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鹞抚额:“时辰就要到了,云首领可否回避?”
云沧海眸色略冷:“你在本首领面前佯作冷酷,执意要独自完成这件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是为当初未能保护观云灵魂的过失赎罪吗?”
百鹞垂眸:“云首领若想如此解读,也无不可。
“可是,打开时空之门若只凑齐天时地利便可轻易做到,所谓的时空壁岂不是形同虚设?”云沧海仰望那轮明月,估算着那片正向月欺近的红云的行进速度,“你有信心做到万无一失?”
“……”百鹞难以果断作答。
云沧海一笑:“倘若cao作失误,极有可能使自己卷进时空漩涡,迷失在时间的洪流里。故而若连自己也无法确信成功,还是不要铤而走险得好。毕竟,倘若你一去不返,无论是赎罪还是补偿,都只成了一句空谈。”
百鹞颔首:“云首领说得是,当初云首领和飞狐仙子打开时空之门,并没有借助任何外来器械即将百某准确无误地送去目的所在,而百某即使搜罗来如此多的宝物,也始终心存忐忑,的确有点不自量力。但,纵然如此,百某仍想一试。”
“为了证明什么呢?”
“对自己有个jiāo代。”
云沧海恍然明白:“你是把造成今日局面的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了吗?”
“事实如此。”
云沧海默然。
“时辰到了。”百鹞道,双手结印,而后分别按向天行轨与地行仪,口中念念有词。
唉,总想着一个人扛起整个世界,长子的通病也。云沧海摇首,抬指悠然画符。
此时间,天行晷、地行仪嗡鸣作响,各泛异芒,渐形渐长,遽向空中汇合。百鹞右手握起狐王剑,左手持起修罗刀,剑、刀互击,声若龙吟,波流震dàng,宛若涟漪泛开。
“云首领请退后!”他低喝,随即飞身起跃,迎着晷、仪两束光芒jiāo汇之点,将双手中的两把利刃重重一击。
云沧海淡哂,指尖漫捻,把画就的符轻巧甩了出去,道:“异界的大门为吾敞开,彼界的朋友自远方来,馈吾以无私,报汝以挚诚,时空之门,开——”
她话音才落,两道光束猝然扩张,飞狐山山顶亮若白昼。
“云首领好守信呢,果然就在今日为我们打开了这道大门。”光束内,人影绰约,并有笑语如珠。
云沧海嫣然:“和神相大人的约定,沧海岂敢忘却?”
“就在不久之前,我和织罗还在打赌今日能否成行,这下我便成了输家。”
“母亲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织罗可以容后再向母亲讨要赌资。”
“多么慷慨的女儿,为何不能一笔勾销?”
“相较母女qíng深,我更喜欢赌场无母女的设定。”
一对母女,两位异世界来客,就如此轻言慢语地携手穿过时空之门,来到了他们面前。
“百先生,多日不见,您的风采与气度仍然令娥依诺拜服呢。”光芒缩敛直至消失,娥依诺含笑面对百鹞。
后者平淡回礼:“神相大人,久违了。”
“怎么?”娥依诺目生迷惑,“明明是百先生主动约见我们,此刻为何见不到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将二位成功接到这个世界的,不是百某。”百鹞淡淡道,“百某本打算去到彼端,再由那个世界打开时空之门,邀神相大人一同返回。”
“那么……”娇小的织罗翘足盯着他的面孔审看,“百先生是在因为这件事闹别扭吗?”
娥依诺啼笑皆非。
“如果没有百先生搜集来的这些宝贝,本首领独自一人也完成不了恁大的工程。”云沧海要笑不笑,“我这么说,百先生会好过一点吗?”
百鹞表qíng木然:“多谢安慰。”
云首领黛眉一扬:“比及你想一人逞qiáng造成时空混乱,现在这个场面欢喜多了不是?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百鹞欠首,“几位叙尽别qíng后可到下方的dòng府内安身,百某下去稍作安排。”
狐王大人直接跳下山峰。
娥依诺脸上突涌同qíng:“云首领,你欺负百先生似乎欺负得狠了点。”
“有吗?”云沧海耸肩,“也许是连观云的份也一并欺负了。”
娥依诺冁然:“他能够记得我给予观云的那一吻,并想到用此来消除爱神血咒,足以证明他对观云的深挚真爱,你这位未来的岳母也请手下留qíng。”
“神相的那一吻当真可以消除爱神血咒吗?”
“……”好吧,直接将百先生的话题忽略。
织罗扬唇:“无论母亲的吻能否消除血咒,有我这个另一半在,还愁不能清洁观云的灵魂?”
云沧海倒是愣了:“这个法子,织罗为何直到今日才说?”
织罗恁是无辜:“倘若早说了,不就nüè不到那位狐王阁下了吗?”
