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安这时怒极,实在无暇顾及这些,瞅个空子,从车顶上的破dòng跳进去,就在狭窄的车厢里,和徐承毓激打起来。
反正他们自从那年在桃花村初见,见面打架就是他们惯有的招呼方式,而且看趋势,一次比一次招呼得猛烈。
于是二人再无话说,也来不及说话,就在大街上马车里拳来脚往,一阵猛打。
马车终于停下不前。
街上的人都呆了,看善财童子的人都去看那辆剧烈震动的马车了。哦哦哦,当街震得这么厉害是闹哪样?
顾惊风拨开人群赶到时,正逢迎面一股厉风袭来,巨大的气làng推得他往后一翻,眯着眼连退几步才站住,睁眼一看,只见那辆马车车篷已四分五裂,两个人影从断壁残篷中分身弹出,一个女子蜷在光秃秃的马车板子上惊叫,两匹骏马受惊,猛然扬蹄长嘶,往前一纵,疾驰而去,车头的马夫猝不及防,身子往后一倒,滚落在地。
那车板子上的女子自是更稳不住,整个人往后一滚,被抛起老高,而马匹已拖着光秃秃的车架子,飞跑而去,惊得一路看热闹的人躲避踩踏,鬼哭láng嚎。
徐承毓眼角挂着这一幕,飞身扑去接住那女子,不料霍安已然再次扑来,一脚猛踢出,正中他后背,徐承毓抱了人,来不及躲闪,挨了一脚,连连后退几步,轰然跌倒在人群里。
人群四散,惊慌奔走。
顾惊风大喊一声,“别打了!”
霍安脚下刚动,听得这声猛喊,骤然收住,站在那里盯着徐承毓,胸膛起伏厉害。
徐承毓跌倒在地,怀里的女子一怔后,忙去看他,“爷你怎么样……”
徐承毓一把推开她,“滚。”
说着站起来,yīn恻恻盯着霍安,抬手缓缓拭去唇边一丝血迹。
顾惊风忙去拉霍安,低声道,“霍安,见好就收。”
霍安甩开他,冷冷盯着徐承毓。
二人立在混杂不堪的大街中间,两相对望,一时静默,大雪纷飞,刀光血影。
苏换这时带着非燕跑过来,小声喊,“霍安……”
然后,她看见她三姐苏苾,正摇摇晃晃从一片láng藉的地上站起来,冷冷向她看过来。
徐承毓微扯唇,冷冷一笑,“霍统领,我好好地与我爱妾逛花灯,你上来就打,还有没有王法?”
他顿了一顿,慢慢道,“我要告你。”
霍安一言不发,转身去扶过苏换,在众目惊疑中,往长街另一头走去。
顾惊风赶紧拉了非燕走。
哦哦哦善财童子,你就是散霉运来的吧?
繁世锦一百四十章霍爷有良心
这晚大年夜,原本阖家团圆,祥和无双,要说逛花灯也逛得蛮愉快,可偏偏突然飞出徐承毓那妖蛾子,让人猝不及防大倒胃口。
苏换回家后心qíng不好,奶过小葡萄,把她扔给覃婶,自己回房钻被窝睡觉。
霍安进来时,见她蒙头睡着,也没惊醒她,躺在枕上睁眼看chuáng帷,一言不发。
忽然,身边人一抖,苏姑娘猛然翻身坐起,头发凌乱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握着粉拳,一拳砸在chuáng铺上,“王八蛋,我为什么要怕他?我堂堂有夫之妇,被他当街调戏,他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霍安这时倒平静,好整以暇地抓过她粉拳来看了看,chuī一chuī,“砸chuáng板不疼?”
苏换抖抖手,“是有点疼。”
霍安道,“我是说chuáng板疼。”
苏换瞪着他,“霍安!”
霍安笑了笑,躺在那里,拉了她入怀,暖暖地搂着她,“别担心。”
苏换趴在他胸膛上,一时发呆,啃着手指尖问,“霍安,我们要一辈子在京城待下去呐?”
霍安说,“不,我们去你喜欢的地方。”
苏换立马说,“回保宁。”
霍安说,“好。”
苏换说,“那什么时候回啊?”
霍安慢慢说,“也许快了。”
苏换沉默了一会儿,“霍安,你别太为难。我方才想了想,想明白了。我不怕,徐承毓凭什么这样欺负我?我不喜欢他,也没和他成亲,又不亏欠他。他为着一口恶气,仗着有些权势,害得大哥险些没命。你放心,你想做什么你去做,我不给你惹乱子,我也不会再害怕而让你担心,就算有什么事,我也绝不会rǔ没我夫君的名节。我们要过得好好的,我还要给葡萄生个弟弟!”
霍安转头去瞅她,对她这番长篇大论很感兴趣,“唔最后一句话,最有志气。”
他哈哈一笑,翻过身去压她。
苏换担忧道,“霍安,要我又生女葡萄,你会不会纳妾啊?”
霍安沉思不语。
苏换急了,“你还真考虑啊?”
