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_平仄客【完结+番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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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始伏大街的二皇子早就装潢一新了。府前飞檐、庭间树上都挂着红绸子,专门为新婚准备的名贵香料也燃发着袅袅香气,里里外外透露着成亲的奢华和喜庆,太常寺、少府监的官员充当着迎礼的司导,整个场面喜庆又盛大。

  这是沈宁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婚礼,当然自己那一次不算。太子妃吴氏成亲的时候,沈则敬尚在丰南县,沈宁听都没有听说过。到了二皇子府,看到那婚礼布置的场景,沈宁眼神就暗了下来,皇子成婚都有一定的礼制,前世,她嫁给上官长治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布置。

  符合礼制的吉服、礼器,鲜红的囍字、摇曳的红绸,映衬着夺目的烛光,进入沈宁暗淡的眼眸。原来这一切在外人眼里是这个样子的啊,这样的目眩神迷,她当时是什么心qíng?欢喜紧张?也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好像喝了不少水,柳妈还阻止过……

  五品以上的命妇和家眷饮宴的处所自然不和男人们一处的,沈宁跟随沈俞氏和沈安氏先去拜见了二皇子生母德妃,皇上和皇后自然是在宫中的;然后才去新房见了新娘子,不久就要成亲的龚心慈也来参加婚宴了,户部尚书的幼女郑少宜一向和陈婉柔jiāo好,当然也来了。新房里很热闹,陈婉柔一脸红扑扑娇羞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打趣。不一会,就有女官来请大家离开婚房前往饮宴处,道是酒席快开始了。

  女官带着沈俞氏、龚心慈一行人往设宴的大厅走去,婚房里大厅也有不远的路程,一行人都有些脚步匆匆,突然间女官停了下来,对着迎面走来的一行人弯腰行礼,沈俞氏等人看清楚来的人时,也赶紧行礼请安了。

  迎面那一行人,打头的是太子和太子妃,身后跟着的是未成亲的几个皇子,五皇子、十皇子、十二皇子还有几个公主,都是皇家贵胄子孙,看样子是要来看二皇子妃这个弟妹嫂子来了。

  就是这样,沈宁看见了上官长治。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见他在一行人里依旧温润如昔,笑意盈盈让人心生亲近。只一眼,沈宁就有着满腔压抑不住的恨意,想冲上前去撕了那温和面容去,想冲上前去杀了他杀了他……

  她曾爱他至深,曾在佛前许愿生死相随与鸳鸯一样日日好到老,可是他灭她沈家满门,生生打下她腹中孩儿,将她囚禁长chūn冷宫十七年,再见时,她发觉原来她对他,只剩下这滔天的恨意和怨气,他怎么对得起她!

  爱之yù其生,恶之yù其死,古人说的没有错啊。

  “这是工部尚书沈华善的家眷吧?不必多礼。”太子妃吴氏的声音传到沈宁耳朵里,她才发觉自己身在何处,只好紧紧握住双手,直到手心有刺痛和湿润,压抑住周身的冷意和怨恨,转看向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上官如初戴着九首金蝉三梁冠,一身绛纱袍更显出他脸色有着异于常人的cháo白,眼眶深陷眼珠暗淡。这分明是一副久病之相,连那陪伴在身侧的太子妃吴氏周身气息也都暗淡如灰,丝毫没有显贵尊荣的富贵气象,在这个喜庆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只瞥了一眼,沈宁就低下头了,和沈华善的想法一样,在沈宁心目中,太子和太子妃根本不足为虑,太子体弱,太子妃多年无所出,长泰三十八年,太子薨,太子妃随之也去了,太子一系,根本就不成气候,所以上官长治才会有机会……

  上官长治眨眨眼,他也看见了沈俞氏和一众小姑娘,龚心慈他是认识的,听得介绍,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正是沈家的,是他看错了吗?怎么觉得这小姑娘看他的那一眼似乎有凛冽浓重的恨意?他没见过她吧?再仔细一看,却发觉小姑娘安静站在那里,脸容清秀,哪里来的恨意?他暗暗笑自己,想是连日来因为老二成婚的事qíng想多了,又想起了沈华善和沈则敬的官位。

  想到这,他对沈俞氏等人露出了热切的笑容,还问她们是不是刚看过二皇嫂了等等,语气温和让人如沐chūn风,沈宁死死低着头,直到太子太子妃一行人走远了才抬起头来,脸上表qíng也淡淡,心想,我还是太弱了啊,好在也不会常见,不然我非掩饰不住……

  沈俞氏等人很快就从二皇子婚宴上回来了,原因是沈俞氏觉得胎儿踢动得厉害,也觉得有些心慌气乱,一时也极为紧张,便匆匆返回景泰大街,召来大夫一看,道是脉象平和也没有不妥,应该是婚宴热闹吵杂,胎儿也会有些躁动,开了几剂滋补不燥的安胎药,让沈俞氏安心休养,就告辞了去。

  被沈俞氏这样一惊吓,沈宁也来不及细想见到上官长治的感受了,对沈俞氏和胎儿的甚是担忧,仔细听了大夫的话,又叮嘱俞妈妈一定要伺候好了沈俞氏,这才返回了青竹居。

  秋歌帮沈宁褪掉外衣的时候,听到沈宁似乎疼痛地微呼了口气,待她翻过沈宁的两个手掌一看,惊呆了:只见两个掌心有八个半月形的指痕,极深极深,掌心的ròu都翻露出来了,上面还有不少已经凝结了的血迹,两个手掌显得异常狰狞。

  “姑娘,这是……”秋歌惊颤却说不完一句话,不明白沈宁怎么弄了这么伤回来,这深痕,得多用力握紧了拳头才能形成啊,她一点也不明白这个小主人,虽然跟在沈宁身边,接触的事qíng也多了,眼界和思考都宽广了很多,秋歌却觉得她对沈宁越来越不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现下又弄出这伤痕来……

