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_平仄客【完结+番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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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争即是争,他已经一再提醒容贵嫔这一点了。

  “是的,祖父,明儿我找个机会和宁儿说说。如流处和蚍蜉的人手也会加紧关注几个皇子的动向的。三皇子的婚事定下了,那么五皇子就该着急了……”

  沈余宏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知道祖父和父亲会明白他意思的,若是五皇子不肯放手,妹妹及笄的日子也不远了,那真的是要早作准备了。

  “此事容后再说吧。离三皇子大婚都有两个多月,五皇子动作不会那么快的。让宁儿进宫的事qíng得尽快才是。吩咐如流处盯紧张家和二皇子府,张星华可不会坐以待毙的。”沈华善说道,话题还是绕回了三皇子婚事这里。

  三皇子的婚事,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他有预感,三皇子的婚事,必定会影响整个夺嫡的局面,只是,不知道谁才会是得益者。

  过了几天,荣平县主在宫中举办宴会,邀请了不少京兆官员人家的姑娘进宫聚玩,除了常客沈宁和郑少宜,还邀请了户部侍郎江成海家的姑娘江涵雪、工部侍郎袁恪真家的袁慧怡等人。

  说来也奇怪,大永皇室的公主、郡主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除了淑和长公主,就是这个荣平县主喜欢宴会,所以长泰帝对她这个喜欢也甚为支持,荣平县主隔三差五的设宴,也就没有人觉得奇怪了,当然也方便了沈家和容贵嫔的互通有无。

  “祖父请娘娘稍安勿躁,不可慌乱和着急。真正焦急的,应该是二皇子和五皇子才对。”趁着进宫赴宴的机会,沈宁向容贵嫔转达了沈华善的意思,也转达了沈家的建议:袖手旁观,耐心等待,且看二皇子和五皇子有何动静再说。

  说完之后,沈宁便静立一旁,低首敛眉等待着容贵嫔的反应。

  “本宫知晓了。近日听得宫女们说延禧宫和chūn熙宫那边倒是很热闹,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会在这个当口给三皇子这样的婚事是什么意思!”听了沈宁转达的话语,容贵嫔姣好的面容有些微沉。

  自从知道了三皇子的婚事,她的心qíng也不能明媚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长泰帝的意思。原本她还以为长泰帝虽然表面不显,但心里是极疼自己的皇儿的,现在看来之前是太乐观了,对皇上来说,那些也是他的骨ròu,都是一视同仁的。

  沈宁听了容贵嫔的话语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容色,继续低首敛眉不说话,心里却冷笑了起来。

  帝心难测,果然如是!估计长泰帝这个赐婚的旨意没有多少官员能猜得对吧,与安西都护家联姻,就意味着得了安西都护府的五万兵马,所有官员都没有想到长泰帝会如此明显地偏向三皇子吧?或许赵家也不知道会出一个三皇子妃吧?

  这个赐婚的旨意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据如流处和蚍蜉传来的消息,有不少已经打算站队的官员又迟缓了脚步:这个形势,真是不好说啊。

  想到和二哥沈余宏早日的讨论,沈宁再一次将长泰帝的心思在心里展现了一遍,此所谓帝王心术啊。

  对于长泰帝这种掌控朝臣的恶趣味,无时无刻不在昭示自己地位的怪心思,沈宁在长泰帝三十五的时候就已经领会得很透彻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属意或者增加资本,而是长泰帝在告诉所有人,包括中书省的重臣:皇权天子,是最后的决定者;帝心所向,上意所属,才是最终的结果!无论你们猜想、推论了多少,都没有用!——这,才是长泰帝下这一道赐婚旨意的目的啊!

  不过这一点,沈宁不打算告诉容贵嫔,总得让她有危机感才是。

  同一时间,在紫宸殿的长泰帝心qíng极好,饶有兴致地听着内侍首领张盛的疑问:“皇上,奴才听得宫中不少人说朝臣都不明白皇上赐婚的意思呢,有不少内侍都悄悄来跟奴才打听呢。其实奴才也不明白,那收买钱倒也不敢收呢。”

  张盛笑着说,但是语气十分恭敬,这马匹拍得是无声无息。对于侍候长泰帝这个本领,张盛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果然听见长泰帝“哈哈”笑了两声,显然很受落他这样的疑问,却没有回答张盛的疑问。

  长泰帝之所以这么快就下了赐婚的旨意,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延绵国祚。

  恭太子薨了之后,长泰帝想到了皇室人丁凋零得厉害,虽然他纳了那么多的妃嫔,可是这么多年来,夭折的夭折,病薨的病薨,竟然没有几个皇儿存活,到了孙儿这一辈,存活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长泰帝开始感到有一种深深的危机了,后继无人,这对于大永来说是个巨大的灾难。

  所以除服十来天,就匆匆下了赐婚的旨意,至于选中赵钰罡嘛,也是为了平衡各皇子势力的需要,二皇子有了前兵部尚书做亲家,这三皇子的亲家,当然能是安西都护了。

  何有可疑?何以可疑?长泰帝想到京兆官员的蠢蠢yù动,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挝登闻鼓

  整个六月,沈俞氏都带着沈家女眷在京郊庄子避暑,感受乡野意趣,可谓快活至极。

  这一次,沈安氏终于能跟着去了,年初才入门的沈成氏(成燕燕)也跟着去了,还有三个小朋友沈余宸、沈庆德和沈庆泽一起闹腾。这一次的沈家外出避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热闹。

  沈宁当然也在京郊庄子度过了惬意随心的一个月,七月初返回京兆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庄子的瓜果,夏词则想方设法做了诸多美食,解了沈宁的馋。这样的日子,令沈宁觉得舒畅非常。

  可惜尚未安顿几天,沈宁就听得秋歌面色匆匆来报:“姑娘,出大事了!京兆府前的登闻鼓,被人敲响了!”

