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轻轻掩近窗前,正要破窗而入时,却忽见室内灯光大亮,然后房门大开,一个声音悠然响起,“深夜访客,意亭久候。”
竟然被发现了!但黑影却并不逃走,而是踏步入门,进入房中,但见正中立着一人,一袭普通的室内便服,头发披散,显然刚才已上chuáng休息。剑眉入鬓,目似寒星,俊美如临风玉树,高贵如九天朗日,且神qíng镇定从容,似对他的出现视为理所当然,这人便是号称皇朝第一人的秋意亭吗?
“请问贵客尊姓大名?”房中之人淡然问道,正是秋意亭。
“连展鹏。”他简单答道,黑影正是连展鹏。
“请问有何贵gān?”秋意亭依然悠闲的问道。
“取你xing命!”连展鹏大刀击出,雪芒刺目。
“武艺很不错呀。”秋意亭轻松闪过,点头赞道,“想来前几任州官就是为你所杀了。”
“哼!今日便轮到你了!”连展鹏身形快如闪电,手中大刀疾如狂风,向秋意亭扫去。这个人,这个人就是灭国的仇人!他的手不知沾有多少古卢人的血!爹,娘,看我为你们报仇!
“我的生死岂是你能决定的。”秋意亭手一扬,龙渊宝剑出鞘,剑光闪烁,让一室灯光黯然。
“纳命来吧!”连展鹏招招进攻,势若猛虎,带着所有的恨、所有的痛向秋意亭砍去。就今天做个了结吧,爹、娘,复国的梦,鹏儿已无法实现,但这个仇人我一定会杀掉!即算死,也在所不惜!
“我说过,我的xing命你是无法取走。”秋意亭剑光一转,封住攻来的刀势。
“哼!”连展鹏冷哼一声,大刀挟着十成功力砍向秋意亭执剑的手,就是这只手,不知杀害了多少族人!
当!秋意亭剑锋一转,接住这一刀,手不觉微麻,“唔,功力也不错!”
口中说着,手中长剑却毫不松缓,化为闪电疾刺连展鹏双目,连展鹏慌忙回刀一挡,只觉手腕剧痛,大刀几乎脱手。
“再接这招!”秋意亭不容他喘息,长剑化为剑影万千卷向连展鹏,连展鹏大喝一声,不再自救,反而欺身进入剑影,大刀直直砍向剑影之后的秋意亭。
“不错,但慢了一点。”秋意亭淡然而道,话音未落,长剑忽然回转,不再刺人,而是击向大刀。
连展鹏运功于双臂硬接这一击,只听当的一声,昆仑宝刀竟一断为二,然后手一麻,刀柄自手中掉落。
“再看这招。”秋意亭不等他回神,长剑化为长虹迎面刺向他。
连展鹏见之却不躲不闪,反而迎身而上,任剑身刺入左肩,而右手成拳凝聚所有力道,全力向秋意亭击出!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将仇人毙于拳下!他今日本就不打算活着回去,活着也再无意义!
“到此为止吧!”只听得秋意亭轻声而道,然后右拳便被他左掌接住,如击在铁壁之上,右手左肩同时一阵剧痛,还未反应过来,便全身一软,跌倒于地,所有xué道皆被封住,求死也不能!
“白大人,来了便请时来罢。”秋意意看看门外,淡淡的开口道。然后看看地上的刺客,那一双眼睛闪着仇恨的雪芒,燃烧着愤怒的火光,似宁死也不愿为他所制!
“秋将军,抓住刺客了吗?”声音落下时,进来一名葛衣男子,年约三十左右,一脸书卷气,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
“嗯,抓住了一位,而且应是首领人物。白大人那边呢?”秋意亭抬首看向进来的人---白玉关白大人。
“大内四高手一人刺死一个。”白玉关微叹道,忽觉地上刺客目光如寒剑般刺向他,让他全身双痛又冷!
“把他关入大牢,莫要严刑,也莫要伤其xing命。”秋意亭道。
“为什么?”白玉关不解。
“因为严刑也bī不出什么,”秋意亭看着连展鹏,那目中的光芒显示他为不凡之辈,“留他xing命才能更有作为。”
“哦?你想以他为饵?”白玉关也是聪明人。
“嗯,只要张开网就行了,会有更多的刺客向这网中投来的。”秋意亭轻松而道,果然看见刺客眼中闪现又急又痛的光芒,却无法言语!
第二天,秋将军抓住刺客首领的消息在古勃儿城传开,传至蒙罗州每一处。
“公子,你会救他吗?”鹿儿将消息告之风倾雪,看着她脸上闪过各种qíng绪。
“不会。”风倾雪漠然开口。
“真的吗?”鹿儿却似乎不相信,公主救过连展鹏两次,这次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风倾雪不答语,而是往屋里走去。
鹿儿站在院中,看着几上的琴,抱起回屋,是该准备了,是该离开这里了。
第三天,州府贴出通告,抓获七名意图劫狱的刺客同党。
第四天,州府又贴通告,抓获十五名意图劫狱的刺客同党。
第五天,州府再贴通告,抓获三十名意图劫狱的刺客同党。
第六天,天才刚刚蒙蒙亮,可城东小院之门却被急促的敲响着。
“谁啊?这么早有什么事?”鹿儿急忙跑出开门,一打开门便见一名少女站在门口。
“扎玛姑娘?”鹿儿记起这位有一面之缘的姑娘。
“鹿姑娘,风公子在吗?”扎玛一把抓住鹿儿的手,恳切的问道。
“在,有什么事吗?”鹿儿见她如此神qíng不由惊疑。
“风公子!风公子!”扎玛闻言走入院中,急切的扬声唤道。
“扎玛姑娘,有何事?”风倾雪从屋中走出。
“风公子,求求你,救救连大哥!”扎玛祈求的看着风倾雪,神色一片慌乱与焦急。
“连大哥?”风倾雪微微皱眉,“连展鹏吗?”
