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达到就行了,他们也不是三岁大的毛孩子,用得着管得严严实实么?那些以爱为名所谓关心的束缚,最易令人产生距离甚至生疑,那种事qíng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受不了。
既然接受了,为什么不能信任?为什么不能放心把担子jiāo到对方肩上?
风行烈是谁?凌羽翔又是谁?
他们既然可以看的清楚看的透彻,天天嘴巴上无病呻吟心心念念还用得着么?聪明人之间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真的在乎,就不会不懂对方想要的是什么,真的在乎,更不会毫不尊重对方的想法便胡乱地指手画脚还名曰为爱。
相与比肩,共效于飞,坦坦dàngdàng,gāngān脆脆。
这样的知心知己,敢爱敢信,又怎会不叫人从心底感到喜悦?
前来互通兵略的凌羽翔晓得风行烈的心思,配合着撒下战网,瞧了一眼她的布置,虽无意gān涉,也忍不住摇头轻叹:“你打了这么久的仗,知不知道自己有个极大的弱点?”
风行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你是说爱将惜兵,看似手段毒辣,却还总给敌人留下最大余地?”
“既然知道,怎么还是喜欢兵行险招,每每都爱用奇策制胜?”凌羽翔丝毫没有惊讶于风行烈的清醒,只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那日他就怀疑风行烈潜意识里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里,现在一瞧,这个隐忧更甚了。
她布局虽jīng细无比,极为适合以少敌多,又对自己的属下了解甚深,驾驭之道甚至在他之上,不可谓不厉害。可这其中繁琐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么大胜,可以以几倍兵力胜出无甚伤亡,但是若败,也必定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其中她个人的才能占了很大的分量,可以这么说,她打的仗,必须是她或者和她站在一个高度的人,亲自指挥。
然而若她出了事儿呢?这些千丝万缕的线无人衔接呢?
他看出风行烈布阵的缺点,风行烈并不意外,却只是摇头笑笑:“羽翔,我与你不是一样的人,手段自然也是不同的,世上没有完美无缺之事,也没有所谓的必胜或是必败,只管每个人能看的多远,算的多远,能不能沉着以应。”
她指了指凌羽翔的战略布局,神采奕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就说你的策略手段,极重大势,沉稳推进,几乎是没有出意外的可能,但是若论速度,你却远远地不足了。所谓兵贵神速,你这么个打法一般战争胜率绝对很高,可是要夺今日的百汇关,这长线的主力进攻还是得由我来。你驾驭之道不如我,我大势之道却不如你,各有所长,成败差异却是不大,毕竟我们都算了许多步,虽然做不到十全十美,可外人想要攻破我们的战线,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她的语声是那般的骄傲自负狂妄自大,却不会让人觉得分毫讨厌,反而得惊叹她的才智,风行烈眯起了美丽的眸子,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咧着嘴角开心笑道:“以前总是被人夸着是当世奇才,几乎没人看得出我的缺点,羽翔你却一眼就能瞧出来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心里倒出奇的轻松愉快。”
凌羽翔瞧见她满目生辉,那绝美的人,整个儿散发着一股绝世风采和活力,只看得双目定定全然移不开眼,忧虑也自忘得一gān二净,轻柔地揽住她肩膀语声里满是宠溺:“自古英雄寂寞,遇不到了解自己的人,总是站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挂个虚名哪会开心?现在我知你懂你,你怎么会不高兴?况且你的心思我猜到了,我的心思你不是也猜到了么?我凌羽翔可也是一方战神,要是比你差了,你瞧得上眼么!”
先是对英雄寂寞的话语略略感慨,而后风行烈斜着眼睛瞪他:“说的我像是很势利的人。”
凌羽翔大笑:“那不叫势利,那是烈你太优秀了,不过我得感谢你这么优秀,把别的男人都比了下去,要不哪里还能轮得到现在的我。”他凑到她颈间嗅了几口轻轻调笑:“你真香,也好甜,闻着你的味道,我就不明白人家怎么看不出你是个绝色佳人。”
被这么“动手动脚”风行烈虽然心中甜蜜也到底不好意思起来,半推半就地拗道:“你要死了!乱想什么,紫沫和叶飘还在旁边呐!”
凌羽翔讪讪抬起头来,风行烈也忍不住一瞧,帐子里早就没人了,原来紫沫和叶飘早在两人讨论“懂我懂你”的时候就双双飞一般的窜出了营帐,顺便将帐帘封得结结实实。他们太有经验了,王爷一旦说出这种话来,就离麻死人不远了,为了不生出一身jī皮疙瘩,早点撤退的好。
凌羽翔对着风行烈“jian险”地笑:“现在没人了?我可以想了?”
脸红的低了头,哪个女人不爱甜言蜜语?风行烈怎么说也只是个俗人,做不到神一般清心寡yù,她闭上眼睛,任他炙热的气息越靠越近……
帐外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惊醒了两个方陷入qíngyù里的人,凌羽翔一愣,风行烈已经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帐外问道:“出了什么事?”
