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讲?”
闻眉庄摊开信纸,指着其中一段给朱宝珠看,朱宝珠稍作犹豫,抬起眼细细瞧了起来,白纸黑字,秀气的簪花小楷很是熟稔成熟,仿佛看到一位出自52书库且年岁不早的妇人浮现眼前,掌灯执笔,含笑书信的温馨画面。笑容里满含对儿女幸福的期待,女儿找到好归宿的心安。
朱宝珠盯着那聊聊几行字,半天没说出话。
三哥要娶闻眉庄的小妹做正房,该说是太高兴三哥找到过硬的靠山,还是其他什么,朱宝珠心思很复杂,连个笑容都没挤出来。
有靠山自然好,可是这般联姻朱家不一定讨得好,相反委屈的是三哥,娶个比自己家世高太多的女人回去当家,处处都得看女人脸色,看她娘家的脸色,何况涉及前程更是万事赔小心。家中父母面对这样的儿媳妇也不敢随意处之,如若那女子稍微霸道一点,朱家往后怕是不得安宁。都说男娶妇当低就,女嫁夫当高攀,这话不是白说没有道理的。
另一成面,三哥如若真的娶了闻太傅的女儿,那么有这成关系,闻眉庄说什么都不会再牵扯梁楚,于锦绣更是会慡快的收手,装个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宝珠想清楚形势,又是喜又是忧,不过肯定三哥不晓得梁楚入狱的事,他自己是有主见的人,会答应娶太傅之女,定是有自己的主意,指不定真看上人家的女儿了……不然三哥家里养着小妾,却偏偏多年不娶妻,定是之前没得看上的。
闻眉庄不在意朱宝珠的神色,依旧笑呵呵道:“估计这会六礼都差不多成了,呵呵,我娘夸赞你三哥是个慡快人,办事牢靠得很。”
朱宝珠勉qiáng微笑:“妹妹说笑了,婚姻大事急不得,我三哥能与令妹结缘是喜事,他这人很是挑剔讲究,三媒六聘过完怕是要耽误许多日子。”
“哈哈,的确的确,婚姻大事急不得。我那妹妹和我可不一样,是个可人儿了,如今既与你三哥说成,我做姐姐的也放心不少,宝珠姐姐的兄长必是无可挑剔的,瞧瞧桂榜高中解元,将来指不定就是状元,说起来当年我家相公乡试那会不过第二而已。”闻眉庄细细说着,不时幸福的抚摸肚腹。
朱宝珠顺着话状似不经意的说起:“这般可真好,以后我姓朱的与你闻家成了亲戚,我们两又在一个城里住着,往后还需妹妹多多帮衬我这个姐姐才是。”
闻眉庄慡快的应答:“那是自然的,就算没这门亲戚关系,我做妹妹的也要帮着姐姐啊,反过来若是妹妹有了难处,姐姐也会帮我是不?”
“……恩,自然的,只要姐姐有本事。”
“哈哈,姐姐果然是贴心的。时候不早了,妹妹我得回府了,下个月我这孩子就会出生,姐姐记得来看我,我身边没一个亲近的,还望姐姐能多多教我养身育儿的经验。”
“恩,姐姐到时一定去。妹妹好走。”朱宝珠笑送闻眉庄出茶楼,如吃了定心丸般轻松。
愣愣坐了会,朱宝珠飞步回家将消息告诉梁太爷和苏二少。
梁太爷喜不自禁,苏二少淡淡莞尔:“这下宝珠妹妹可放心了。”
“是啊,不晓得相公今日能回来不。”朱宝珠恍惚低语。
将近huáng昏时候,心焦不安的朱宝珠终于迎来知府的消息,吩咐梁府等宵禁后去监狱抬人,此事不可伸张出去。
朱宝珠仍然气得咬牙,暗暗将他骂个彻底,巴巴等着天黑宵禁,忙带着几个小厮冲去监狱找梁楚。
梁楚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清洗过,而且jīng心上了药膏,肚子也给喂饱了,看到朱宝珠出现,梁楚恍惚低语:“我是不要是砍头了?于锦绣居然亲自给我送饭来,我肯定是要死了。”
朱宝珠闻言qíng绪复杂,瞪了梁楚一眼,将他扶上软架:“抬出去砍了。”
“是,夫人。”几个小厮齐声应道,速速抬着梁楚飞出牢狱。
可怜趴在软架上的梁楚惊愕大叫:“宝珠你要gān啥啊?”
