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出了林善渊的院子,善信还在想大哥的一句冷笑,他本是以为大哥的婚事,是这个三个兄弟里最好的,至少和嫂子是青梅竹马,早就相识。现在看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许这些都是爹说的对,什么事儿不要想太浅也不要磕太深,过自己日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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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尤回到屋子里,水红和以蓝就忙了起来,又是端热水,又是剪开裤子,又是拿着药粉上药。无尤只是倚着chuáng柱,用手紧紧的握着褥子。水红知道疼,一边下手去敷药,一边安慰着无尤。
“这才第二天,就这样欺负,以后还得了!”以蓝气的一把剪刀丢在地上,哐当的响了起来。
水红把剪刀拾了起来,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发出“嘘”声。然后把东西都拾掇好了,才对以蓝悄声:“隔墙有耳!”
以蓝把无尤的腿抬上chuáng,让无尤靠在chuáng上坐着,这样能舒服一点。从膝盖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苏苏麻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说不上很痛,却难受地如什么堵在了心口。委屈吗?无尤问自己,说不上吧。可是却是想哭,眼泪却怎么都掉不出来。这就是娘亲说的吧:就算再小心,再规行矩步,也架不住是非莫名砸在脚下,躲都躲不掉。无尤闭着眼睛,听着以蓝和水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红儿姐姐,你是没看见那个紫杉,嚣张的和自己是院子里的小姐一样呢。”以蓝想起今天下午她去问紫杉,姑爷的下落的时候,紫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呵,她是大丫头,又是姑爷身边的人,不晓得跟了几年了,自然是有些脾气的。”水红对紫杉也是不慡的,只是这个时候可不能煽风点火。
“哼”以蓝不满,“还不是个下人,能比咱金贵到哪里去呢。”
“那也分个三六九等的,瞅着那紫杉姑娘的心思重呢,说不定以后要给个好人家。”水红心里知道其实那个紫杉是一心要飞上枝头的。
“说起来了,我听说她是老太太房里调-教出来的呢。”以蓝这一日听见的八卦。
“怪不得,那劲儿头都和元香不一样的,倒是元香还客气的。”水红今日着急的寻姑爷,元香悄悄的告诉了。
“你说今天这个事儿,是不是紫杉告的状吗?”以蓝早就在怀疑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水红忙打住了以蓝的念头,“咱是来伺候自家小姐的,不要去道那些是非。”
……
林善信在屋外听见里面两个丫头的闲聊,想了下还是去了书房里坐下了。有容早就等在书房外,看着少爷回来了,便跟着去伺候。善信询问了不少刚才的事qíng,有容一一说了。说到元香早就把药预备了,送进了房间里了。元香毕竟是善信娘亲院子里教出来的姑娘,办事什么还是周全的。
用过膳后,林善信往屋里去,才到门口就看见以蓝端着没怎么动过的盘子出了门,看见林善信忙行礼。
林善信指着饭菜问:“这是?”
水红也出了来,正听见问话,推了以蓝一把,示意她先回去。才道:“夫人说没什么胃口。”
林善信这才想起从未打发人询问过无尤都吃些什么。“她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
水红一笑,“以前做小姐的时候,多是吃素食的,鲜少吃其他,仅也就是节日有些荤腥肯动。”
林善信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纪为用时,说是接无尤回家,原来这纪无尤是礼佛之人,“那是不合她胃口了。”说着叫了有容快去厨房让重新弄一两个素菜来。
水红拦住了,“之前回来后,水红多事去了厨房做了点心给夫人了。这会儿应该也是不饿的缘故,姑爷不用费心了。”
林善信还是嘱咐了有容让以后厨房给无尤这边多送素食。
“她可还好?”林善信想了下还是问了。
“姑爷若是想知道,不如自己进去问吧。”水红说罢,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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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信站在夹棉帘外,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会看见无尤什么样的眼神。但还是掀开帘子,跨进了屋子。看见无尤正倚在炕头,手中绣着什么。屋里的光线有点暗,她的头低的很。夕阳的光晕从木格窗棂里撒下来,围着无尤金光点点的,映着她苍白的皮肤有种特别的柔和。无尤被一阵微风扰的抬起头,看见林善信站在自己正前不远,冲着他笑了笑,就要下炕去倒茶。林善信快步走到炕前,挡住她,自己倒起来茶。然后坐在无尤的一侧,无尤往里让了让。
“伤的可重?”林善信看着无尤的腿似乎缠的鼓鼓囊囊的。
无尤笑着摇头。
林善信抢过她手中的绣花撑子,“看都看不清了,还绣什么绣,伤眼的。”
“我昨儿才知道,荷包是要绣一对的,还是元香提醒的呢。我在家里只绣了一个,所以就想着赶一个出来,也不给你丢面子。”无尤昨听元香提醒,才觉得自己考虑欠周全了。
“一个就好了,我又不能一出门挂一堆荷包在腰带上的。”林善信一本正经的说,引的无尤笑了起来,“这个不着急,你缓着绣就好。”
“善信呀,明儿归宁,省的吧?”无尤想起明天的事qíng,还时提醒着一些。
“我才要给你说这个,礼物都置备好了,可是你这样,方便吗?”林善信看了下无尤的腿,问。
“不严重的,以前小时候也常被爹爹责罚跪的,算不得什么。”无尤自己轻轻碰了下,示意给他看。
林善信看着无尤一直微笑的脸,突然恍惚着心里有种酸楚,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无尤被善信突然的动作惊了下,忙问:“出什么事qíng了?”