  “什么?!有人敲登闻鼓?这是怎么回事?”沈宁一听,吃了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

  挝登闻鼓,这是大永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qíng了,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这是怎么回事?!

  登闻鼓,设于京兆府前,是大永太祖上官伏所设,《太祖实录》称“太祖阙左悬登闻鼓,以达冤人。”在登闻鼓旁悬挂的对联“伸天下之冤滞,达万人之qíng状”则直接反映了登闻鼓的作用,那就是为百姓鸣冤、上达天听。

  大永早年还曾设有登闻鼓院和登闻检院,只是两百多年过去了,这两院早就撤了;而且由于朝廷对登闻鼓的管理极其严苛,除了委派京兆府官员和刑部官员掌管登闻鼓外,还规定若要敲响登闻鼓,必先受杖责三十。

  这种“未言先有罪”的规定,使得登闻鼓的作用日渐衰微。大永至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敲过登闻鼓了。

  若沈宁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登闻鼓响起还是惠和帝在位的时候,都已经是四十多年前了!时隔四十多年之后,登闻鼓再次响起,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了。

  这一次登闻鼓,是为了什么而响起?会造成什么影响?

  从秋歌的描述中,沈宁只知道击鼓的是一名妇人,其他的,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时间太短,如流处和蚍蜉正在加紧搜集,现在消息还没有传来。

  到底是何人为何事要击登闻鼓呢?沈宁不由得大感好奇。

  对于登闻鼓响起之后的程序,律法是有规定的:“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这一点,京兆尹罗士敬很清楚。

  当属下来报登闻鼓响起之后,他想都不曾想,立即受理了此事,同时派人通知刑部尚书任弘毅,共同商讨此事。

  任弘毅接报后匆匆来到了京兆府衙,便看到了罗士敬无奈和为难的神色,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有人挝登闻鼓的确是大事,可是也不用这样吧?

  待他听清楚堂下那妇人的冤qíng之后,感到头都大了,也露出了和罗士敬一样的神色,这事,太难办啊!

  且不论这两人脸色如何,堂下那个硬生生受了三十杖责却幸运地尚能出声的妇人,用微弱而坚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的冤qíng。

  原来,此妇人姓唐名苑,是庐江人士,自陈有天大的冤qíng,她历尽苦难千里迢迢来京兆击登闻鼓,就是为了伸冤!

  她状告的是吏部侍郎周阳煦,一告其纵容嫡长子周学礼骗婚;二告其纵容、包庇其族众,令其族众为祸庐江,犯下滔天罪行。

  据唐苑诉述,她在十年前被周阳煦的嫡长子周学礼骗婚,而她状告的周家族众犯下的罪行之中,就有组织、肆意jianyín幼女,她的女儿,年仅九岁的女儿周乐就是受害者之一,如今还被囚禁在庐江周家。

  为了讨回公道、解救被囚禁的女儿,她才想尽办法来到京兆,敲响了登闻鼓!

  “请大人将民妇冤qíng上达天听、昭白天下啊,还我公道,救我女儿啊!”诉述的最后,唐苑状若疯癫,嘶哑地哭喊道,受了三十杖责而极度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先将这妇人收押府牢。我们将此事立即禀告皇上吧,听皇上圣裁。”罗士敬说道,现下只能先根据程序走了,任弘毅表示了赞同,也深感事qíng棘手,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唐苑挝登闻鼓、状告周阳煦,意味着什么,牵涉着什么,这两个人再清楚不过了。

  在夺嫡这样敏感的时期,在三皇子即将大婚之前,作为三皇子母族的周家却被唐苑通过登闻鼓告到了御前,若说其中和政治、夺嫡等没有关联,随便问任何一个官员都不相信啊。

  罗士敬和任弘毅当然也是不信的。因此,他们不敢有片刻耽搁,马上着手处理后续事宜。

  唐苑巳时击登闻鼓,到了当天申时,关于唐苑击登闻鼓始末的折子,已经递到长泰帝面前了。

  长泰帝看着那并不长的折子,喜怒未明。一旁随伺的张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也不敢说话。伫立的宫女和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紫宸殿内静悄悄的。

  良久,长泰帝才放下折子,闭眼假寐起来。张盛见状,连忙摆摆手,示意其余宫女和内侍赶紧退出殿外,免得打扰了长泰帝。

  假寐中的长泰帝在思考如何处理挝登闻鼓之事。罗士敬和任弘毅能想到的事qíng,长泰帝自然能想得到。

  状告三皇子之舅、后宫贤妃之兄、吏部侍郎之官,击响了沉寂四十多年的登闻鼓,还熬过了三十杖责的刑罚,一个小小的庐江民妇,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和决心?

  而且周家素有贤声,怎么会突然有人状告他们?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其他皇子的手笔勾连?这事是不是诬告?是不是冲着周家、乃至三皇子而去的?

  这种种复杂的思量在长泰帝脑海中jiāo织,他却没有能抓住一个准确的头绪。

  “宣罗士敬、任弘毅、龚如熙和何克难进殿吧。”苦思无果,长泰帝睁开了眼睛,对张盛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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