朱宝珠跟在后头正色道:“我秉公执法,你鬼叫什么。”
受惊的梁楚直到回到熟悉不已的府邸,一颗虚弱的心才缓下跳动的速度。
看着笑意盈满眼眶的朱宝珠,梁楚却沉着脸低声问:“罪名归给季语灵吗?你怎么做到的?”
42长夜漫漫
吃着上好燕窝本是无比享受的事,谁想还没吞下去就有人告诉她那不是一碗燕窝,是一碗狗屎。笑容生生僵在脸上,绞痛的胃qiáng忍着呕吐和破口大骂的yù望。
朱宝珠连瞪人的力气都懒得làng费,直接在梁楚背上掐一把,疼的梁楚脸如死灰,朱宝珠毫不怜惜,冷冷斥道:“你怎么不死在牢里得了。”
无力趴倒的梁楚一边抽气一边嘶嘶低语:“你你……”你半天你不出所以然,直觉自己说错话了,而且大错特错。可是梁楚想不通,昨日朱宝珠去看他,临走之际那番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为了救他出来所以不惜所有。才过一天他就得以释放,如果不是朱宝珠成功了,还会有什么好法子。
朱宝珠由得他挣扎,本想回来就好好照顾他的伤势,眼下却什么心qíng都没了。闷着一肚子火气丢下帕子直接甩门出去。
梁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随即便听到门口朱宝珠怒声吩咐:“你们几个小厮去给老爷擦身上药。”
屋里的梁楚闻言一声长叹,有气无力趴在被子上发呆。
脑中无法控制浮现季语灵的身影,那样的女人该死,只是要死也不该因为这桩命案,一马归一马,尼姑庵的事qíng是别人陷害,不管是他还是她,都不应该承担凶手的责任。两具尼姑的尸体画面清晰印刻在脑子中,梁楚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季语灵,不是于锦绣,那还会是谁加害于他?并且知道他和季语灵的过去加以利用,挑拨他们和于锦绣的关系。
梁楚沉思不语,宗宝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抹眼泪,一不小心手抖了几下,梁楚立马尖叫。
“轻点啊!祖宗!”梁楚哭丧着脸嚎叫。
宗宝忐忑不安的举着手嘟囔:“我去叫个丫鬟来伺候老爷,老爷遭灾夫人日夜着急,这会夫人怎得不服侍老爷。”宗宝说着转身要走,梁楚听罢郁卒道:“行了,这药不擦了,在牢里擦过一次。你看看夫人上哪儿去了,三更半夜……”梁楚小声嘟囔着,后面的话埋进被子。
宗宝叹气,再笨也瞧出小两口吵架了,忙出门寻朱宝珠,朱宝珠等人果然没睡,正坐在堂屋里谈话。朱家二嫂,梁太爷,苏二少全都在。
宗宝靠过去恭敬道:“夫人,老爷不舒服,唤您过去。”
朱宝珠沉着脸半天没吭声,梁太爷奇道:“宝珠怎呢?言章一个人在房里没人照顾,你还是去看看吧,现在也不早了,大伙都散掉早点歇息,今天言章能回来比什么都好,苏二少对我梁家诸多照顾,老朽在这里再次感谢你。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梁家,只要我们能帮上的。”
苏二少闻言忙起身客套几句,瞥了眼兀自生气的朱宝珠,见她完全没注意自己要走,只好带着仆人离开梁家。
二嫂见朱宝珠还愣着,忙拽着她往后院走。
走出几步路便问道:“小妹是怎么了?妹夫回来你不高兴?”
