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饲育指南_玄楼重霄【完结+番外】(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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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在哪?”杜子聿倒没这么多顾忌,他把玉料一一收好,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试试呗!”

  ——

  何老说得这位高人是个缅甸玉雕师,住在密支那。密支那是缅北克钦邦的首府,94年以前克钦独立军一直和缅甸政府打仗,军需储备靠的就是向中国走私毒品和玉石,现在虽说他们跟缅甸政府签订了和平协议,暂时独立,但政局依旧动dàng,走私与战火不断,这地方不怎么太平。

  四个人商量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买了四张仰光密支那的火车票,第二天一早直奔密支那。

  列车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车窗外是一片神秘的绿意,杜子聿靠着窗子闭目养神,沈石则是拿着列车上赠送的缅语报纸翻看。

  “小沈,你认识缅甸文字?”何老讶然道。

  沈石摇摇头,指着报纸上曲曲弯弯的符号画了个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史迪威公路?”何棣荣因为常年来缅甸考察翡翠,懂一些缅甸语,沈石听完点点头,又在报纸上好几处连连画圈,何棣荣吃惊地肯定道:“对,这些都是在讲史迪威公路。”

  “出现了很多次?”沈石的话引得助理小陈也忍不住去看,他不懂缅语,只觉得整张报纸上鬼画符似的文字长得都差不多,也不知道沈石是怎么一眼就看出那些字是一样的。

  “史迪威公路就是滇缅公路,连着密支那跟云南腾冲。”何老挺喜欢沈石,觉得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却还有些过人之处,对于沈石的问题,他总会下意识地想多解答些:“这是二战时候,咱们中国人修的,为了运送军需物资,是咱们的‘抗日生命线’。”

  “老师,报纸上说什么?”助理小陈忍不住问道。

  “最近缅北bào雨,史迪威公路受灾严重,报纸上说已经连续好几天山顶的落石摧毁了运输车……”何老摇摇头:“这条公路绕着山路一共24道拐,险得很……”

  杜子聿这时候睁开眼,刚刚退烧的他整个人都有些苍白,他揉了揉额角,cha话道:“幸好我们不用走这条路回国。”

  “说的是呢!”小陈笑起来:“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密支那呢,老师给我们讲讲史迪威公路吧?”

  何棣荣知识渊博,肚子里藏着历史,他从滇西军阀修滇缅公路开始讲起,正史和野史真真假假的充满了传奇色彩,这一路不知不觉就抵达了终点。下火车时已经是傍晚,何老建议大家先休息一晚再赶路,于是四人就近找个旅馆住下,何老当晚就打电话给玉雕师傅说好次日去拜访他,却没想到这个电话刚挂断,国内就来了个急电,请他回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这可真是赶巧了……”何老一下子两难了,他只好嘱咐助理小陈道:“这几天你替我关照他们吧,我明儿一早就得回国。”说完,又安抚杜子聿道:“没事儿,小陈跟我来过几回缅甸,熟得很,他虽说不认识缅文,还是能说几句简单的缅语的,明天你们就跟着他过去。”

  “放心吧!事qíng一办完,我们也赶紧回国。”杜子聿点点头,还却并没意识到明天这件事办起来有多棘手。

  于是次日一早,杜子聿送走了何老,就跟着助理驱车前往玉雕师傅的住处——玉雕老师傅住在城外一个小村寨里,这里的房屋和西双版纳很相似,一般是两层高的竹屋,一层太过cháo湿用来储物,二层才是住人的地方。玉雕师傅的房子是寨子里最大的一处,外面用茅糙围出栅栏,他们进去打扰的时候,院子里坐着个少年,穿着褐色纱笼,低着头专心地刻一块木头,人进来的都没察觉。

  小陈用缅语喊了两声,楼上便传来老头子的回应声,小陈转头告诉杜子聿:“他就是老师说的玉雕师傅,上去了喊‘阿吴’,相当于咱们这边的爷爷。”

  杜子聿点点头,楼上又传来催促声,小陈赶紧带着他们蹬蹬蹬上楼,一边走还一边嘱咐:“老阿吴脾气臭,咱们有事求他,一定客气一点。”

  跟着小陈进了竹楼,杜子聿就看见一个约莫八十岁的老者坐在竹席铺就的地面上,一身玄色纱笼,脖子上挂着一串翡翠佛珠。

  几个人跟老者行了礼,小陈便说明来意,把摩西砂的毛料递了过去。老者点点头,仔仔细细地观察毛料,杜子聿的视线却落在他的佛珠上——这串佛珠竟然是镂空雕刻的,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镂空的花纹,但细小的光束从镂空出透出来,因为雕镂均匀,散she的光线萦绕在佛珠之外,仿佛是珠子在放光。

  杜子聿这才切实领悟到,所谓的“高人”的确有一双巧夺天工之手。

  老人看了大半天,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忽然对着小陈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小陈表qíng瞬间有些尴尬,跟杜子聿转述道:“他说他得留下料子看两天,让咱们等……”

  “等多久?”杜子聿皱起眉。

  “没说……”

  正说着,老人又说了句缅语,小陈接着传达道:“他说咱们在这他分心,让我们出去等。”

  果不其然是个怪脾气!可惜是周瑜打huáng盖,愿打愿挨!

