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万一他们要留下来,以后和这蔡襄,总是时常照面的,苏换姑娘决定,要对那蔡襄和悦点,有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夕阳西下时,霍安他们回来了。
苏换闻声跑出来,飞奔下厅堂那石阶,“霍安你们回来呐。”
霍安赶紧将两手背在身后。
蔡襄瞥他一眼,嘴角含笑,“妹子,你好热qíng呐。”
苏换赶紧站住,调整一下姿态,哦对对对,这是在别人家。于是端庄地对着蔡襄一笑,“襄哥。”
对于苏换主动和他打招呼,蔡襄微微意外,他晓得这姑娘心有芥蒂,他也不介意,姑娘嘛总有些小xing子。不过看样子,这姑娘不是拿捏的人,很快就审时度势,对他端庄地热qíng起来。
苏换看了看霍安,觉得他看起来还好,早上走出去什么样,晚上回来还是什么样,好手好脚,就是衣衫脏得很。
蛐蛐抱着一个huáng纸包,从大门跑进来,狗腿地喊,“安哥安哥,梨子买回来了。”
苏换疑惑地看霍安一眼。
早上出去时,蛐蛐小朋友还用鼻孔看他,这时回来,几乎要变成摇尾巴的小狗了。这一天,他们做了什么?
蔡襄从huáng纸包里拿了一个huáng澄澄的大梨子,在衣衫上随便擦擦,喀嘣咬一口,歪头一笑,“妹子,你夫君今日挣了六十两银子,专门给你买的梨子。你喜欢吃梨呐?哦,我也喜欢。”
苏换却傻了,“六……六十两?”
霍安打虎才得赏银五十两,怎么今天出去一趟,就挣了六十两银子?
霍安在夕阳余晖里笑,眼睛黑,牙齿白,从蛐蛐怀里拿一个梨子,递给她。
蔡襄头也不回往厅堂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蛐蛐,去给我烧热水,我要洗澡,热死我了。”
蛐蛐哎了一声,抱着梨子往里面跑。
苏换一接过梨子,就看见霍安满是鲜红血泡的手心,她眼圈一红,什么也没说,扑过去就抱他。
蛐蛐回头偷偷看了一眼。
哦哦哦,好缠绵。
晚上,一桌人喜气洋洋地吃饭。
蔡襄和霍安都洗了个澡,显得jīng神焕发。
霍安手心里的血泡都被苏姑娘细心地挑破了,然后上好药,又用gān净白布仔细给裹了,看得蔡襄酸溜溜说,“我这种孤家寡人受了伤,一般都没人管,只有待它自己慢慢好。”
蛐蛐不解地说,“襄哥,我帮你叫大夫的。”
蔡襄牙痒痒。这熊孩子要十五了都还不开窍。
苏换红了脸没说话,心里腹诽,你不是有个相好在金玉楼吗?
正说着,卯伯挑起了厅堂前的五只灯笼,照得厅堂十分温馨。
覃婶端上了一只炖汤坛子,一揭盖子,香气四溢。
蛐蛐嗖地站起来嚷,“哦哦哦,好香。”
野菌炖两只母jī,自然是香的。
菜品一道道上来,红烧鲫鱼,爆炒肚条,芙蓉兔丁,葱花ròu饼,素烩冬瓜,蒜汁紫茄,青菜豆腐羹,看得蛐蛐口水飞流三千尺,直嚷嚷,“覃婶你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好菜?”
苏换笑眯眯说,“小蛐蛐,是姐姐做的呐,多吃点。明天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
蛐蛐傻眼了。
这这这个会斗嘴气死人的仙女,她还会做菜?
覃婶笑道,“襄爷,四姑娘说,你们辛苦,要亲自下厨做些好菜慰劳你们。我说你喜欢喝汤,口味清淡,四姑娘就煲了一下午野菌jī汤。”
苏换站起来给蔡襄盛了一碗jī汤,笑眯眯说,“襄哥,尝尝,合不合口味?”
蔡襄这时笑得真诚,“你叫四姑娘?”
苏换说,“襄哥叫我小四就好。”
蔡襄喝了一口汤,赞道,“香。”
蛐蛐心急火燎,“覃婶我也要喝汤。”
霍安含笑看着他贤惠的苏姑娘。
一顿饭吃得大家人仰马翻,苏换姑娘的厨艺自是不必说的,又迎合了蔡襄的口味,吃得襄哥心qíng大好,拍着霍安肩头说,“你娶的媳妇不但漂亮,还贤惠呐。”
苏换毫不客气,“那是。襄哥,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明日做。”
蔡襄也不客气,“我要吃烩丸子和八宝鸭。”
蛐蛐赶紧跟着说,“我要吃爆肥肠。”
苏换笑眯眯逗他,“小蛐蛐,那你得叫我声姐姐。”
蛐蛐咬着饼,打量她,“你才多大呀?”
苏换说,“我晓得,你今年十四,过了年才满十五。我都成亲了,铁定比你大,你不要挣扎了,喊姐姐,乖。”
蛐蛐纠结地看一眼霍安,又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手里的葱花ròu饼,终究还是可耻地败给了美食,小声道,“四姐姐。”
好吧,他忍,看在安哥和美食的面子上。大丈夫能屈能伸。
苏换十分满足,哎地应了一声。
蔡襄哈哈大笑,“你这皮猴子,就该找个人收整收整你。明日马市没什么事,你不用去了,陪着四姑娘去街上逛逛,买些东西。”
蛐蛐瘪了气。
苏换很振作,两眼发亮地问霍安,“我可不可以出去逛?”