朱宝珠qiáng颜欢笑,道一声没事,直接去了奶娘房里。
“子豪睡着可好?”朱宝珠踏入房内便忍不住笑问,凑到摇篮旁边,躺在被中的儿子睡得正香,两张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奶娘笑着回应:“小少爷乖巧得很,只要吃饱了绝对不闹腾。”
朱宝珠静坐下来,极其欣慰的看着儿子,仿佛只要看着这天真的睡颜,就再也没有闲qíng去烦恼别人的事。
朱宝珠和昨晚一样,没有丝毫睡意。昨夜整个都在担心牢里受罪的梁楚,今日梁楚出狱,却无法救治她的失眠。长夜漫漫苦愁难以入睡,巴不得自己也变成儿子这般的天真幼儿,只管吃喝,大人的烦恼何必cao心。
宗宝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朱宝珠有动静,担心梁楚等急了生气,只好回去复命。
梁楚听到门开忙抬头去看,见只有宗宝一人立即垮下脸:“夫人呢?”
“夫人怕是不过来了,她去了奶娘那里陪少爷。”
“……你去喊她回来,把少爷也一并抱回来,摇篮搁在这房里不就好了。”
“老爷,那不好吧,少爷夜里时时要闹,老爷你又伤着,怕是会扰你休息。”
“闹就闹,哪个孩子不闹,要你抱来就抱来。对了,太爷可歇了?”
“才送走苏少爷,太爷这会已经歇了。”
梁楚脸色又变,“苏二少这两天一直在家里?”
“对啊,老爷你落难,夫人急了就寻苏少爷帮忙,昨夜一家人为了老爷商量到半夜,今日白天也是东奔西跑。幸好老爷现在没事了。”
梁楚顿时胃疼,浑身不是滋味。听说那苏二少背景挺大,梁楚过去只道眼不见为净。如今自己落难,居然还要有求于他。
“难道是苏二少救我出狱?”梁楚这般问,所以朱宝珠听了那话才会生气。
“老爷,你怎还不晓得是哪个救了你?苏少爷是想救你,不过一直在愁好法子了。夫人也是茶不思饭不想,老爷今日能脱身是因为夫人的解元三哥,夫人家那三哥可真是厉害哟,举人考试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而且还与闻太傅的小女儿定亲,将来就是闻太傅的乘龙快婿。夫人说知府和知府夫人得了消息后立刻就放了老爷,不然还真不晓得老爷要何事出来。”
梁楚听罢一惊一喜,心里激动万分。忙催促宗宝:“快去喊夫人过来,说我有事找她。”
宗宝苦着脸去喊朱宝珠,朱宝珠果然不领qíng。门都懒得开,坐在摇篮边对门外的宗宝道:“回你家老爷,就说我今夜在这里睡,小少爷要人照顾。”
宗宝忙道:“老爷说让夫人把小少爷的摇篮一并抬过去。”
“哼,说的轻巧,夜里哭闹他可会帮一把?我伺候我儿子就够了,不想伺候他。”
“夫人……老爷是真有事要与你说,夫人去看看老爷吧。”
“看他做什么,他在牢里饿着我在家里饿着,如今回来也不让我安心,我凭什么伺候他。”朱宝珠气鼓鼓的回话,不自觉加大了声音,一旁的奶娘心中暗叹果然世间没有不吵架的夫妻。所谓夫妻没有隔夜仇,奶娘笑着帮劝:“夫人还是去瞧瞧吧,老爷刚从牢里出来不好受,说了什么气话你也体谅下,你想想他挨那么多下鞭子心里能没火气吗?你去见他,让他给你赔不是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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