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现在反对宫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恕我直言,宫主的武功照游宫主还差得很远,尚不足以服众,又如何能与青萍谷抗衡…”
“行了!”夏笙打断她滔滔不绝的教训,轻轻揉了揉眉头:“谁愿意当谁当,我倒乐意抬腿走人。”
“雩羽已经不再了,还有谁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再练也练不过穆子夜,你不要想有朝一日我能成为天下第一,再活活bī死他。”夏笙侧过头,不愿直视,微长的刘海挡住眼眸,只露出挺翘的鼻梁。
“那有何不可?只要宫主继续练因缘心经,再辅助以水月心经,超越穆子夜并不困难。”童初月冷笑。
夏笙看向她:“三大心经到底是什么?”
“当初江公子拿的是因缘心经,水月心经,夏花心经,因缘心经现在已经毁了,据去年的qíng报讲水月心经在皇宫,并非不可到手。”
“那…夏花心经呢?”小韩想了想这个奇怪的名字,心里隐约不安。
“江公子死时,把它随身携带,现在…恐怕是被穆子夜占有。”
顾得不厌恶她的用词,夏笙又问:“那个…练了会怎样?”
童初月面不改色:“属下从未亲眼见过,难以回答。”
正打算再说什么,一个蓝衣宫女身形轻盈的踏过睡莲宽叶,缓冲了两步,落到他们面前。
“启禀宫主,青萍谷送来请柬一封。”她脆生生的说。
“请柬?”夏笙愣了愣。
“是的,说是要在中秋节于秦城携月楼召开大宴,宴请各路武林人士。”
对视一眼,童初月会意,拿过大红的信函打开默读。
谁想,她须臾间就变了脸色,指尖微微抖起来。
“怎么了?”夏笙心下不详。
深深吸了口气,童初月才难掩愤怒的说:“他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公布不如不遇的剑谱!”
夏笙彻底傻掉,脱口就问:“为什么,我们也没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qíng…”
“游宫主都死了,他还没完没了,小人!”
童初月极少有脾气,这些事却是她的死xué。
使劲撕掉请柬撇到地上,怒骂:“他敢这么做,我就…”
一直左看右看的小宫女突然犹豫的说:“依属下看来,穆子夜并不是依旧怀恨在心,而是…”
“什么?”童初月看她。
“而是宫主一直呆在宫里不出去,他可能是想…”
夏笙听了往后退了两步,面部僵硬的说:“我不去,公布就公布呗,我不又不稀罕。”
“只要穆子夜敢羞rǔ游宫主的心血,不是龙宫覆灭,就是青萍消亡!”
童初月没理会他的逃避,硬生生的撇下句话,提起踏水落到浮桥上,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这里的人自来不怕夏笙,小宫女吐吐舌头,半开玩笑的说:“宫主可不要因为穆子夜想您想的不择手段,就让我们全都送了命啊,宫主菩萨心肠,可不像他杀人成xing。”
小韩动动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吃了大亏一样,无力的靠在亭柱上更没jīng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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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的毛病就是以为谁都xing本善,这件事,也想着不过躲起来过去就算了。
可惜,江湖不是貘寨,童初月和穆子夜也不是姐姐和爹。
原本自游倾城死后相安无事的两大帮派,忽然矛盾尖锐起来。
龙宫权利本就大半还是童初月掌握,她恼了穆子夜,每日以bào制bào,走到哪都能嗅到火药味。
看着源源不绝运回来的宫女尸身,夏笙逐步动摇了,他害怕死亡。
呆呆的闷了自己三天,终于冒出头来,亲笔回了封信,就俩字:“我去。”
只是,他忘不了赫连死前指着穆子夜的血淋淋的手。
他总是想起许多年前桃花林中被自己刺了一下的少女,表qíng倔qiáng,红花艳艳。
那个少女还欠自己一件事qíng没有办。
他很想和她说,不要喜欢我,好好活下去。
这已经全然不可能了。
所以,他还不懂得要怎么去面对现实。
57《笙歌》连城雪ˇ57ˇ
呆呆的闷了自己三天,终于冒出头来,亲笔回了封信,就俩字:“我去。”
只是,他忘不了赫连死前指着穆子夜的血淋淋的手。
他总是想起许多年前桃花林中被自己刺了一下的少女,表qíng倔qiáng,红花艳艳。
那个少女还欠自己一件事qíng没有办。
他很想和她说,不要喜欢我,好好活下去。
这已经全然不可能了。
所以,他还不懂得要怎么去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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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城市的记忆,往往是从开始熟悉而深刻的。
我们在这里掉落了青chūn,收获幸福,懂得失去,然后终有一天,将永远的离开。
对于离开,往往也只有记忆才能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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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沉默的走在秦城最繁华的街道边,他感觉所有人都是和自己逆向而行的,看得清每一章渐渐远去的脸庞。
虽然从前也是独自在这里生活,却从未有过这样乏力后的安宁。
耳畔滤掉了市井的吵杂,只剩下接近寂寞的沉静。
心也是。
熟悉中透着陌生的美丽楼阁,街头巷陌,好像不经意间还能闪现和绮罗一般明媚的容颜,还有少年时的他莽撞而又透明的悲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韩夏笙越走越高,越来越冷,蓦然回首间,全是事事皆非事事休的眉眼。
也许曾经也有如同自己似的伤心人,写下了饱含死亡之气的因缘心经。
夏笙以为这个人内心冰冷,无qíng无义,现在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也许正是qíng义,让这个人明白了那些玄妙而寂寞的道理。
答应过子夜,再不修因缘心经了,但他们总是彼此食言。
也只有这本心经,才能给他镇定的力量。
虽然他并不是很勇敢。
根本不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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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啦,别跟着我!”