  没办法,杜子聿他们又被赶下了楼,院子里的少年还在刻木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了头。三个人拉来竹凳,齐刷刷坐了一排,大眼瞪小眼,小陈说这还算是老阿吴心qíng好,第一次跟着何老过来,阿吴根本不让他进屋。

  gān坐了一会儿,小陈尝试着和少年搭话,说了几句缅语,可惜少年头都不抬,他无奈地站起来,在竹楼底下转悠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xing子了:“要不我再上去问问?”

  “小陈,你是不是不太放心何老先生一个人回国?”杜子聿抬起头,笑了笑。

  小陈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刚要反驳什么,就又被杜子聿抢白:“你回去吧,我跟沈石在这等。”

  “那怎么行,你人生地不熟的……”

  “跟你来一趟就熟了,我们两个成年人,用不着你cao心。反倒是何老那边,参加研讨会肯定有不少资料得准备,你回去帮忙吧!”杜子聿早看出小陈的心思,句句话戳在点子上,果然没争辩两轮,小陈就妥协了。

  “那……我就先回国了,你这边有事随时打电话?”

  杜子聿点点头,对他摆了摆手,目送着小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小院,这才叹了口气。沈石不解地看向他,杜子聿摇摇头,无奈道:“看样子,咱得在这住上些日子了。”

  “为什么?”

  “那个老头耍心眼,故意拖着我们呢!”

  第25章玉雕高手(二)

  两个人从天亮等到天黑,杜子聿眼看着远山的轮廓像滴入水中的墨点,在薄暮中晕染得越发晦暗难辨,村寨里炊烟升起,时不时传来两三声狗吠,竹楼上这才传来动静。

  老阿吴走出来呼喝了句什么,杜子聿和沈石急忙起身,却发现院子里的少年比他们动作更快,丢了木头蹬蹬蹬往楼上跑,片刻后,这栋竹楼也升起了炊烟。

  “还等吗?”沈石问。

  杜子聿皱了皱眉,一咬牙,又坐下了:“等!”

  又这么静坐了约莫十来分钟,傍晚正是蚊虫肆nüè的时间,沈石拿着蒲扇帮杜子聿驱蚊,说也怪了,这蚊子瞅准了杜子聿一个人叮,偏偏不咬沈石,这一会儿功夫,杜子聿两条胳膊已经红一块紫一块了。

  竹楼上传来跑动的动静,少年探身啊啊的招呼他们,沈石抬起头,看懂了少年的手势:“叫我们上去。”

  于是两个人鱼贯上楼,竹席上已经摆好了饭食,老阿吴席地而坐,那块摩西砂籽料被丢在一边,杜子聿瞥了一眼,跟沈石找个地方坐下,少年在一边帮他们盛饭盛汤。

  “阿吴,您看得怎么样了?”杜子聿指了指籽料,比划着。

  老头子看也不看石料一眼,喝了口汤,枯柴似的手拿着饭勺敲了一下碗:“特民沙!”

  即便语言不通,杜子聿也明白这是让他们先吃饭,他跟沈石对视一眼,只好耐下xing子照办。缅餐大部分都是炸食,杜子聿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胳膊上毒蚊子叮的包肿起老高,他伸手去抓,却被缅家少年按住手腕,少年起身跑进屋,没多久拿出小瓶子药水,递给杜子聿。

  “谢谢。”杜子聿笑了笑,少年见他笑,也腼腆地笑起来。

  杜子聿拿出手机想翻译句缅甸话,可惜信号太差,网页缓冲不出来,少年这时候拉了拉他,递给他一本缅汉语的词典。

  “你能听得懂汉语?”杜子聿有些惊喜,接过词典,却见少年指了指耳朵,摇摇头,又指了指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最后指了指词典,点了点头。

  “他认得字,但听不见,也不会说话。”沈石很快读懂了少年的意思,解释给杜子聿。

  “库巴!”老阿吴拍着竹席大声呼喝了句什么,少年立刻收敛表qíng,低头乖乖吃饭,老阿吴对着杜子聿冷脸又说了一遍:“特民沙!”

  库巴应该是这孩子的名字吧?杜子聿想着,喝了口汤。老阿吴这会儿已经吃好饭,起身进了里屋,抱出两张新的竹席,立在一边,对着杜子聿和沈石说了句缅语,然后指了指地上。大概是让他们晚上在这个客厅里留宿。说完这句,老人便径自进了里屋,反倒把说好要看的摩西砂籽料丢在外头。

  “库巴?我们还要等多久?”杜子聿轻轻碰碰缅甸少年,拿着词典,一个字一个字找出来问他。

  库巴也是一筹莫展地摇了摇头。

  当晚,杜子聿跟沈石并排躺在竹席上,沈石摇着大蒲扇,杜子聿往身上涂驱蚊的药水,缅寨的夜很静,月光从茅糙顶棚的fèng隙里透过来,温柔地洒在两个人身上,杜子聿忽然笑起来。

  “我记得上一次这样睡觉,还是小时候,夏天没有空调,都跑到院子里睡,我爸打蒲扇,杜老爷子讲故事……”杜子聿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景象,躺椅、钢丝chuáng、凉席、老gān部杯,玻璃瓶的橘红色汽水儿,还有一盒软装的恒大香烟……

  “沈石,你家里有什么人?”杜子聿闭着眼喃喃。

  “没什么人。”

  “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很乏味。”沈石的蒲扇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半天,还是泄气地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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