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_田小田【完结+番外】(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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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安王爷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帝,他才多大?十九还是二十岁?当年看着那么善良聪明的孩子,就要被毁在一个太监手里了吗?早知如此,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就该先杀了那个宦官!

  “皇上!”安王爷严肃的说,“这不是小事!买卖官职,滥杀官员,这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作为一个明君,身边有这样的jian佞小人就该除之而后快!皇上,您有听到民间对老臣的猜测妄言,您可有听到民间对朝廷的言论?!”

  “从当年的湖州知府陈易,再到现在江南织造刘盛平,西北总兵谢宗,还有安州盐运司谭从知,哪一个不是油水最足的职位?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一条xing命?哪一个不是先扣上谋反的帽子后来又因证据不足变成贪污?一个是谋反,两个三个都是谋反吗?且不说他们没有谋反,就算他们真的全都谋反了,皇上是不是该想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官员谋反?!”

  “皇叔!朕敬你为皇叔!你不要太过分了!”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质问,皇帝脸上挂不住了。

  安王爷叹了口气,“睿儿啊,皇叔是看着你长大的!皇叔今年都七十一了啊!人生七十古来稀,皇叔还有几天?就怕你被小人蒙蔽,趁着皇叔还有口气,再劝你几句,等到皇叔两眼一闭,你再想听也听不到了。”

  安王爷突然叫了皇帝的rǔ名,皇帝一愣,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多久没人叫过他rǔ名了,他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皇叔总爱逗他,说他最聪明最善良,教他读书,教他下棋。长大后因母妃犯了过错,被父皇幽禁至死,也是皇叔,力保他成了太子,扶持他上位。

  安王爷看着眼前的小皇帝,心里微微叹息,这个孩子,太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了!

  “睿儿,你太重感qíng了!高准做了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可是就因为在你小时候被人推下水后他救过你一命,你就放纵他至此!江山社稷不是儿戏!皇上!江山不是用来报恩的!他是你的奴才,你死了他也没命活,这才是他救你的真正目的!”

  “你刚刚还在怀疑我,可是我不过几句话,就让你心软了!睿儿,做皇帝不能这么心软!更不能这么容易被身边的人所影响,皇叔以前只当你年幼,慢慢就懂了,可是你登基几年了,除了杀了不少官员,可曾做过什么?科举年年举办,但是人一年比一年少,百姓都怕做官!睿儿,你父皇不喜欢你,从小也没有安排专门的帝师教导过你,可是你现在要慢慢学,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今天皇叔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点醒你!你既然怀疑皇叔办书院是为了培植门客,是为了夺你江山,那你就要去查!一查到底!官员无辜毙命的事儿你也要去查!高准那厮不能再留了!他只是个奴才而已!你要查到底!连根拔起他背后那□邪之人!”

  “你心地善良,可是不能让这份善良被小人利用!你的善良要对待天下百姓!你要对天下百姓负责!对江山社稷负责!对祖宗基业负责!咳咳咳.....”

  安王爷太过激动,猛力咳了起来,皇帝忙上前替他抚胸抹背。

  安王爷摆摆手,好不容易匀了气息,推开他,“君臣之间不可僭越!”安王爷慢慢的跪下,朝皇帝磕了一个头,“老臣今日冒犯圣颜,无论皇上怎么处置老臣,老臣都愿承受,只求皇上能好好考虑老臣的话,老臣告退。”

  皇帝伸手想扶,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看着安王爷步履蹒跚的走出殿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乱哄哄的。

  在看看棋盘,白子攻势凌厉,形成包围之势,黑子已经是qiáng弩之末,徒劳挣扎而已。但是白子又为黑子预留一步,只有踏进这步,黑子才有反攻之机。

  小皇帝怔怔的看着棋盘。

  良久,小皇帝笑着落下一子,“皇叔,你真不愧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王!”

  67、小皇帝的真xingqíng...

  不久,宰相韩真也上奏弹劾宦官高准,皇帝震怒,将高准关押起来,下令严查官员谋反贪污一案,因为涉案人员太多,事关重大,收集证据极为困难,一时半会竟也没有多少进展。

  皇帝要严查,初时还有不少官员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跳出来保高准,在安王爷、韩相、尚书杨大人三方联手应对之下,慢慢的声音也就小了。

  不过政治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高准一派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煽动了不少学生,联名奏请皇帝严惩安王爷。理由是安王爷明里是办书院,私下却是安cha门客,松仁书院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松仁书院却山门紧闭,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天沈毅带着学生们在上课,讲着‘女色’。

  沈毅坐在首座,刚说出‘女色’二字底下就有学生笑了出来。沈毅故作疑惑的问,“女色很好笑吗?”

  学生们连忙摇头,沈毅又问,“你们当中有谁娶妻了?”

  学生们互相对望了一下,这些学生里年纪最大的就是韩润卓,也才十八岁,当下都摇摇头,“没有。”

  沈毅叹息着摇头,“那你们不行啊,先生我十七岁就把你们师娘娶回家了。”学生一听都哄笑起来,“那先生就是贪图女色咯。”韩润卓问的一脸狡黠。

  “贪!怎么不贪!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我怎么能不贪女色。”沈毅哈哈大笑,然后又问,“那你们贪不贪女色?”