忽然一声清脆的怒骂打断了他的走思,寻声向人群望去,果然是杨采儿。
早已成熟的脸庞,言行举止却依旧如同当年,不过褪下了紫衣,纤长的身影和印象里的那个她有些出入。
顾照轩站在杨采儿身边,呵呵得笑,正准备接下句话,像是有感应般扭过头来,望见了正安安静静望着他们的夏笙。
消瘦而苍白的脸,蓝色长袍华美jīng致,一副被龙宫包裹过渡的大少爷样子。
他眼珠一转,忍不住欺负下,故意热切的迎上来拍了拍夏笙的肩,说:“好久不见,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韩宫主。”
谁想夏笙翘起嘴角,淡淡的微笑:“好久不见。”
那几个月前还让人温暖的笑颜竟然变得如水无味,顾照轩怪怪的看着他,继续说:“今晚我家老大...”
“我知道,我会去。”夏笙点点头,又对杨采儿说:“你们继续玩,我先告辞了。”
话毕便很有礼数的道别,优雅步履间不急不缓的向前远去,渐渐消失。
被扔下的两个人目瞪口呆,忽视好半天,杨采儿才不计前嫌的重新理睬他:“喂,我怎么觉得你出的馊主意有点弄巧成拙啊,夏笙好像...”她食指点点脑袋,耷拉下眉毛:“是不是我们太过分?”
顾照轩眨眨眼,又乐:“夏笙出毛病了又不用我们负责,你愁什么,他越怪晚上越好玩儿。”
“你怎么还不死!”杨采儿狠狠打了下他的头:“要是给主人添了麻烦,我让你好看。”
顾照轩jian笑:“某人才没心qíng管我,打前天就坐立不安故作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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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被张灯结彩的光华映透的似镶上了层七色琉璃,绿树红灯橙光相映成趣。
夏花开得极其盛大,生命的馨香随着花苞绽放,扑面而来。
花香酒气醉人心脾,被来来往往的侍女群角带起,落下一地觥筹倒影。
宾客更是开怀,明月之下言笑晏晏。
但如果你以为一切真如眼前所看得美好,那就大错特错了,都说江湖人重qíng重义,但最会欺骗撒谎应付牟利的,也是他们。
比起美景美食,更让这群亦正亦邪的剑士刀士垂涎三尺的,却是那个默然端坐主席前主人手里的绝世剑谱。
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凭着梦想写出的杰作,为救女儿的命才辗转至此。
剑谱后的人和故事都渐渐的失去了颜色。
他们只明白,这是天下第一才可以染指的舞蹈。
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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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夜并没有特别正式,只穿着平日的白衣,如云黑发被银色缎带系得整齐,倾斜而下,反着月光的色泽,衣前背后丝丝缕缕犹如时上最完美的装饰,如果没有那张洁净而无暇的俊俏脸庞。
他若有所思地把弄着面前几个银杯,琼浆酒液因为融了不同的药而五颜六色,风一chuī,美丽涟漪淡淡泛起。
长长睫毛垂下,谁也不知道这个面如仙子却也仅仅是面如仙子的男人在想什么,又不敢上前触眉头,只得彼此搞得一派和谐,等着看剑谱,或者看热闹。
穆子夜忽然梦醒了似的,仰起优美脖颈,一杯冰蓝的酒顷刻而尽,而后招了招手。
片刻前还充斥着笑语的庭院瞬时静了下来,说每个人都在别有用心的盯着他并不为过。
没有玉宇城式的寒暄,也没有无生山式的傲慢,他只轻轻的,拖着他特有的悠然语调说道:“让各位久等了,我之所以公布不如不遇的剑谱,一方面是免了各位被龙宫的欺压,另一方面,也想和各位探讨一下,龙宫剑法的缺陷和优点,毕竟各位都是爱武之人。至于各位想凭借这个剑谱得到什么,那就是自凭本事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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