霍安有些犹豫。虽然这姑娘素来不讲究闺秀小姐那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姑娘爱招妖蛾子呐。
蔡襄摆摆手,“放心,蛐蛐晓得应付。在保宁,蔡襄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霍安于是点点头,含笑看着苏换姑娘眉飞色舞。
蔡襄叮嘱蛐蛐,“别走远了,就在前门大街逛。咱们堂子在那里,有什么事你机灵些。”
蛐蛐点点头。他是得机灵些,明天少和那姑娘搭话,免得被她气死。
晚上睡觉时,苏换偷笑着数银子,“你驯匹马就能挣六十两呐?”
霍安坐在chuáng上,耐心地在木牌上写:“那匹好马原本价格是三十两银子。那老板出了三倍价钱,让蔡襄驯马,后来我驯了那马,他便支付了九十两银子。蔡襄说,三十两归帐,其余那六十两,按规矩,谁驯马谁得。”
苏换点点头,“哦,是这样呐。这个蔡襄,有一点点顺眼了。”
霍安笑了笑。
苏换放好银子,又拿起他掌心chuī气,皱眉说,“可我觉得这活路好辛苦。”
霍安写:“没事,我挺喜欢马。”
苏换说,“我明日去买些绣品来,没事就做绣品好了。还有,我要买两匹布,给你做夏天的衫子。”
霍安惊奇地看她一眼,写:“你会做衣裳?”
苏换忸怩了一下,“覃婶会做,我跟她学。你不准嫌弃。”
霍安笑着点点头。也好,苏姑娘有些事做,免得她在别人家闹妖蛾子。还有两日,马市才闭市,看模样,留下与否,得两日后才知分晓。如果留下来,他就先去租处宅子,把苏姑娘安置好。
苏换脱了外衣裙,跑上chuáng去钻霍安怀里,笑眯眯亲他脸一口,“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霍安今日驯了烈马,全身骨头有些散架,虽然有些dàng漾,但还是累得想睡觉,又想在别人家里,还是收敛些,于是亲亲她额头,搂了她睡觉。
第二日一早,蔡襄和霍安照旧去了南关马市。
苏换姑娘在别人家里很自觉,没有睡懒觉,早早就起来帮着覃婶熬粥做早饭。
蔡襄和霍安先走了,蛐蛐趴在那里慢吞吞吃饼。
苏换说,“小蛐蛐,吃快点。”
蛐蛐翻个白眼,“gān嘛呀?”
苏换说,“覃婶要出去买菜,我们和她一起。你可以帮忙提篮子,爆肥肠你还吃不吃?”
蛐蛐瞬间jīng神一振,“好。”
前门大街原来不是门前的街,它是一条大街,名字就叫前门大街,非常热闹,人声喧哗。
苏换挽着篮子,絮絮和覃婶说话,一路蹦蹦跳跳。
蛐蛐跟在后面翻白眼,这姑娘才是小朋友。
买了满满两篮子菜,覃婶提一篮,蛐蛐提一篮,苏换姑娘两手空空,东看看,西瞧瞧。
蛐蛐发现,这姑娘对吃的最感兴趣,其次对小泥人小布偶那一类的杂货感兴趣,一般姑娘喜欢看的水粉胭脂什么的,她看都不大看。也是,就她那张桃花脸,还抹什么胭脂呐。
走到一个卖姑娘饰物的小摊前,苏姑娘终于站下来,捏起一支雪银镶绿松石的簪子看。蛐蛐瞄了一眼,谢谢王母娘娘谢谢玉皇大帝,她终于看了一件体现姑娘家气质的物什。
阳光很好,花簇模样的绿松石对着阳光看时,闪闪发光,很漂亮。
覃婶赞了一句,“这簪子好看。”
小贩也赶紧chuī捧,“那可不,姑娘这么美的人,簪着最好看。”
苏换举起簪子,笑眯眯地对着阳光看。
忽然身后蛐蛐大吼一声,“永荣哥!”
她吓了一跳,微眯眼看去,只见一个男子从前面不远处的药铺走出来,闻声转过来,看见他们,微微一怔,随即大步走过来。
哦,这个男子她认识,是叫永荣的,那晚醉仙居里,一桌人就他最和善,还识货。于是她端庄友好地笑了一笑。
永荣礼貌地冲她点一下头,去看蛐蛐,“蛐蛐你怎么没去马市?”
蛐蛐幽怨地看一眼苏换,“襄哥说,让我陪四姑娘逛逛。”他说着去看永荣手上提的药包,“永荣哥,你来给阿婆捡药呐?”
永荣点点头,“那你们逛,我还得去马市。”
蛐蛐是半大孩子,可这永荣却是正正经经的年青男子了,瞧着约莫二十三四岁,面目文雅清秀,抿唇时显得尤其腼腆,但却有一副瘦长而结实的好身板,想来是贩马走马磨砺出来的。
因此,苏换觉得,蛐蛐她可以说说话逗逗乐,面对永荣这种男子,就应该含蓄端淑了,她是嫁了人的。于是她抿着嘴微侧身,低头去继续看手里簪子,“老板,这簪子多少钱呐?”
永荣转身离去,眼角挂了挂苏换手里那支簪子。这簪子不错,但他觉得不如另一支石榴红的衬她。
最终,本着节俭的美德,苏换姑娘还是没舍得买那支簪子,走时她恋恋不舍看了一眼。
但很快她就忘了这茬,八卦地问蛐蛐,“那个永荣的阿婆生病了呐?”
蛐蛐说,“是啊,永荣哥家里只有一个阿婆了,他可孝顺了。”
苏换想,咦,他们这伙子人,怎么都觉着家人稀少呐,蔡襄父母双逝,覃婶说蛐蛐是个孤儿,这永荣家中也只有一个阿婆了。这么想着,就忍不住问,“那他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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