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此去集雪园有段路,一时半会也不能前来,不若我们下盘棋如何。”安王王爷忽道。
“王爷有此雅兴,小侯当然奉陪,”威远侯应道。
两人摆下棋子,不紧不慢的下起来,只是安王爷明显的心神不定,几次抬关望向门口,让威远侯格外奇怪。
棋局下到四分之一时,只见青祺匆匆进来,“王爷,侯爷,王妃和郡主到了。”
安王爷闻之一震,棋子落在棋盘上。
此时厅门口艳光浮动,威远侯定睛前看,一见之下心中长长叹息,不知怎么的想起前人这么一句话“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时方信世间确实有此绝色,而且有两位之多。
安王妃一袭紫衣,素面朝天,却艳色夺目,且眉间轻笼愁烟,让人不自主愿献上所有一切,只为她能展眉开颜。想起昔日三王争美之韵事,若是此人,那确实当之无愧。
再看那倾泠郡主,白衣素净如雪,黑发长垂腰际,低头敛眉,跟在安王妃身后,却觉她似一轮皎月,散发淡淡柔和光芒。只是当他正要收回目光时却见她迅速抬头扫视他一眼,那一眼,光芒炫目,似骄阳灸辉,有一瞬间的让他失神。但只是一刹那,再看时她依然垂首敛目,似天边皎月,既清且艳更是遥不可及。
此时他不再犹疑,有那样目光的人举世难得!错过将悔终身!
威远侯离座躬身行礼:“见过王妃、郡主。”
“侯爷不必多礼,”安王妃侧身回礼,“泠儿,过来见过侯爷。”回头吩咐倾泠。
“倾泠见过侯爷。”倾泠向前一施礼。
“不敢,不敢!”威远侯慌忙回礼,要知倾泠乃皇家金枝,御口亲封的郡主,他怎么也不敢受这一礼。
“不知王爷唤我们母女来所为何事?”安王妃看向安王爷,神色一片平淡。
但见安王爷神qíng恍惚,看着安王妃,似一时未能反应。
“王妃,此次请您和郡主前来,乃小侯的意思,是为了当面向两位谢罪。”威远侯抢选答道。
“哦?”安王妃疑惑的看向他。
“小侯此次前为实为小儿与郡主之婚事而来,因小儿目前正奉旨苏州办案,不及赶回完婚,因此请王爷、王妃宽容,能否延缓婚期。”威远侯恳切道。
倾泠闻言,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耐人寻味。
安王妃扫了一眼安王爷,只见他一脸平淡,但眼中分明藏着嘲讽。
“侯爷,这是您第三次延婚了吧?”安王妃淡淡的道,神色间看不出喜怒。
“王妃,小侯实在迫不得已,万望王妃见谅。”威远侯一脸愧疚。
“是吗?”安王妃扯开一个笑容,笑得高深莫测,“小女与令郎之婚事连延三次,这不得不让妾身有些想法。”安王妃停顿一下,看了看威远侯。
“请王妃明示。”
“三次延婚,对小女不管是名誉还是身心,都造成一定伤害,侯爷不可否认此话吧?”
“小侯深表愧疚。”
“所以妾身一定要知道真正的延婚之因,若真是令郎与侯爷如市井流言所说,不喜小女的话,那请侯爷直说,那两府大可取消此门婚事,以免增添怨偶。”说到此处忽地看了一眼安王爷,安王爷也正看着她,目光对视随即移开。
“王妃明鉴,决非此因!实在是每次婚期将至时,小儿总是因公不得身便,以至失信于王爷、王妃、郡主。能得郡主许婚,小侯与小儿一直万分荣幸,岂敢有异心!”
“若是并非此因,那也许是天意不容此姻结成,”安王妃注目威远侯,语气坚定,“想想每次婚期将至时,秋将军总会有十万火急之公事相绊,或许此为上天安排。因此,此次婚期要么如期举行,要么彻底取消!”
“这……”威远侯闻言大吃一惊,“这怎么可以,此婚事乃皇上所赐,岂可轻言取消!”
“哦,侯爷怕被皇上降罪吗?”安王妃一挑眉,“那请侯爷直接向皇上明言,此乃妾身的主意,若要降罪就请降于妾身即可!”
“不,不,不,”威远侯连连摇头,“小侯决非此意,可是取消婚事却是万万不可的!”
“为何?”安王妃诧言道。“取消此门婚事,与侯爷家并无损失,凭侯爷之圣眷恩宠,秋将军之俊彦人才,即算是娶一位公主为妻都决非难事。至于小女,她以后是孤身终老,还是嫁所非良都有我作主,决不怨及候府。”
“非也,非也!”威远侯连连摆手,看向安王爷,但见他神色漠然,一付不gān卿事的样子,不觉诧异。
安王妃却神色一片冷峻,似乎今日定要将此婚事完结一般。
而倾泠郡主却是忘着窗外不知何处出神,似乎此时讨论的是与已无关之事一般,毫不在意。
他不由敲了敲指骨,此是他一遇难题时惯有的动作。
片刻后,他一把站起来,说:“小侯马上进宫禀领皇上,请皇上下旨另派人查案,即速召小儿回京完婚,不知王爷、王妃可有意见?”
