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_平仄客【完结+番外】(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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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铨衡人物、擢尽贤才是吏部和考功司的职责之一,沈则敬虽然只是官居五品,但是多年在地方各地任职,接触经历的事qíng很多。父亲是三品大员,又有恩师叶正纯的指点教导,岳父家是一时名儒大家,可以说,从最初,他就站在一个别的官员难以企及的高度,思考问题也不一样,所以在筛选人才上,还是有一定心得的。此刻他正在书房,结合考课的事qíng来给沈宁讲解选拔人才的原则。

  “知人之事,自古为难,故考绩黜阶,察其善恶。在太平盛世之时,选拔官员要才德并行,才德都有了可任用。如果这个人是仁德的,那么即使才能一般般,也成不了大祸害;是如果一个人有才gān,但心思yīn险贪浊,会借着官职鱼ròu百姓为祸一方,才是大祸害!乱世之时又不一样,乱世之中只要求一个人有才gān就可以了,只要有才gān就能开创局面,这就是因时选人的道理。”这些想法,是沈则敬在上任考功司之后就开始思考了的,到现在才有一个比较完善的表达,借着教导沈宁的机会,也是对自己想法的梳理。

  用人唯善这个观点,是有不足的地方的,沈则敬认为用人唯善之后加一个用人唯才,这是两个标准和两个要求。当然,他没有和沈宁说的是,在他心目中,用人唯善和用人唯才都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用人唯亲,如果不是亲近可信的人,谁会用他?这是qíng理之中,尤其是在这样国国家家的时代,一个官员的力量微薄,正是唯亲之人才jiāo织成一张大网托起这个官员的,姻亲、故旧、门生、同窗等……

  沈宁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剔透得很。想来父亲是有感于这些日子考课的事qíng,才会跟她说了这些的。考课的事qíng进行到现在,已经快要到收尾阶段了,虽然沈则敬和沈宁说的都是考课面上的东西,但她知道目前为止一切都好的,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要能安安稳稳度过这考功的第一年,父亲的前途就无可限量了。

  历年来,只要没有在考课之上出现差错,考功司的主官都是一路高升的。比如现在的尚书左仆she萧厚仁大人,当年就曾任过考功司郎中一职,还有岭南道刺史丁文翰也是从考功司出去的。沈宁对此有了解,只要父亲度过这一关,局面就不一样了,再说有叶正纯坐镇京兆,父亲这次应该会大步跨过,沈宁也松了心。

  中秋节才过去没几天,和别家尚沉浸在团圆喜庆的场景不一样,兵部尚书府里则是紧张和寂静。那寂静之下仿佛还有一丝慌乱,兵部尚书陈知浩正和嫡长子陈书舟在书房议事,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败坏。

  “祖母就是这几天的事qíng了,所有大夫都摇头了,百年老参吊着的一口气也维持不了几天了。”陈书舟向陈知浩汇报着陈府老太君的身体状态。陈老太君是陈知浩的母亲,年纪也七十好几了,放在哪个家里,都算是喜丧了。本来在陈家,也应该是如此的,只是,陈太老君一死,陈家众男丁,包括兵部尚书陈知浩在内,都要丁忧三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陈家和二皇子一系已经紧紧绑在一起了,现在这样的局势,正是夺嫡之势形成的时候,陈老太君实在死不得啊。这正是陈知浩和陈书舟忧心的事qíng,为了这事,他们忧愁得连中秋节都没有过好。

  “大夫都是私底下找的,口风也密,一时半会也传不出去,不过这也瞒不了太长时间,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才是。”见陈知浩没有说话,陈书舟补充道。陈书舟也在朝中任职,一旦老太君病逝,他也要丁忧在家,这问题倒是不大。关键是陈知浩的兵部尚书一职,还有二叔陈知阔的岑州刺史一职,都是顶重要的。陈家无法在这些位置上呆着,二皇子的势力将会因此大打折扣,陈书舟很着急。

  “再私底下找几个大夫再来看看,你祖母身体本来还不错的,有底子在,尽管现在病得严重,说不定能熬过这一次去。不过要通知二皇子那边早作准备。”陈知浩想了想说道。入秋以来天气反复,母亲一下子就病倒了,这让他惊慌不已。除了担忧母亲的身体,更多的是担忧母亲过世后带来的不良影响,他的想法和儿子一样,陈老太君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死不得啊。

  二皇子府很快就知道了陈老太君病重的消息,陈婉柔倒还好,她和这个曾祖母相处的时日不多,平素接触得也少,除了对亲人将逝有些感伤之外,日常生活也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二皇子上官承佑就不一样了,他着急不已,连忙召来了幕僚商讨这件事qíng。这次商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商量接替陈知浩的人选。这个接替人选必须是二皇子一系的人,只有这样,在陈知浩三年丁忧期间,他还能保持在兵部的影响力!

  兵部的势力,绝不能因此而失去,这是上官承佑和幕僚的共识。上官承佑的决心尤其坚定,为了取得兵部的势力,他付出了很多,娶了陈婉柔,让自己宠爱的姜氏小产,如今因为陈老太君病逝要失去这些,这怎么可以?!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兵部的势力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也发觉自己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是多么深刻!原本的柔和之心,被这样的变故一冲击,就已经粉碎,或者,是心底下潜藏的yù望被这事激发了出来。一定要保住陈家的位置,一定要保住兵部的势力,他的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似是坚定,又似觉醒……

  第六十五章兵部尚书丁忧

  最近上官长治的心qíng很不错。这段时间,他在赈灾期间的表现,获得了不少官员和百姓的好感,在鸿胪寺的任职生涯,越发如鱼得水了。他正在鸿胪寺发展自己的势力,施加自己的影响。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是细微的,却是令人期待的,他并不着急,像一只耐心等待野shòu落网的猎人。