  “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先生,君子第一戒就是戒色呢。”一个学生说。

  “色字头上一把刀!哈哈!”

  “红颜祸水!”

  “为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学生们嘻嘻哈哈的说了不少关于女色的词句。

  沈毅摇摇头,“若你们都这么想,那你们以后肯定讨不到媳妇了。”

  学生们都大笑起来。

  等他们笑完了,沈毅才正色说,“自古都说红颜祸水,夏桀因妹喜而亡,商纣因妲己而灭,可是你们想想,一个个女子,能有多大的能力灭掉一个王朝呢?不过是男人失败后,把罪过推给女人罢了。”

  “刚刚有同学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这句话并不是让你们远离女色,而是说年少之人,定xing不足,不宜太过亲近女色。你们现在正值少年,思慕女子,是非常正常的事qíng。诗经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圣人也说过,食色xing也!连圣人都说喜爱美色是人之本xing,可见这世上,少有男子不贪女色。”

  “我所讲之女色,可拆开来说,一为女子,一为美色。对女子,你们的母亲是女子,你们的妻子是女子,你们的女儿也是女子,还有你们的姐妹,这些都是女子。你们日后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亦会是别人的母亲、妻子、女儿、姐妹,所以当日后遇到女子,想想你们身边的女子,推己及人,便知如何对待。”

  沈毅在学生之间穿行,慢慢的讲着。

  “对于美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美也分皮相之美,和心里之美。世人都知百年以后,容颜老去,皮相化骨,可仍然有人贪恋皮相之美,实为人之哀哉。”

  “那先生的意思是长的漂亮的女人都不好吗?”一个学生问着。

  沈毅哈哈一笑,“什么样的女人才叫长的漂亮呢?只怕你们也答不出来,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最美的女子,却有善良柔软的心。”

  “我问你们,润卓和贺庭,哪个长的更好看点?”沈毅指着韩润卓和贺庭问着。

  学生们的目光都锁定在了两人脸上,两个大男孩都有些不自在的表qíng。学生们看了半晌,有人说韩润卓好,也有人说贺庭更好。

  沈毅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看,同样两个人,在不同人的眼里会有不同的样子,所以,这世上并没有绝色之人,只有你喜欢之人。这喜欢从何而来,便是你们日常jiāo往,由心而生。”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们也可以说,君子恋色,慕之有德。我们可以欣赏美貌的女子,因为只是单纯的欣赏美好的人。但是不可沉迷,更不可贪求!日后无论你们做什么,都不可违背道德,不可违了君子之仪.......”

  沈毅在屋里继续讲着,不时还有学生讨论举例参与着。

  在屋外听了许久的小皇帝皱着眉问,“书院上课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安王爷抚着胡子说,“其他课您都看了,这是新开的德艺课,老臣也是第一次听。”

  皇帝眼里有了些羡慕,“这么年轻的先生,讲课的时候还允许学生随意cha言吗?”太傅是个糟老头子,讲课哪会这样讲,每次都是啰里啰嗦长篇一大堆,听的人烦死了。

  “每个先生有自己的教法,沈先生上课更随意了些。”沈晖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说。

  皇帝伸着脑袋朝里又望了一眼,安王爷和沈晖在后面jiāo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过了几天沈毅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阳chūn院多了一个很特别的学生,有时候偷偷跟大家后面一起听课,有时候却怎么也找不着,他给沈晖反应过这件事,沈晖只说了一句,“都是学生,一起教了吧。”

  后来安王爷领着那个学生在阳chūn院转了一圈,说是自己的侄子叫安睿,来旁听一下,大家刚开始有些抵触,觉得这个学生贼头贼脑的,但是他知识丰富思路敏捷,不但影响不了大家学习,而且在一起学习的时候还帮了大家不少忙,就是脾气太差,整天拽的不得了,慢慢习惯也就算了。除了韩润卓,每次见到这个学生都是一脸的不自在。

  不过那个时候大家还不知道他们眼里的老先生就是安王爷,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眼里那个贼头贼脑的学生就是当今皇帝,整天安睿安睿的喊着。

  皇帝这天来的不算太巧,学生们要下地耕种了,一看见他来了,就有学生拉着他一起去下地。这可苦了皇帝,从小到大金枝玉叶的,连穿衣洗脸都有人伺候,哪gān过这种粗活。没gān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丢下锄头不gān了。

  皇帝累极,也不管地下脏不脏,一屁股就坐下了,抬头看着韩润卓正在挥汗如雨,勤勤恳恳的劳作着,啧啧啧的笑了几声,韩润卓看他一眼没理他。

  他在一旁歇着,别的学生可不愿意了,硬是上去拉着他继续,皇帝有点生气,谁敢bī过他?又一想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啊,再看看眼前的一票半大的学生,在一起厮混久了,也都熟悉了,他这股子气也撒不出来。索xing装模作样的劳作了一会,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到一边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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