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罗将军却又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
“将军还有何吩咐?”焦老大心不由又吊起。
“回州府后,去刑堂领八十大板,然后自行去监牢呆着,等王爷回府后再行处罚!”罗将军语气轻松,却听得焦老大冷汗直冒。
“将军……”焦老大还想再说,却被罗将军的冷厉的神色给镇住。
“还有问题吗?嗯?”罗将军语声冷然。
“没有了,小的马上去。”焦老大垂首答道,然后转身下山。
“而你们,”罗大人指向跟焦老大一块儿的几十人,“即刻去搜寻刺客,完事后回州府到刑堂各自领五十大板!”
“是。”那几十人皆不敢多言,得令后马上行动,片刻后走了个jīng光。只余风倾雪、罗将军及他带来的五十人。
“公子,我可以下来了吧?”鹿儿在树上见坏人走了,看qíng况不会有事了,便扬声问道。
罗将军闻得声音,不由抬首看向树上,但树桠上一位姑娘抱篮而坐,美丽得如山中jīng灵。
“可以下来了。”风倾雪答道。
“我怎么下去啊?你来接我吧。”鹿儿看着这么高不禁有点害怕。
“你用‘风过柳垂’那一招就可以轻松下来了。”风倾雪指点道。
“喔。”鹿儿点头,然后把眼一闭,飞身一跳,在空中几个转悠,真个若风chuī柳动,风过柳垂,dàng悠悠的飘然而下,只是落地时却没站稳,一个踉跄连退几步。
“姑娘小心。”却听得身后有人道,然后肩膀一紧,有人扶住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罗将军。
谁知鹿儿并不领qíng,而是眼一翻,“你不扶我,我也不会摔着!”说完走回风倾雪身边,看也不看那罗将军一眼。
“家人无礼,望将军勿怪。”风倾雪见此景不由笑道。
“不敢。”罗将军赶忙答道。这么美丽的姑娘,谁忍心跟她生气。“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风公子要游山请便,但此山现有刺客出没,还望公子、姑娘小心,最好能改日再玩罢。”
“谢将军关心。”风倾雪淡淡答道,“但我做事从不喜半途而废,过后再来做第二遍。这穆贞山我今天定要爬上去的,至于刺客,我还没放在眼里。”
“想来公子定有绝世武艺防身,那罗萧便不再多言,就此告辞,后会有期。”罗将军一抱拳,领着人离去,走出几步忽又回头,看向鹿儿,“请问姑娘芳名?”
“哼!我又不认识你,gān么要告诉你?”鹿儿却转头不理他,除了公主,其它人她轻易不放入眼中。
“她叫鹿儿,风鹿儿。”风倾雪却含笑答道。
“谢风公子。”罗将军脸上一红,领人快步而去。
“公子,你gān么告诉他。”鹿儿却不依。
“傻丫头,这位罗将军对你很有几分意思呢。”风倾雪刮着鹿儿的脸蛋,“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咱们鹿儿可是个美丽的大姑娘呢。”
“公子。”鹿儿一把拉下风倾雪的手,“你又取笑我,我才不要那个人对我有意思!”
“哦?那你中意谁呢?希望谁对你有意思呢?”风倾雪看着鹿儿,这丫头的姻缘又在何方呢?但愿她不要似自己这般!
“什么人也不要!我要永远守在公子身边!”鹿儿却毫不犹豫的答道。
“真是个痴丫头。”风倾雪摇头叹道,“咱们走吧。”
“嗯。”鹿儿应道,“给这么一担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山顶呢?”
“怕什么。你不是准备充足嘛,晚上在山顶看星星可是别有一翻滋味的,明晨还可以看日出呢,多好呀。”风倾雪却道。
两人继续向山顶行进,爬到红日西沉,鹿儿实在支持不下了。
“公子,咱们休息一下再爬好不好?”鹿儿喘着气道。
而风倾雪却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点汗不滴,清新gān凈如一枝白莲。
“好吧,反正离山顶也不远了。”风倾雪点头。正要坐下休息,却忽地一凝眉,然后快步上前几步,掀开一丛树枝。
鹿儿见她如此也紧跟而来,一见树丛之后不由呀的一声惊呼,原来树丛后躺着一黑衣人,身中两箭,一在左肩,一在右胸,鲜血流了一地,而且伤口还流血。
“公子,是他!”鹿儿忽地叫道,“是我们在糙原救起的那人。”
“嗯。”风倾雪点头,然后察看他的伤势,这次没上次严重,但也不轻,幸好没伤着要害,若是she中左胸,那大概已无xing命了。
“鹿儿,看来你带的伤药也有用了。”风倾雪扶起那人。
“唉,这人真是幸运,老是遇上咱们。”鹿儿从篮中取出伤药。
穆贞山的这个清晨分外美丽。
那一轮红日徐徐升起,整个山都笼在那一片红光之中,平添一份艳光,糙尖上的朝露晶莹剔透若水晶,林中有百鸟的欢唱,风中送来野花的清香,更有那美妙的琴音从山顶传下,散入山中每一个角落,让人几疑身置蓬莱仙山!
