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大师吩咐。”风倾雪微微点头。
“请公子随贫僧来。”东晨大师带头领路。
“大师请。”风倾雪随在他身后,后面跟着鹿儿、阿桑老爹,而塔瓦儿却抓住他手,与他并排行进。
晚间,万安寺送走了所有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终于安静下来,寺中的人有的做晚课长、有的打扫、有的休息。
天上一轮皓月高悬于空,洒下万里清辉,地上千株桂树,在轻风的chuī拂下起舞弄影,摇曳生姿。
此时,桂林中,还有三人在漫步,正是风倾雪、鹿儿、塔瓦儿。
“塔瓦儿,你gān么还不去睡觉,或者找你的爷爷、伯公去赏月,一整天都粘着我家公子还不够。”鹿儿看着从一见到风倾雪后就没离半步的塔瓦儿道。
“风哥哥还没睡呢,我当然也不睡。”塔瓦儿理所当然的道。
“跟屁虫!”鹿儿瞪他一眼。
“你还不一样!”塔瓦儿向她做个鬼脸。
“你们两要跟就别吵,否则全回去睡觉。”风倾雪看着他俩淡淡的开口道。
“喔。”两人齐齐住口。
过了一会儿,塔瓦儿忍不住开口说道:“风哥哥,你弹琴好不好?你的琴音比糙原上的金铃儿唱的歌还要好听!”
“哦?塔瓦儿,你还捉金铃儿吗?”风倾雪闻言不由停下脚步,见林中有张石桌,旁有三张石凳,便走过去坐下。
“没呢。”塔瓦儿也挑张凳子坐在她身旁,“自从你说过不要捉后,我就再也没有捉过了,你说不关住它们,它们唱的歌才最好听嘛。”
“嗯,塔瓦儿,你倒是挺听我家公子的话嘛。”鹿儿将怀中抱着的琴放在桌上,斜眼看着塔瓦儿,这个臭小子,老是粘住公子,讨厌!
“哼!我听风哥哥的,就不听你的!”塔瓦儿向鹿儿吐吐舌头。
“我才不希罕!”鹿儿一翻眼,懒得理他。
“风哥哥,弹琴嘛。”塔瓦儿摇着风倾雪的手道。
“嗯,”风倾雪伸手取过琴放在自己面前,“塔瓦儿,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塔瓦儿慡快的答道,“只要是风哥哥弹的肯定好听!”
“哦,那就弹一曲《五湖醉月》吧。”风倾雪看看这四周的桂树,心中一动,五湖醉月……醉月五湖……
素手轻轻一拂,清丽雅逸的琴音便在这静寂的夜空中轻轻划响,慢慢散开,轻拂而过的清风,便卷起幽幽桂香,带着这清泠的琴音散向寺中每一处角落。
当耳际拂过琴音时,那打坐的睁开了眼,那诵经的放下了经书,那gān活的停止下了手中的活,那关门正要歇息的忽又打开了门……
寺中的每一个人都为这美绝人寰的琴音所惊动,都沉醉于这美妙的琴音而忘己。
而桂花林中,塔瓦儿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风倾雪。
在以往,他也见过许多的美丽的东西,那糙原上绽放的野花很美,那金铃儿的歌声很美,那些青chūn活泼的牧女很美,那huáng昏时的夕阳很美……那些美丽的东西都曾感动他,只是……只是此时他眼前这一幅画的美却胜过他以往所有的美,这是一幅绝美的画。
画中的人,白衣如雪,黑发如缎,闭目抚琴,清雅脱俗,端坐如九天之上的仙人。不知是天上明月的照she,还是他自身就会发出这种淡淡的、柔和的、圣洁的光芒,偶有随着微风轻轻飘落的点点桂花,落在琴上、指间、衣上、鬓间,而塔瓦儿却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他害怕会惊动了这一幅绝美不似凡间的画,然后会消失。
这一幅画影响他一生,这是他生命中见过的最美的东西,这一刻的时光让他铭记一生!
而州府内,这一个团圆的佳节却是另一翻景象。
“暗淡轻huáng体xing柔,qíng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应妒,jú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qíng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一曲清歌在州府内散开,余音绕梁,惹人侧耳。
但见州府内靠西的一个小院中,种有几株桂树,芳香幽幽,树下放有一张软塌,软塌前摆有一桌佳肴美酒。
此时安泓正半躺于软塌之上,欣赏院中央朵拉的美妙歌喉。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是咏桂花,但何尝不是说我们的朵拉儿呢。”安泓看着院中亭亭玉立的佳人赞道。
“谢谢王爷夸奖。”朵拉盈盈下拜。
“朵拉,过来这儿。”安泓拍拍软塌上的空位。
“这……”朵拉犹豫的看向立于院中的十名侍卫。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伺候了,也去喝酒赏月罢。”安泓吩咐道。
“属下等奉皇上之命,要不离王爷左右,以护王爷安全。”其中一名侍卫恭身答道。
“没事的,下去吧。”安泓挥挥手,“本王想好好赏月,不想被打扰。”
“这……”那侍卫还在犹豫。
“下去!”安泓一敛容,声音不大,但其意却不容反驳。
“是。”十名侍卫退下。
“朵拉儿,过来。”安泓招手唤朵拉。
“是,王爷。”朵拉走上前去,在软塌上坐下。
安泓从塌上坐起身,与朵拉并肩而坐。朵拉斟一杯美酒,递与安泓,安泓接过,却并不喝,而是抬首看向天空的明月,似在想着什么心事,半晌后,他低头看向杯中的明月,轻轻摇晃着酒杯,摇起阵阵涟漪。
“王爷,吃块月饼吧。”朵拉将月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递一块到安泓嘴边,安泓张口吃下,然后看着她,“朵拉儿,你为什么对我好呢?”