“今儿的事儿,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林善信把下巴顶着无尤柔软的头发,她没有戴着任何发饰,只是松松挽了一个环辫。
“怪不得,是我不懂规矩呢。”无尤拍拍他的后背,柔声道。
“你听说我。”林善信道:“我听到这门婚事的时候,怨过你的,怨你是庶女,怨你爹和我爷爷政见不合,甚至是怨过……”善信没有说出来,无尤在他怀里点头。“当夜是有意不和你圆房,想你难堪的。可是我却不晓得,你竟是这样犟脾气,真是和岳丈一个样子。”
“我今儿和奶奶说了,这事qíng倚着我们。”林善信想了下才继续,“我刚才思虑了下,不如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再行这个夫妻之礼,可好呢?”善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不想委屈她,不想看她有点别扭的为了规矩配合他。
“好,什么都听你的,你是主心骨儿的。”无尤应声,对林善信这个决定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也一直在想这个夫妻之礼要怎么办,如何这样也不见得是坏事,先相处也许渐渐的熟悉了一切就会好起来了呢。
善信松开她,一伸手到她面前,无尤侧眼看他,“荷包呢?”
无尤低头在身侧的木篮子里翻了一下把绣墨竹的荷包,帮他挂在了腰带上。晚上无尤悄悄的睁着眼睛看林善信熟睡的脸,心里觉得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至少他还算坦诚对自己。
归宁
今天是的日子。一早无尤就醒了来,看看一侧睡得正香的林善信。蹑手蹑脚的下了chuáng,披着一件衣服,悄悄地出了屋。转进了水红和以蓝的房子,两个人都起了。看见无尤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忙伺候了起来,去把今天的要穿的衣裳找了来。水红已经利落的帮无尤换了药,看了下,说没啥事儿只是还是要小心。
拾掇好了,无尤带着水红往院子前侧的小厨房去了。故明园设有自己的小厨房,多是做一些临时的糕点,和热些冷却的饭菜而用。无尤看了看,虽然不是多大,但是东西都还齐备。锅里的白粥已经翻滚了起来,无尤本要动手切南瓜的,水红一把抢了刀,笑着说今儿切不能伤了呢。按着无尤的要求,把南瓜切成小丁,下入白粥中。无尤放下一个大瓷勺进了粥锅里,轻轻的摇晃着。
无尤知会着以蓝,煮熟的咸鸭蛋要用刀背压扁了才好。以蓝一压,蛋huáng的油喷了出来,正挤在了下巴上,那样子滑稽的很呢。惹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水红走过去帮她把蛋huáng和蛋白剁碎。水红把剁碎的蛋白蛋huáng混合了下,装进了一个四边的小圆盘里。无尤还在搅拌着白粥,一边晃动着,一边瞅着南瓜丁有没有融入进去。一直到南瓜丁丁都散成了丝状,才灭了火。
水红从提盒里取出嫁妆里带来的子孙对对碗递给无尤,接过后,无尤用瓷勺把南瓜粥盛了出来,白的粥面上飘着橘色的南瓜丝,煞是好看。以蓝把剩下的粥盛进了一个粉彩的小食罐里,把罐子、两个碗、那盘咸鸭蛋碎一起放进了红漆提盒里。门口的粗使婆子看着无尤一行人要出来,忙散到一侧把门让开了。其中一个粗使的婆子看着无尤的眼神有些惊异,怎么都没有想到新少夫人会自己下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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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提盒进了屋子,林善信刚刚收拾好。正拦住紫杉要自己系无尤给绣的荷包。看见无尤拎着食盒进来,嘟囔了一句,惹的紫杉脸色一变。“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新夫人当的。”
“夫人一早就起来给姑爷做吃的去了呢。”水红一边摆着吃食一边说着话。
“夫人可真是勤快,咱这府里还没有主子自己下厨房的呢。”紫杉yīn不yīn不阳的来了那么一句,明里暗里的在讽刺无尤是小户人家的孩子。
以蓝不满意,刚要顶上去,却被无尤拦住了,笑嘻嘻的道:“紫杉姑娘说的是,以前我都是在家想起就早起给爹娘做点清淡的小粥,本想着在这边也算是自己个的家了,就想着也给相公做一点。还是我不周到了。姑娘是奶奶那边教出来的,自然要比我周全一些,若是以后还有不对的,烦请多提点着。”
无尤一番话说的紫杉顿时哑了,紫杉本想着要给新夫人一个不慡利,倒是被她的一番话噎的哑口无言了。脸上一阵的青白。
林善信本想先回应的,不想无尤自己倒应付了起来。他看了看紫杉,没给她好脸色,道:“都出去吧,准备下,一会儿还要出门。”
紫杉一听这话,就带着小丫头下去了。水红和以蓝也快步闪了出去。
善信坐到圆桌前,看着两碗南瓜粥,和一盘碎鸭蛋,不自觉的上扬了下嘴角。示意无尤也坐过来,无尤只站在一侧。
“屋子里就咱两人,没啥可拘礼的,同桌吃就好。”善信拍拍一旁的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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