“是的,风公子,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我求你啦,求你发发善心救救他吧!”扎玛无比焦锐与悲切。
“我无法救他,扎玛姑娘。”风倾雪转身回屋。
“风公子,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救他了,我求你……我求求你……”扎玛身形一矮跪倒于院中,“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救他了!”
“扎玛姑娘,你起来吧,我真的无能救他,你另想他法吧。”风倾雪回头看一眼她,却不为所动。既然未能阻止他,既然已未能救下安泓,那么她便不想再跟这事扯上任何关系!
“风公子……”扎玛凄厉的唤道,语音哽咽,“我们的兄弟去救他,却全未能成功,不是死便是伤,要么便被抓,我们根本无法将他从那个秋意亭手中救出,求你……求你看在与连大哥相jiāo一场的份上,求你看在朵拉姑娘的份上,救救他吧!”
“我与他并没什么jiāoqíng,昔日早已说过,再相逢也是路人,更不要跟我提朵拉姑娘,死了那么多人都不能让他清醒,都不能让他停止他的复仇,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后果都就由他自己承受!”风倾雪语音冷如寒冰。
“可是连大哥却对你尊敬有加啊,在他心中他一直把你当救命恩人,当成他最重要的朋友啊!你怎么可以说与他毫不相gān,朵拉姑娘在生时,也对你敬爱有加,你如何……如何这般无qíng!”扎玛看着眼前的人,白衣如雪,洁若仙人,却也如仙人一般冷然无qíng!
“你走吧。”风倾雪闻言眼波一闪,但很快恢复漠然如冰的神态,头也不回的走回屋里。
“扎玛姑娘,你起来吧,公子既然不答应那也没法啊。”鹿儿走过去想扶起她。
“我不起来,我就跪在这儿,直到风公子答应救连大哥为止!”扎玛却一动也不肯动。
“唉!”鹿儿叹一口气,也进屋去。
早晨过去了,中午过去,huáng昏过去了,夜来临了,月与星在夜空中互相争辉,映像着地上那个孤寂的影子。
“公子,她在院中跪了一天了。”鹿儿看着门外那一道纤影,疲弱不堪,摇摇yù倒,不禁心生不忍。
风倾雪走至窗前看着庭院中那道身影,暗自叹一口气,然后开门而出。
“鹿儿,你扶她起来吧。”
“是,公子。”鹿儿赶忙走过去,扶起扎玛,“扎玛姑娘,快起来吧,真是的,跪了一天,这两条腿啊……”
扎玛却不肯起来,固执道:“除非公子答应救连大哥,否则扎玛宁愿跪死!”
风倾雪闻言眉头不由轻皱,然后走过去以手相扶,“扎玛姑娘,你先起来,进屋再说吧。”
扎玛闻言不由一喜,那双大眼睛兖满惊喜的看向她,“公子,你答应我了?”
风倾雪手微用力,扎玛便从地而起,然后鹿儿挽着另一边,将她足不沾地的抬起,进屋后放她坐在椅上。
“鹿儿,你给她揉揉腿,活活血吧,否则今天别想能走路。”风倾雪给她端过一杯茶,“喝口水吧,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吧?鹿儿,呆会儿给她做点吃的。”
“风公子,你答应救连大哥了是不是?”扎玛却忙着证实刚才的话。
“扎玛姑娘,我并没答应。”风倾雪淡然道。
“什么?!”扎玛闻言猛然站起,却腿一痛一软跌倒于地,鹿儿赶忙扶起她,让她坐好,然后搓着她的两腿。
“扎玛姑娘,你要我如何去救他?”风倾雪看向她,“先不要说他犯的是死罪,过往刺杀了多位朝庭命官,这次更离谱,竟去刺杀秋意亭,朝庭一等大将,皇帝最宠信的臣子!”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窗外皓月临空,“现在他关在大牢里,你要我去劫狱吗?你知道秋意亭是何等样人吗?他岂会算不到这一点,去劫狱救人等于自投罗网!你们那些劫狱的弟兄已证明了这点。况且秋意亭的武功岂是我等能胜得了的。”
“可是你一定可以救连大哥的!”扎玛却坚定的说道,“小姐和连大哥都说你是如神仙一般的人,这世上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哈,扎玛呀,你还真是瞧得起我。”风倾雪不由一笑,只是笑得涩涩的,“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是我无法做成的,比如朵拉的死,安泓的死,我就无法挽回,比如连展鹏的执意复仇,我无法劝阻……我并不如你们所说啊,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不!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不凡的!扎玛坚信,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救出连大哥的!”扎玛的眼睛闪着敬服与祈望的光芒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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