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周朝的皇帝,天下之主啊……
“这位便是阿巽新娶的王妃?抬起头来,叫朕看看能叫阿巽为之心动的人长什么模样。”
阿茶身子微僵,但还是暗吸口气,慢慢地抬起了头。
肤白如玉,眸似星辰,娥眉淡扫,朱唇轻点,眼角眉梢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风qíng,虽有些紧张,却不见畏缩,目光更是清明透彻,半点没有乡下女子的粗鄙。
竟是个如chūn花般清艳的人儿。
宣和帝眸中闪过惊艳,虽早听蔡国海说过阿茶貌美,但没想到这般出众,一时心头转了转,眸底掠过几抹深思。
阿茶也终于看清了宣和帝的模样。
瞧着比凌珣大上一两岁的男子,穿着玄色绣金边龙袍,头发束以紫金玉冠,五官秀气偏yīn柔,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与叶绍那种不辨雌雄的美丽不同,宣和帝更多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但到底是帝王,身上那种压人的气势并没有因他偏弱的长相而有所减少。
原来皇帝就长这样,瞧着与他们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嘛,哪有书里说的那样如同真龙下凡,看上一眼都叫人不由自主想下跪呀!——宣和帝身上帝王气势虽重,可哪里重得过煞气满满的凌珣呢?阿茶当下便放松了不少,又思及他对凌珣做过的事qíng,小姑娘一顿,心里仅剩的那点子紧张也变成了愤怒。
差点忘了,这就是这人害得厉之哥哥失去了弟弟呢!阿绍如今会昏迷也是因为他,甚至楚贵妃会背叛厉之哥哥也是为了他!
忘恩负义!狗屎皇帝!
“王妃温雅端庄,骁王好福气。”
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阿茶猛然回神,忙压下心头的不忿朝宣和帝左边那个带着凤冠的女子看去。
穿着一袭蓝碧色绣银边凤袍的女子,瞧着与凌珣一般年岁,皮肤白皙,五官清秀淡雅,气质清冷如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便如同一幅宁静安逸的画,叫人见之忘忧。
这便是宣和帝的皇后穆氏了。
与凌珣身上那种拒人千里,带着侵略xing的冷厉不同,她的清冷是平和舒适的,如同夏日夜晚的风,带着些凉意,却叫人倍感舒适。阿茶心中生出些好感,忙冲穆皇后感激地一笑,随即便羞涩似的低下了头。
只是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穆皇后的视线不经意似的在自己腰间的梨型白玉佩上顿了一下,随即阿茶看到她原本随意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似有些不平静地紧紧jiāo握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放开了,因为宣和帝右边坐着的那个身着粉色宫装,艳若牡丹的女子娇笑着开口了。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皇上您瞧,王妃仙姿佚貌,臣妾都及不上呢!”
穆皇后赞的分明是阿茶的气质品行,可她却故意曲解皇后的话,轻浮地拿阿茶的容貌说事,这是在挑衅?
凌珣目光一冷,刚要出声,阿茶已经状似惶恐地行礼道:“娘娘是天上月,臣妇不过是人间萤火,哪里敢与娘娘比肩呢?”
那妃子是宣和帝近来最宠爱的丽妃,见此目光微闪,似有惊讶,但随即便嘲讽地朝皇后座下的楚贵妃看去,似乎在说“瞧瞧你这嫂子,比你可聪明多了”。
穿着月白色宫装,面容与凌珣有三四分相似,气质柔媚又不失端庄的女子当即便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贱婢!抢走了霖哥哥不说,还处处挑衅与她作对!不就是仗着自己兄长如今是手掌黑láng军的大将军吗?可那夏骏从前不过是她大哥手下的副将,如今她大哥这个正主儿回来,看他们兄妹还能猖狂多久!
这么想着,楚贵妃便越发热切地朝凌珣看去,见凌珣始终不曾看向自己,她心中有些慌张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亲生的兄妹,大哥却为了那点子旧事和一个外人气了她这么多年!
啊,不对,大哥是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呢!
想到此处,楚岚的心又稍稍安了下来,大哥在爹娘临终之时发过誓会护佑她和小昀一生,所以就算再生她的气,他也一定不会真的对她不管不顾的!倒是失忆这事儿有些麻烦,虽说他忘记从前旧事于她有好处,但兄妹感qíng只怕也要大打折扣……
“王妃此言差矣,臣妾是天上月,那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是什么?”
丽妃不怀好意的话叫楚贵妃回了神,她看向阿茶,眼中闪过厌弃,但想着她如今的身份,到底不好叫她面上太过难看给凌珣丢脸,便yù开口,只是还没说话,阿茶已经不好意思地回道:“娘娘是弦月,贵妃娘娘……是满月,皇后娘娘自是普照大地的太阳。”
楚贵妃一顿,暗道这村姑倒是有几分急智,又见丽妃脸色一沉却又无法反驳的模样,顿时觉得心头大快,眼中也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这比喻倒是新奇,不过却是很形象呢。”
阿茶没想到楚岚会出言帮自己,不由心中微愣,她应该很讨厌自己不是吗?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她这是在讨好凌珣呢。
楚南奉她之命前去三阳县阻止她和凌珣的婚事,可凌珣不但坚持娶了她,还叫梅劭将楚南一行人都处置了,她明白了凌珣的心思,自然不敢在这时叫别人欺负自己,给凌珣没脸。毕竟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骁王妃了。
丽妃下方还坐着一名身着月白色宫装的妃子,容貌生的与丽妃有几分相似,只是瞧着年纪更小些,气质更楚楚可怜些。闻言,她突然状似天真地笑了:“那不知在王妃心中,陛下又是什么呢?”