安王妃似乎未料到他如此慡快,一征但很快神色自然,答道:“侯爷如此相待,妾身夫复何言。”
安王爷答得更绝,“但凭侯爷作主便是了。”让威远侯很难把朝堂中一惯英明神武的安王爷与此时的人对上号来。
“既然如此,那小侯先行告辞。”
“青祺,替本王送送侯爷。”
“是,侯爷您请。”青祺送客出王府。
威远侯走后,厅中一片寂静,三人坐着均未出声。倾泠收回窗外的目光,看着堂前陌生的的父亲。
安王爷今年也是近五十之人了,平日养尊处优,且习武健身,因此并不见老态,,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从外表上看来,与母亲实在是一对璧人,只是他们却形同陌路,彼此憎恨。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以至如此?
安王爷看着堂前的妻女,陌生而遥远,同住一府平日却难得一见,可笑也可悲!
“王爷若没什么事,泠儿,咱们回去罢。”安王妃突然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倾泠看了一眼安王爷,只见他注目安王妃,眼神明灭不定,夹着各种复杂的qíng绪,暗自叹了一口气,起身跟着安王妃离去。
“站住!”安王爷突然喝道。
安王妃似乎早料有此一着,气定神闲的转过身来,“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放肆!你们俩眼中还有本王的存在吗?”安王爷忍怒道。
“哈!”安王妃一声冷笑,“王爷眼中有些什么人,我们母女眼中自然有什么样的人,王爷此问倒是怪哉。”
“你……”砰!安王爷拍案而起,“不要太过份!”
“请问王爷,我做了何过份之事?”安王妃见安王爷发怒反倒不走了,回过身来走到安王爷面前,“我洗耳恭听。”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哼!倾泠的婚事几时轮到你作主了?”安王爷看一眼安王妃,马上移目,似看到什么刺目之物。
“王爷这话可差矣,想刚才明明王爷亲口跟侯爷承诺全凭他作主,几时是我作的主了。”安王妃同样紧盯安王爷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开头那些话是何用意。”安王爷也一声冷笑,盯着安王妃,“不错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王妃竟能熟用孙子兵法,妙用一招以退为进之计呀。想那威远侯纵横沙场也是熟知兵法之人,可竟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入你之套,真是不敢小看你啊,王妃!”
“哦,王爷倒真是我之知已呢,竟能看穿我之所想,不愧为朝庭柱石,只不过王爷又能奈何,”安王妃说到此处,语气陡然转冷,“泠儿的事我是决不容许你来破坏的,即算拼尽xing命,王爷!”眼神锐利的盯着安王爷,似利剑一般bī人。
“呵,这叫什么?威慑还是恫吓?”安王爷此时却冷静下来了,“本王劝你作好心理准备吧,秋意亭从来都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哈哈……”安王妃忽然大笑起来,“王爷是劝我们莫对此婚事抱太大的希望吗?那请王爷放一万个心了。”
“什么意思?”安王爷狐疑道。目光转到倾泠时,发现她脸上竟然有淡淡的嘲讽的笑意,更觉奇怪,想这丫头进门到现在话不到三句,一直漠然置身事外。
“没什么,只是请王爷放心罢了。泠儿,咱们回去了。”安王妃转身领着倾泠飘然而去,留下安王爷一个人犹在思量她刚才话中之意。
片刻后,青祺送侯爷回来,见安王爷还呆坐堂中。
“王爷。”青祺轻唤。
“什么事?”安王爷醒过神来。
“刚才送侯爷,他离去前叫小的转告王爷一句话。”青祺低头道。
“什么话?”安王爷不禁狐疑。
“侯爷说‘请王爷注意流言,众口铄金!’”青祺低声说道。
安王爷闻言猛的抬头看着他,眼光亮如闪电!
过了良久,安王爷才再次开口:“青祺,传我命令,叫虞妃搬到西园去,永不许出园门一步!”语气很轻,说出的却是绝qíng之语。
回到集雪园,安王妃并不回房,而是沿着流水轩外的石道慢慢的走着。此时池中莲花已全部盛开,偶尔中夹着三两朵凋谢的花。
“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返照迎cháo,行云带雨,依依似与骚人语。当年不肯嫁chūn风,无端却被秋风误。”安王妃忽然幽幽吟着这首《踏莎行》。
“无端却被秋风误……无端却被秋风误……唉,这集雪园中一山一水、一亭一楼、一花一糙皆是你父王当年jīng心所置,为我独造的集雪园!”说到此处一声苦笑,长长叹一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是她第一次提及安王爷,倾泠不由惊奇,只是安王妃说到此处却不再说了,只是怅然道:“荷花谢了,桂花要开了。”眼神却不知飘向何方,默默出神。
倾泠却只是无声的跟在身后。
良久,安王妃开口道:“泠儿,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娘不想你呆在这集雪园,消耗时光,所以今天才以言语bī迫威远侯。”说着回过头来,看着女儿,神色说不出的爱怜,“今天你也见过威远侯,有这等不凡的父亲想来儿子决不会差哪去,且秋意亭自小便声名在外,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所以你若嫁过去,娘也放心。若是他今天依然要延婚的话,”说到此处安王妃神色一凛,“我便是拼了xing命也要取消这门婚事,决不能让这个婚约累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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