“朵拉也不知道,”朵拉看着安泓,有几分娇羞、有几分柔qíng,“朵拉在群芳苑时见的人实在多,可不知为何见到王爷后,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是心甘qíng愿的想对王爷好,恨不能把整个心都掏给王爷,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说到最后,朵拉幽幽叹一口气。
“哦?”安泓抱住朵拉,将头靠在她的胸前,闭上眼,“真的吗?真的对本王这么好吗?”
“朵拉自知不配说这种话,但既已说了,那是真是假就随王爷定夺罢。”朵拉垂下头,轻声说道,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
“真的就好了,只要是真的就好了。”安泓依然闭目。
“王爷,困了吗?要去休息吗?”朵拉轻扶着怀中的安泓。
“本王不困,本王就想这样呆一会儿。”安泓倚在她的怀中。
“嗯。”朵拉坐着不敢动,看着怀中的安泓,此时他的神qíng却十分的柔和,甚至带有几分安祥,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与高傲。
忽然间,她似感觉到什么,抬头的一瞬间,只见一道刀光若一束白色闪电一般直向怀中的安泓she来,她似吓呆了,一时间竟不能反应,只是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安泓。
“王爷小心!”在刀光离安泓二尺之距时,忽听得一声惊叫。
安泓睁眼便见眩目的刀光已近在眼前,他不假思索,抱着朵拉往地上一滚,飞刀直she入软塌后的桂树上,直至没柄,且震得桂树沙沙抖动,震落一树的桂花,可见刚才这一刀来势之狠,若she中安泓,怕不已一刀毙命!
“有刺客!快来人!”只见总管青司急声高呼,刚才恰好他过来才及时唤起安泓,救他一命。
“安贼,纳命来!”院墙上跃下六名黑衣蒙面人,皆是大刀在握,齐齐挥刀砍向刚刚站起身的安泓。
“休伤王爷!”刀至中途被截住,原来是离得近的五名侍卫赶至。
于是五名侍卫接住了五名黑衣人,而剩下的另一黑衣人依旧挥刀砍向安泓,刀刀劲风凌厉,招招意在夺命!
安泓虽习有武艺,但比之这些江湖高手却相差甚远,此时更是手无寸铁,因此只能she闪逃命,láng狈不堪。
黑衣人旨在取安泓xing命,刀法绝不花哨,一刀一刀皆实实的往安泓身上砍去,带起的劲风刮得安泓肌肤刺痛,那雪亮的刀光耀比天上明月,刺得安泓几不能睁眼。
“纳命来!”但闻黑衣人一声bào喝,大刀夹着雷霆之势化为一片雪芒四面八方扫向安泓,安泓见此,知无法闪过,无处可闪,因此快速从怀中掏出一物,咬紧牙关,使尽所有力气伸手一格,只听得当的一声锐响,黑衣人的大刀砍在一柄长约半尺的匕首上,大刀与匕首皆未有损伤,想来都是宝器。
黑衣人见此,暗运内力一弹,刀与匕首分开,而安泓受不住此力,身躯往后倒去。
“王爷小心!”青司急步上前扶住安泓,却觉一股大力推来,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退出一丈远才站住脚根。待站稳后,安泓只觉握匕首的双手一阵剧痛,然后双手一软,匕首掉落于地,双手的虎口皆裂开,鲜血直冒。
“再接我这招!”黑衣人却不放弃,再次挥刀砍来,雪芒如电,疾she而来,在这万分紧张的时机,安泓忽然伸手一抓然后一推,那道雪芒便隐没。
“王爷……你……”但见那一刀从背刺入青司胸口,而青司似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因着剧痛而扭曲着脸孔,看着他从小带到大的主人,此时竟将他无qíng的推出,代他受那致命一刀!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拔出大刀,青司胸前的血顿时如缺堤的河流般汩汩涌出,染红他一袭青衣,染红石地。
“你该死!”黑衣人大刀再挥,带着彻骨的恨与冷向安泓砍去。而安泓却被青司死死抓住动弹不得,眼看那刀即将落在身上,背后忽的伸出一剑挡住大刀,然后跟着跃出五条人影,一人扶住安泓,另四名即飞身围住黑衣人,接着府中其它侍卫也皆闻声赶至。
“王爷,您没事吧?”扶住安泓的正是大内十名侍卫之首李定,刚才正是他千钧一发之际拔剑接住了那一刀,救下安泓。
“我没事。”安泓看到李定稍微定下神来,然后指向院中,“不论死活,这些刺客全给我拿下!”
“是!”李定领命,然后飞身加入战团。
“王爷……”青司倒于地上,却依然抓住安泓衣下角不放。
安泓蹲下身来,抓住青司的领口,一字一顿、冷如寒铁的说:“青司,你安心去吧,你对我们家的忠心就尽到此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倾冷月 倾泠月 女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