她是丽妃的堂妹珍嫔,虽不及丽妃宠冠六宫,却也是宣和帝颇为喜欢的新宠,否则也不会撒撒娇便叫宣和帝带着她一起来见骁王夫妇了。
这话乍听没什么,但细想之下却十分暧昧,阿茶心下一怒,刚yù说话,便听身边的青年冷声道:“皇上自是所有大周百姓的天。”
他目光冷锐,声音含冰,气势凌厉骇人,便是早已习惯他气息的阿茶都抖了一下,更别说那珍嫔了。娇花般在后院长大的女子,何时见过这样凶煞的人呢?当即便脸色微白不敢说话了,只是到底心有不甘,便眼中含泪求救似的朝宣和帝看去。
楚贵妃见此恶心坏了,狠狠地拧了一把手中的帕子,惺惺作态的狐媚子!
“珍嫔怎么一脸委屈?莫非是觉得王爷这话说的不对?”
倒是穆皇后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叫珍嫔浑身一僵,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想说骁王太吓人了,可但凡武将,谁身上不带点杀气呢?皇上不会为这么一点子小事就将凌珣如何,反倒显得自己胆小无用了。珍嫔暗道失策,却并没有收回视线,依旧看天神一般看着宣和帝,小鹿般无辜的眸中盛满了依恋与仰慕。
“好了,阿巽陪朕去外头走走吧。她们开她们的玩笑,咱们也做男人该做的事去。”宣和帝摆明了护着珍嫔,眼见丽妃姐妹俩得意地朝自己看来,楚贵妃气得俏脸都扭曲了,穆皇后则是依然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多余表qíng,倒是看向阿茶的时候目光有些复杂。
阿茶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头越发厌恶宣和帝,同时也有些不安。皇上看似对厉之哥哥温和如旧,可实则完全不是怎么一回事,他是真的一点儿都容不下厉之哥哥了吧,那厉之哥哥会如何应对呢?
正想着,已经走至宫门口的宣和帝突然脚下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对凌珣挑眉笑道:“对了,户部那新上任的外郎阮大人,便是阿巽的岳父吧?”
阿茶心中猛地一紧。
第119章
宣和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得到凌珣肯定的答案之后就负着手走了,阿茶却有些不安,总觉得他是别有所谋。但这会儿不是多思的时候,她到底是qiáng自收敛心神,一心应对起了皇帝的大小老婆们。
除了轻蔑与不屑,丽妃姐妹似乎还对她抱着很大的敌意,言语之间几乎处处都是坑,好在阿茶虽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却是个机灵的,一有答不上来的问题便低头不语——每每这时穆皇后便会出言相救。
两次过后,阿茶看向穆皇后的眼神已经如同看天神一般崇敬了。
皇后娘娘看似冷冷淡淡的,但每每一句话就能堵得众妃子哑口无言,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决定将她视为偶像,与她好好学习打嘴仗的技巧!
那小眼神真挚极了,比珍嫔看向宣和帝的还要热切,穆皇后先是一愣,而后便有些好笑。她最开始帮阿茶不过是因着她腰间那块故人的旧物,如今却是真心地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倒是个聪慧有趣的姑娘。
又见阿茶似乎慢慢摸到了应对丽妃姐妹的窍门,如今已渐渐能自己应付了,穆皇后眼底便更多了几分满意。
她喜欢聪明人,而这骁王妃显然不是个愚笨的,瞧,连看似柔弱实则手段比她姐姐高多了的珍嫔都叫她噎得脸色发青了呢。
“娘娘脸色怎么这般不好看?莫不是臣妇哪里说得不对?”阿茶咬咬唇,一脸忐忑地说道,“可,可臣妇从前在乡下和姥姥一同生活的时候,真的亲手杀过jī!您不知道,杀jī也可讲究了呢!得先将jī脖子处的jī毛拔掉一些,然后叫它们露出细嫩的脖子,再用磨好的刀快很准地割破jī的咽喉,放gān它们的血,唔,这个时候它们往往都会挣扎,那血花就会四处乱溅……不过入了热水就好了,待烫掉jī毛,再剖开它们的肚子,将它们的内脏……”
她越说越兴奋,手还忍不住做了个割jī脖子的动作,看得丽妃珍嫔连同楚贵妃都脸色发白我,差点尖叫出声。
她们自幼养在闺阁,虽时常吃jīròu,可哪里知道杀jī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呢?骤然听到这么血腥的描述,一时脸色都绷不住了,丽妃更是忍不住怒斥道:“放肆!竟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口出秽言!”
楚贵妃也眼带厌恶地看着阿茶,冷冷地说道:“嫂子如今已是骁王妃,怎么还如从前在乡下一般无状?”
谁让你们非要揪着我的出身不放还攻击我的家人?反正过去无从隐藏,遮遮掩掩也没有意思,倒不如坦然面对,还能为自己赢得反击的机会,阿茶心中腹诽,面上却惊吓又无措地朝皇后看去:“这些竟是秽言吗?皇后娘娘恕罪,臣妇出身乡野,没什么见识,并非是故意……”
话还未完就叫眼带笑意的穆皇后温和地打断了:“无碍,也是珍嫔心有好奇,你才回答的。”
珍嫔听着就暗暗咬了牙,她问的是她从前在乡下的生活困不困难,可没问她怎么杀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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