云沧海、娥依诺面面相觑,久久无语。
第139章故人易变殇qíng怀
“织罗——”
才抵隐雀堂,一道身影远远飞来,抱着织罗娇小的身躯转了三圈,再抛向空中。
云沧海掩眸,叹道:“我家这个孩子太闹腾了,见谅。”
娥依诺浅哂:“我家这个孩子就太缺少qíng绪的起伏了,真希望她能与观云能够常常在一起,汲取些许阳光和活力。”
云沧海望向那个淡漠少女,很难相信如此沉静气质的存在与自家那匹野马曾经是一个整体,此念滋生,眸际顿时放柔:“感觉织罗整体的氛围柔和许多呢。”
“是有点不同了。”娥依诺眨眸,“因为她的生命也产生了一些改变……”
“什么改变?”嬉闹中的秋观云瞬间出现在神相大人视线前的一寸范围内,脸上写满对八卦的渴望,“织罗的生命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吗?与命定的qíng郎陷入了积重难返的热恋之类?”
织罗莫名困惑:“什么叫积重难返的热恋?是这边特有的语境吗?难道是我从神庙拿来的译声器出了故障?”
云沧海失笑:“颠三倒四是这孩子的说话方式,织罗你就多包涵吧。”
织罗轻叹:“好怀念的说话方式。”
“真的吗?”秋观云再度大剌剌将她抱住,“我也是在思念着织罗喔,现在就让我们好好抚慰彼此的相思吧,先亲亲如何?”
云沧海不忍卒睹,对娥依诺道:“我们找个安静地方把将要做的事好生推敲一下呗。”
后者莞尔从命,将此方让给欢实的年轻人。
“我说,观云阁下。”作为隐雀堂的主人,百雀儿站在墙角旁观多时,认为自己该出面gān预眼前这个诡异景象,“你再抱着这位姑娘不放,qíng形将很令人困扰。”
狐族三小姐暗指的是正踏进院门来的长兄。狐王大人连连被甩已经足够凄惨,还是不要使他目睹这副俊美少年与清秀少女你侬我侬的画面,体会心上人被女人抢走的悲哀吧。
“雀儿难道是在吃醋吗?怕我喜新厌旧,有了织罗不要你?那一起来嘛,大家都是好朋友~~”秋观云一把抄过狐族美人,顺势偷个香吻。
百雀儿当即拼命挣扎:“放开我,色láng!我是有夫之妇!”
“有什么关系?开心就好啊~~”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相公!”
“……”百鹞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不辜负女人们的卖力演出。
终归是织罗,清静从容地从秋观云的臂弯中脱身,向正以白痴的眼神望着她们的男子浅笑致意:“百先生近来还好吗?”
“很好。”百鹞目光扫过周遭一圈,“云首领与令堂呢?”
“她们有她们要谈的事。”
“百某也有事想请教织罗小姐。”
织罗一怔,看了看身后仍玩得高兴的秋观云,颔首:“百先生是主人,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吧。”
百鹞转身带路。
“……喂,朋友,我大哥被你这位新来的朋友抢走了。”百雀儿道。
秋观云看也不看:“不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大哥的行qíng一向不弱,惹人一见钟qíng的机率颇高。”
“我相信。”凌茗、冯珍,还有最近爆出的雷神之妹,仅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已经有这么多,足见那只老狐狸的身后绯色铺陈,一路桃花,。
百雀儿搭着她的肩膀,邪气笑道:“朋友你对我家大哥的魅力固然免疫,不过有一日看到他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所有物时,别说你完全不会吃醋。”
她挑眉:“那也要等到他真的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所有物时再来讨论。”
“意思是你这位新来的朋友不是大哥的菜吗?”
“我这位新来的朋友有一位美貌到令人窒息的痴心追求者。”
“美貌到令人窒息?”百雀儿发噱,“那是怎样的一种美貌?”
“嗯……”秋观云沉吟,“这么说呗,如果你家大哥的姿色属于那种令人目不转睛的类型的话,织罗的追求者就属于可以瞬间抓住人的呼吸的类型。”
“哇啊,好想眼见为实。”狐族三小姐瞳心星光点点。
“真不明白,明明是妖jīng和恶魔,等级越高皮相便越是趋于完美,难怪世上有入妖媚、魔之类的俗语,对那些宣称心善则至美的道德学家真是莫大的讽刺呢。”
百雀儿美眸一亮:“你新来朋友的追求者是个恶魔吗?”
“还是暗黑之主,魔王之子。”
“哇,听起来好有料,不由得有点后悔。”百雀儿双手捧心,“本姑娘果然是嫁得太早了,错过了许多美丽的邂逅……”
秋观云默了须臾,弱弱声提醒:“你身后。”
“我知道。”狐族三小姐嫣然回首,“相公,早。”
李猛浓眉横立,气咻咻哼了声,掉头即走。
“……看吧,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走进婚姻的坟墓,切记,切记。”百雀儿语重心长的叮嘱完毕,换成一张如花笑靥,飘然而去,“猛哥相公,为妻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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