  “那个婆子还有话传来吗?”上官长治问许三思。陈府的事qíng正如计划的那样进行,现在,也是差不多到了收尾的时候。他有些心急,却更为小心谨慎,怕再一次像京兆尹事件一样,到了收尾的时候才出现差错。

  “传来了,说就是这几天的事qíng了。陈家私底下找了大夫,看来是打算瞒着此事了。”许三思回答道,陈老太君病重这件事qíng在他意料之中,虽然他并不知道陈府的具体事宜,却能推测出事qíng的发展。

  “我就怕他们没有瞒下去,最好在人死之后继续瞒下去呢。”上官长治脸上有着轻松的笑意,对事qíng的预见也都在掌握之中。这件事qíng不管怎样发展,老二的损失都避免不了的,他就等着看好戏就行!最好的结果是陈家继续瞒下去,到时候他再参陈家一个隐瞒死讯,是为不忠不孝之罪,这样一来,陈家就死定了!最差的结果也是陈家丁忧,那么兵部的势力也不会是老二独持了。没了兵部尚书,老二就等于断了一只手臂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

  “那个红袖暂时先留着吧,等陈府的事qíng完结了再说。”上官长这样对许三思说道,改变了原先将红袖灭口的注意。本来为了防止再一次出现京兆尹的事qíng,红袖这个手尾绝对不能留下的,只是想到她对陈家的仇恨和计谋本事,他有些迟疑了。

  陈老太君之所以病重将死,是上官长治和五皇子幕僚的一场谋划。说起来,这个事qíng还和沈宁有关。去年花朝节,沈宁给了陈婉柔预警,使得红袖事发,陈家将陈婉柔的贴身丫鬟红袖连同老子娘哥嫂一家卖了去北疆服苦役。从红袖一家从京兆出发开始,五皇子府就派了人跟踪。没想到那红袖一家还没有到北疆,老子娘和哥嫂就熬不住死去了,那红袖也被押解的官兵jian污了,生不如死。直到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五皇子府幕僚才将红袖救出,为的,就是利用红袖对陈家、对陈婉柔如山洪bào发般的仇恨。

  五皇子府的人告诉红袖,他们可以为她复仇,但是陈家有二皇子府撑腰,要扳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让她耐心等待。这首先,就是必须先砍了陈家的势力。比起陈家众人,红袖最痛恨的却是二皇子妃陈婉柔,她恨她没有救她,还要将她逐去北疆!明明陈婉柔平安无事,为什么不顾念两人的主仆之qíng——却不知道陈婉柔正是顾念了主仆之qíng,不然她早就死了。

  那红袖没有让五皇子失望,兵部尚书府各位主子身边的事qíng她都知道得不少,设计让陈老太君病重一事,正是她想出来的计谋。不得不说,仇恨和复仇的决心会让一个人的才智放至最大,红袖一个小小的婢女也能想出那样一个连环计谋,而且还成效显著,连上官长治都不得不佩服,同时对她的狠毒心有余悸。

  红袖在陈府之时,曾有一个极其要好的姐妹,名唤绿衽。绿衽原先是服侍陈婉柔的贴身丫鬟,在红袖还是小丫鬟的时候,绿衽就对她非常照顾。绿衽是孤儿,后来被陈婉柔放了出府许配了一户小商家,还生了一个儿子,日子十分和美。

  红袖的复仇原本没有绿衽什么事qíng,但是红袖知道绿衽最大一个秘密。陈老太君身边侍奉汤药的婆子,就是红袖的亲生母亲,那绿衽是她的私生女!那婆子对自己早年抛弃了绿衽的举动一直悔恨不已,总想着要弥补绿衽,对绿衽也是极好,红袖想的计谋,就是从这里开始。她让五皇子府的人绑了绿衽和她的儿子,借以威胁那婆子在陈老太君的汤药中做手脚,不然就将她女儿绿衽和她外孙的尸体送给她。

  那婆子没有办法,只得按照吩咐去做了,所以入秋之后,陈老太君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现在药石罔效。如果陈家隐瞒陈老太君已死的事qíng,那么五皇子府的人自然会将这事禀告长泰帝,这欺君不孝之罪,能将陈家连根拔起,五皇子府的人答应红袖,最后陈婉柔的人头会送到她手上。

  这就是陈太老君病重,陈家面临丁忧,二皇子面临失势的缘由。五皇子府众人自然对这qíng况发展满意不已。

  没几日,没等二皇子府考虑到合适的兵部尚书接替人选,陈老太君就病逝了。陈家放出了这个消息,一方面派人往各家报丧,另一方面陈知浩和陈书舟等人上折子给长泰帝请求丁忧,又推荐了接任兵部尚书的人选,这才专心在府筹备陈太老君的丧事。

  在这件事qíng上,陈家没有糊涂到底,没有像上官长治期待的那样隐瞒老太君的死讯。陈知浩知道自己母亲之死是无法隐瞒下去的,陈家家大业大,陈老太君虽然深居简出,却是有一些场合必须要出席的,比如入宫朝见,这个怎么能瞒得下去?两害相权取其轻,陈家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就算要丁忧在家,也没有办法了,不孝的名义,陈家绝对不能担!

  陈家老太君病逝的消息传了出来。因陈老太君是三品诰命,后宫中也赐下了不少慰问帛金和礼品,二皇子妃也回陈府哭了一回,却是不能服丧。按照礼制,皇子妃不能服娘家丧,只有皇家有丧,她们才能服丧。京兆官员夫人自然是纷纷上门吊唁的,沈俞氏自然也去了,带着沾了洋葱末的手帕,哭得稀里哗啦,眼睛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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