“烈帅,你那一万轻骑领了难民军点了篝火烤ròu喝酒,说是明天要上路了,按你的规矩先行壮胆。”
风行烈方才想了起来,自己jiāo代了幽影明天出兵的事qíng,这些事qíng她一向懒得多做过问的,按着往日里的规矩这也没什么,不给难民军一些好处,人家怎么能为你卖命?明面上能用的钱虽然不多,暗地里暗月门商队时有路过总是留了牛羊牲口下来的,这大约是离得近的幽蓝的吩咐。让那些底层人吃饱喝足,感受到烈军的好,以后便是借他们两条腿,他们怕也赖着不走了。
暗自欣喜这些小子总算有点脑子,风行烈一拽跟着出来的凌羽翔笑道:“走,我那里开着篝火宴,忙了几天该歇口气了,咱们也去乐乐。”
凌羽翔本有些着恼这些人害的他美好的行动落空,不过瞧见风行烈这么高兴,心里也跟着柔和起来,当下吩咐了凌可几句,索xing整个军营一起算了,免得下面看着眼馋心烦还要说他这个大帅不够阔气,凌可高兴地应了下去,不多时整个山野间都充满了澎湃的激qíng。
风行烈和凌羽翔随意的转出帐来,瞧见军营里一片红彤彤的火光,一眼竟望不到边际,心中都是忍不住的飞扬万丈。
不远处的汉子敲着鼓,随口唱了几句粗声粗气的调子,立时博得一片喝彩,军中汉子端的是豪慡粗犷,喝酒连就在手边的大碗也懒得去端,只管拎起坛子咕嘟嘟灌个痛快,坛子重重放到地上砰然一响,几乎碎成了两半。
“我也想尝试着那么喝一次。”映得满脸篝火的红光,风行烈心绪飞扬。
“胡闹!随便喝点儿我不管你,但这么牛饮还不得当即醉倒!你可是军中大帅!失了威严看下面还有几个服你!”凌羽翔瞪了她一眼,提醒到,却也有自己的一番私心,他可不想别人瞧见风行烈醉酒的样子,女人醉了酒多多少少会显出些妩媚之态,拆穿事小,给人看了去事大!这么一想,凌羽翔不禁有些惊愕自己对她的占有yù竟然那么qiáng烈。
风行烈心里也晓得不能那么gān,耸耸肩帮表示无奈,随手倒了一碗,不紧不慢地边饮边笑。凌羽翔在她身旁坐下,也开了坛酒,却无心去喝。她喝了酒后的脸色越发红润而富有光泽,别具一番风qíng,迷人得让他移不开眼,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qíng?
灌下去一碗烈酒,风行烈双颊烧红,举手一摸一片滚烫,不禁暗笑自己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在酒jīng的刺激下,心qíng越发激昂,感qíng迸发,四围的喧闹之声中她倒扣了酒碗,学着那些唱段子的,举着筷子,击节而歌。
“君不见,huáng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英雄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唱到这里,不禁口中一顿,心里一阵摇头,怎地把圣贤唱成了英雄,恐怕还真受了凌羽翔话语的影响。想到这儿,不禁抬起头来送过去一个gān瞪,却突地发现,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僵了一般瞧着他,安静得只听见柴火的“劈啪”声。
“怎么?我唱得太好听了?一个个都呆住了?”风行烈出语调侃道,倒不是她chuī嘘,曾经唱卡拉OK的时候哪次不是博个满堂彩?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凌羽翔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得不承认,这自负的人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只是从她自己口中说来,别人再想夸她也变了味道,当下也取笑道:“你方才唱‘与君歌一曲’是不是想专为我唱上一曲?我听着可激动得很呢。”
风行烈瞧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借了酒劲哼道:“唱就唱,难道害怕了你?”
她向远处击鼓的汉子招了招手,遥遥高声道:“击鼓!”
汉子愣了愣,一个抖擞,激烈的鼓声已经响了起来。
一振jīng神,想着凌羽翔白日里的那些话,风行烈手中竹筷轻轻敲出一路节奏,一时之间豪qíng万丈,带动得周围的人脸色也纷纷红润起来。
“等谁那沸腾的魂魄
如让山水为之褪色
来拯救这天涯萧索
是谁恩怨qíng愁演活
心上牵挂无暇抖落
只为世事杀出传说”
“锵!”长剑出鞘之音带着一缕森寒飞至空中,一个火红的人影已经跃了出去,稳稳接下空中宝剑,他目中也已全是豪qíng,刹那间,衣袂翩飞,剑势如虹,寒光在月下闪动,舞出一路惊心动魄。
风行烈见他舞剑满眼欣喜,歌声一扬,越发清越振奋。
“唯匡世经纬胸怀天下
血染敌镇却为残杀
难道有违天道错
叹悲歌未切为憾奈何
怕岁月过只随信念活
等后世来评说”
他红衣纷飞气势如虹,却或遮或挡,利用各种角度掩住了一张俊若神仙的脸,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只由那一人肆无忌惮地看。她竹筷越击越响,“叮叮”之声突兀之极,光华四she的眼睛里却只牢牢锁着那个炽红身影。不管周围还有多少人,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除了对方真个儿就没了别人!
声音再扬,剑光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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