到的不过是质疑与笑话。
反正夏笙觉得也不错,人小的时候确实应该多些向往。
不知为什么,安然不再出现了。
他搞不懂别人,也就不再想。
任窗外冬风渐销,柳枝泛起新绿。
变故,就是从三月新chūn的郊外开始的。
沉寂已久的武林,仿佛是根绷得过紧的弦。
半根断裂,整曲凌乱,牵一发而动全身。
“师傅,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秦城啊?”
瘦高的少年,坐在夏笙旁边,倒是矮了半截,赏着赏着初chūn美景,忽而问道。他是武馆里最努力最聪明的孩子了,夏笙自然喜欢,只可惜有些好高骛远急功近利的毛病,让人头痛。
小韩抬起英俊的脸,看着护城河水,冰融而动,好半天才回神儿:“去秦城gān吗?”“当然是独闯天下,有番作为了。”
夏笙叹口气:“那你可能一辈子也去不了。”
“为什么?”少年不解。
“秦城生于梦里,而不在江南。”夏笙总是乐呵呵的,但提到那个地方,却忍不住的忧郁。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而所剩无几的人间天堂。
“师傅你也会拽文啊,”少年笑:“我打算夏天就上路,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穆子夜那么高高在上的人。”
夏笙翘翘嘴,不说话。
“师傅,这是我娘做的点心,请你吃,谢谢你陪我出来玩。”少年掏出一包小苏,简简单单的样子,倒是gān净。
夏笙一愣,然后开心的不得了,白皙的手指拿了块就往嘴里塞。
少年不禁yù言又止。
“怎么了?”小韩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顷刻,是彻底傻了,清澈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少年:“你…”
而后渐渐涣散。
他最后模糊的记忆,便是少年惊恐的摆手。
但解释,却半句没有听见。
湿漉漉的雕花铁架,做工jīng致却有些绣了。
抬着在阳光下怒放的花,分外的好看。
一股清澈的水从壶口泻下,注入到花盆里,土壤承载不住的,又渐渐漏了下去。雩羽擦了下汗,手臂酸疼的放下水壶。
没想到做这种事qíng,反倒比习武还要疲惫,她轻叹了口气,看着十里长廊到处都水淋淋的,又收起水壶找了个扫把收拾起来,若赶上游倾城心qíng好了散步,还得受罚。
自京城回来,连面都没朝见,到殿口就被人拦住,收了剑,扔下套低等弟子的蓝色布衣。她默默的收起,连房间都换了,变成了很多姑娘合住的那种。
再没人恭恭敬敬的叫她左使,但也没人敢来欺负。
每日活着,就像个无声无息的影子,原来这就叫做形单影只。
她对着镜子,把长发剪到及背,换上布衣,倒也gān净。
只是自小就被刺上的毁了面目的花,只能硬生生的摆在那了,老老实实的背影,忽而回过头去,总是有些可怕。
“雩羽!”
她停滞了动作,才发现自己不会gān活,靴子裙摆都被泥汤弄得脏兮兮。
“你不要gān了。”童初月一把夺下扫把,左手挎剑看着她,成熟到没什么喜乐的脸庞近日越来越爱生气。
赫连看着一滴脏水被甩到她绣金薄皮靴上,又默默的把扫把拿了回来,轻声道:“不gān了连晚饭都没得吃。”
童初月气的笑出来,一侧头:“哪个敢来管你了。”
“人总是要守规矩的。”
“你呀,你。”童初月深吸口气,叹道:“哪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赫连自小就在龙宫,是她一手带大,在江湖混了这么些年,什么事儿都看开了,就是放不下赫连,这回姑娘受了委屈,她自是不gān的,跑到游倾城那里好几回,都见不到宫主本人,只得暗地里照顾一下,省的雩羽再受了闲人的气去。
“为什么不杀了夏笙?”童初月翻起旧账。
“我…”赫连愣愣的摇头:“我不忍心。”
“你喜欢他?”
“不知道…那无所谓吧,喜欢不喜欢人都是假的,从小宫主就这么告诉我。”赫连轻声道。童初月心里郁闷得很,没吭声。
“再说我这个样子,谈什么喜欢?”赫连安慰似的看着她。
“你什么样子?”童初月不愿意听。
“长得难看,xing子不好,还有点…臭名昭著,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个人么?”“记得这个gān吗。”
“我忘不了…”赫连深邃的黑眼飘向远处满池满池的蓝色睡莲,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说:“我杀过一百一十九个人,每次想起,都觉得自己多活一天也是赚了,我生活在龙宫,以后也是要死在这儿的吧。”赫连又翘起嘴角:“所以别的都无所谓。”
她从前是不会笑的,这次回来,却常常有意无意的微笑。
童初月却看得心里忍不住疼痛起来,俏脸一下子沧桑了不少。
“我还要gān活,你去忙你的事qíng吧。”
赫连拿着扫把又清理了起来。
童初月向前走了几步,回首说:“喜欢人没有不对,但你不能喜欢夏笙。”赫连似是随口反问:“为什么?”
童初月定了定,道:他是喜欢男人的,不正常,说明白了就是个断袖。”“恩…所以我回来了,我还是龙宫的人,死也是龙宫的鬼。”赫连装作无奈的叹气。她总是这样,不愿再谈,就随意拿些话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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