霍安深沉道,“还是不了。一个jī飞狗跳都够让我短命了。”
苏换哼一声,仰头去轻咬他喉结,笑眯眯说,“霍爷有良心,求暖chuáng。”
霍安笑,“准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苏换早早爬起来,jīng神抖擞,亲自下厨做汤团,玫瑰馅芝麻馅瓜仁馅做了个遍,瞧着又恢复了chuī不弯压不断的老竹子路线,让霍安很是欣慰,苏姑娘这点好,从不是个扭捏xing子,事qíng想通,各种利索。
霍安这日难得不去军中,一家人高高兴兴吃汤团,可果不其然,正吃着,如意上门了。
苏换大大方方招呼他,“如意,吃汤团。”
如意见着气色不错,看了看雪白溜圆的汤团子,笑着说,“咱们京城这边儿,这时候都吃饺子的,哦饺子里还包铜板,谁吃着谁有福分。”
苏换说,“我知道。可咱们老家那边儿,初一早上都吃汤团子。如意你尝尝,玫瑰芝麻瓜仁都有。”
如意觉得盛qíng难却,于是兴致勃勃吃了两个,然后才放了筷子,去看霍安,“霍统领,公公有请。”
霍安点点头,明公公召他不奇怪,于是便起身要走,不妨苏换拉住他,鼓励他道,“你去。我们不怕他。”
她咬牙切齿地拿起筷子,凶狠地将碗里汤团戳个死无全尸,“老娘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霍安抚额,如意惊悚地小声问,“霍安,你媳妇被附身了?”
没想到,霍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见着面色平静,回来就抱着小葡萄逗,将她举高又放下,放下又举高,不想这小丫头平日严肃,却深深喜欢她爹这个孔武有力的游戏,乐得呀呀直笑,看得非燕在一旁好羡慕,“安哥还是你这个当亲爹的有面子,我要逗她笑,得扮猴子扮狗扮猫扮到猪,她才冲我笑一笑。”
霍安得意极了,亲爹嘛,那自然不一样,于是低头就在女儿脑门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苏换跑过来,咳咳两声,忐忑问,“霍安,是不是昨晚……”
霍安抱着小葡萄,转过头来冲她笑,“你不是挺有志气嘛,要和他同归于尽。”
苏换嘿嘿gān笑,“那是不冷静的表现。我冷静了一想,不划算,和那妖怪同归于尽了,倒是便宜你再娶新媳妇,你新媳妇没准nüè待小葡萄。”
霍安:“……”
苏换跟着他身后走,巴巴地问,“霍安,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呀?”
霍安漫不经心说,“元宵节我要进宫。”
苏换吃惊道,“徐承毓这么下贱,告御状?”
霍安纠结道,“你话本子看多了吧?徐承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他还告到皇上面前去,找灭啊?”
苏换哼哼,“人不贱有缺陷。徐承毓自认他完美无缺,可见就是贱到极致的表现。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霍安低头去拨弄小葡萄的棉花手,黑睫毛微垂,遮了眸中神qíng,淡淡道,“我会让他没力气做的。”
他转头说,“让徐妈妈去找两个裁fèng来,买些上好料子,趁这几日给你做两身漂亮衣服,为夫的名节重要。”
苏换茫然道,“做衣服和你名节有什么关系?”
霍安说,“那日端王妃要入宫陪皇后观焰火,说携些官眷作陪。”
苏换又吃惊了,指着自己鼻尖,“我一个七品武官的家眷,也有资格作陪?”
霍安纠正她,“骑兵营副统领,那是从六品。”
苏换说,“霍安我觉得你官升得太快了,其中必有诈。”
霍安说,“苏换我觉得我们话题扯远了,总之你谨言慎行。”
苏换愁眉苦脸,“我不想去,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场,怕丢脸怕掉脑袋怕连累你。”
霍安说,“我推脱了,可推脱不过。端王妃说,见着你圆脸圆腮长得挺喜庆。”
苏换揪揪自己脸颊,垂头丧气道,“我果然长胖了。”
于是这两日,苏换忙碌起来,选料子裁衣服,如意一日得空,还专门带了个嬷嬷来,粗粗教了苏换一些宫里规矩和衣饰打扮。
元宵至。
这一日苏换把小葡萄奶得饱饱的,便急忙换衣梳头,准备去当端王妃默默无闻的陪衬。
因为是作陪的官眷,品阶又不高,可偏偏又是入宫,所以既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太过随便,在选择服饰上愁死了。
最终还是覃婶结合那日王府嬷嬷的意见,给苏换挑了一件水樱色压暗花的裙服,配银青小袄背,头发绾成中规中矩的流云髻,cha戴了简单的红玉头饰,再披一件银白貉子毛雪氅,倒也端庄不失节气喜庆。
霍安看见苏换时,十分满意,瞅了瞅,又伸手去把她头上的红玉珠花摘了。
苏换急道,“你gān嘛?别弄坏我头发。”
霍安俯去她耳边说,“别太漂亮。我担心你被王亲贵族瞧上。”
苏换翻个白眼。
霍安咳咳,“端庄。注意为夫的名节。”
从进端王府开始,苏换就彻底和霍安分开了。
霍安这日着暗青官服,因是武将,又配了玄黑甲衣,头发束得整齐,看起来腰挺背直十分jīng神,跟随在明公公身后。
苏换被嬷嬷带去见过端王妃后,便规规矩矩低头站在那里。果不其然,端王妃总共点了四名作陪官眷,少说也是三品大员的家眷,而她这个从六品官眷,真是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虾米。
于是虾米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痛苦沉默地保持着端庄姿势,不妨一个体态圆润的夫人打量她几眼,“这位夫人可真真年轻,瞧着面生,不知是何人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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