山顶的一山dòng中,躺着一名黑衣男子,他就在这绝美如天籁的琴音中醒来,睁眼即见洁白的雪dòng,身下卧着软软的毛毯,让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神仙dòng府。
他爬起身来,右胸、左肩皆是一阵剧痛,他抚着包扎好的伤口,是否这dòng中的仙人救了自己?
扶着石壁一步一步走出dòng来,然后眼前之景却令他忘己、忘痛、忘尘、忘忧!
但见那一轮红日县于山前,是那般近、那般大、那般美!dòng前约三丈见方的平坦的石地上,一名白衣男子面朝红日盘膝而坐,膝上横琴,那绝美的琴音正是他弹出。一名美丽如花的蓝衣少女面朝白衣男了,闭目倚壁而坐,似听琴、似酣睡。那万道霞光she下来,笼罩在他们周身,让他们看来似真似幻!
终于,琴音停止了,然后白衣男子回头看向他,人淡如月,清俊飘逸,神qíng恬淡平和,仿若九天之上离尘的仙人。身后是那光芒万丈的红日,而他却似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芒,淡淡的,却不为日芒所掩。
“你醒了。”白衣男子轻声道,那清泠泠的声音如同刚才的琴音,让人听之忘俗,让他一片恍惚,这人就是这dòng府的仙人吗?
那蓝衣少女也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你还真是好运,竟让我们救了两次。”声音清脆如百灵。
这一句话终于让他从梦中醒来,定睛看向眼前这两人,可不是吗,这不就是上次在蒙罗糙原救了自己的恩人吗,这么说他并没到什么神仙dòng府,他看向四周,那他在哪呢?
“这里是穆贞山顶。”白衣男子开口道,似看穿他心中的疑问。
这白衣男子正是风倾雪,蓝衣少女自是鹿儿。
他忽地走过去,跪在风倾雪的面前,匍匐于地,以首叩其鞋面,左右各叩三下。
鹿儿不禁噫的一声,实在奇怪他此举动。而风倾雪却并未阻止他。
叩完后,他抬首定定看着风倾雪,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连展鹏受公子两次救命之恩,若有命在,定当竭尽回报!”
风倾雪看着跪于脚下之人,这是一张典型的蒙罗男儿的脸,若大理石雕成,带着石的冷与坚,浓浓的一字眉,显示此人xing格中有几分霸气,一双眼睛少有的大,双眼皮很深,看人时带着一种特别的专注,而一张唇不说话时总是抿得紧紧的,显出几分倔qiáng,虽跪于地,且受重伤,但腰板依然挺直如松柏,显示此人坚定不屈的意志。
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是……只是一双眼睛……眼睛深处……那锋利如雪芒的眼光背后却藏着深深的抑郁与悲怆!那种仿若历尽沧海桑田,转身之间,却发现依然形单影只,依然一无所有的孤绝与哀凉!这双眼睛啊,里面盛载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不忍心再添加一分一毫,她怕这些东西会将他淹没,将他沉溺!
“你已以蒙罗最隆重的礼节向我至谢,而我也受你其礼,因此你我之间便可一笔勾销,无须再有任何回报。”风倾雪同样注目于他,只是神色依然淡然无波。
他看着眼前这飘逸如仙的人,良久,然后站起身来,不再说话。
这世间,有些人,你看一眼,便可记一生一世,而有些事,却是用尽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
“鹿儿,咱们也该吃早餐了吧。”风倾雪吩咐鹿儿。
“嗯,公子,是拿到这里来吃,还是回dòng里吃?”鹿儿问道。
“拿来这里吧。”风倾雪答道。
“好的。”鹿儿转身进dòng去拿食物。
“你也该饿了吧?”风倾雪看向辉she万里的旭日,“连展鹏是你的名字吗?”
“是的,连展鹏是我的名字,是以前一位汉人老师给我取的,风公子。”连展鹏回道。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风倾雪淡笑。
“我会记住一辈子的!风倾雪---风公子!”连展鹏看着她的眼睛道。
“一辈子?那是多么长久的事啊!”风倾雪转身看向山外,山下是无垠无际的蒙罗州,“连展鹏,展翅腾飞的大鹏!应该是无拘无束的驰骋于天地间!李白曾有诗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与风同步、一展即是九万里,那该是何等的自由、何等的傲然气势!连展鹏,你能做理到吗?”
连展鹏看向山下广阔无垠的糙原,目中浮现一比黯然,“我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但愿有一日能做到!”
“别辜负了你这个名字,包袱该拿时便应拿起,但该放下时便应放下,做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才不负蒙罗男儿本色!”风倾雪回头看向他,仿若日芒落入她的眼中,灿烂奇目,不可bī视。
连展鹏看着她,看着那双明亮如旭日的眼睛,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仿若在这个人面前,在这个洁凈若天池之水的人面前,他真的可以放开一切,可以洗涤掉身上所有的血腥与黑暗,可以做个简简单单、自由自在的人。
“公子,吃早餐了。”鹿儿唤道,她已将竹篮中的点心摆在一块高起的石墩上。
“那我们吃东西罢。”风倾雪招呼他。
“好,谢谢。”连展鹏一下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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