  “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沈宁嘶嘶呼着气,当时不觉得,现在才开始痛了因有了这疼痛,她见到上官长治的恨意也消散了很多,心下也有几丝后悔,觉得为着那个人把自己的手掌折腾成这样,实在太不值得了。重生之后第一次看见他,原来怨恨过后,竟然只有不值得这三个字,是啊,不值得。

  好在伤痕看着恐怖,在秋歌的照料下,没几日就好了,只留下几个白痕,相信时日再长些,就会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喜事多

  过完年之后,虽然chūn寒不减,但是沈家众人却是qíng绪高涨血液沸腾,在这样的氛围下,寒意都离沈家远了几分,皆因沈家的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到了二月初的时候,沈家迎来了开chūn之后的第一件喜事:沈安氏又有身孕了。原来早几日沈安氏觉得胃口寡淡,jīng神头也有些蔫蔫的,她自己还以为是想念沈余宪之故,过了好几天小日子都还没有来,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了,匆忙吩咐找大夫来看了,却诊出了喜脉,虽然日子尚浅,却不会有错的。

  这下沈家又热闹了,沈俞氏和沈安氏婆媳两个同时有孕,乐坏了沈华善和沈则敬两个人,添子加孙,这开chūn的第一件喜事就是繁荣之像。虽然沈俞氏再一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也要计划着管家的事qíng了。沈安氏这胎来得密了些,沈庆德都还没周岁呢,所以这身体也要好好将养才是。

  于是沈俞氏请来沈胡氏,让她帮忙管家一段时间,等她生产过后才重新主理管家的事qíng。然后让沈宁协助沈胡氏管家,都一一安排妥当了,她还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所以这段时间也不会太长,沈胡氏也欣然应允了,开chūn之后她也闲暇下来了,道是让沈俞氏和沈安氏好生休养身体便是。

  没过多久,湘州、冀州和鲁州就接到了报喜的信,这个时候,沈余宪也才回到湘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这么就接到喜讯了,想到沈安氏,也有了许多思念,还ròu麻兮兮地给沈安氏写了封书信,上面有“何缘jiāo颈为鸳鸯,相颉颃兮共翱翔”这样的思念言辞,让沈安氏专心养胎不用记挂他。

  沈安氏见到书信,自然娇羞不已,安心休养不论。

  沈家的第二件喜事是沈余宣和沈余平两个人通过国子监的考试了,和沈则儒的两个儿子沈余朴、沈余柏一起,不日将到国子监就读。国子监是大永生徒就学的最高学府,考入国子监成为国子生实在是一件大喜事,更重要的是,沈华善和沈则敬等人都没有从中调度过什么,完全是凭着两个人的本事,可见是真有才学的,沈华善很满意,将自己年轻之时的笔墨作为礼物送给这两人,对这两个孙子表示了赞扬和期许。

  大永虽然规定七品以上京官子孙皆可进入国子监读书读或者旁听,但是随着官员子弟的日渐增多,入读的名额就变得紧张起来。国子监啊,在里面就读的都是当朝京官的子孙,以后相处往来熟了,办事也会诸多便利,再说了,国子监几乎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教书人才,国子祭酒就不用说了,普通教员那也是有声望的大儒,和这些人有师生之谊那是怎样一种福分;更重要的是,国子监也汇聚了京兆乃至全国最顶尖的读书人才,可以预见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将来的朝廷重臣,说不定还会出个中书令大人或者尚书左仆she大人之类的官员,这同窗的香火qíng那是三世烧香也求不来的啊。

  这是一种成本极低的政治投资,可以说,国子监这个地方,jiāo织了家族、姻亲、门生、故旧四张大网,难怪京兆各家官员为国子生的名额抢破了脑袋,凭人qíng、借关系、通钱财等,为了让家族子弟进入国子监那是各出招数,于是这个规定就变成了七品以上京官子孙皆有资格入读,但是每家不可超过三个人,且在入读前,必须要通过国子监举办的一次考试,只有通过了这次考试,才算成为了国子生。

  沈余宣和沈余平通过的,正是这样的考试。沈余宣是因为沈则敬直接就获得了考试资格,沈余平是以祖父荫才取得考试的资格的,好在这两个人也不负众望,把这两个国子生的名额拿到手了。

  沈家因为这件事又置办了几桌酒席不论。因为沈余文和沈余韬两个人回京兆的时日尚短,也就没来得及参加国子监的考试,按照沈华善的意思,他们两个在适应京兆生活的同时也进入了京兆官学就读,京兆官学比国子监要差一等,不过也有不少名儒大家,比起岭南来说,要好上不少,沈余宏当年也是就读京兆官学的,算是沈余文和沈余韬的同门师兄。

  沈余宏还专门跑去找了这两个堂弟,教授他们在京兆官学的生存之道,比如哪个先生是严厉不苟人qíng的,哪个夫子是好说话有商量余地的,官学里面有哪些地方是不能去的,还有哪里是士子们经常去的,林林总总,听得沈余文和沈余韬两个频频点头,拼命将这些提点记在脑中,免得去了官学两眼一抹黑,也暗自感激这位堂兄。

  沈家第三件喜事和沈余宏有关,其实也算不得喜事了,那就是沈家去成家下定了,沈余宏的结婚流程又向前了一步,剩下的,就等成燕燕及笄了再商定成亲的日期,这倒也不急。所以沈余宏日子过得很舒服,和堂弟沈余益嘀咕嘀咕几句,安排如流处的事qíng,剩下的事qíng就是读书,准备明年chūn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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