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丽姗姗走来,道:“魔王看上的应该不是百先生吧?”
“为什么不是?”她一眉高挑,“我家老狐狸不管是样貌还是品味都是一流。”
嘉丽冁然:“迪兹的狩猎范围虽然广泛,却仅限女子。”
“但我家老狐狸是男女通吃,大小通杀。”
“……”嘉丽稍稍停顿,“你的这份特别对迪兹来说有着不可置疑的吸引力。”
“啊?”
嘉丽轻叹,以过来人的口吻低声叮咛:“被迪兹缠上,预示着你将有一段很辛苦的旅程,要小心呢。”
“是喔。”她试着思考了一下相关qíng形,“你这么说,是因为当初过得很辛苦吗?”
嘉丽还没有作答,旁边有人cha进话来:“我怎么觉得巫界恶霸总是在找一些明知故问的话题避重就轻?”
她恶凛凛瞪向那只呆货:反了你了是不是?
织罗手托香腮,施来含笑一瞥:“连查获都看得出你在避重就轻,观云还要继续瞒下去吗?”
她抿了抿唇角,道:“不是我要瞒,是我也不晓得老狐狸想做什么啊。他利用魔界引水灭火的时机将魔王的随从移花接木,行事之前没有就此和我通过任何声气,我是察觉到身边的老狐狸非他本体的时候才发觉他有所行动,却不晓得他那只闷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最郁闷最失落的是我才对嘛。”
“这是说百先生留在魔界了?”娥依诺眼前一亮,问。
她点头。
“太好了。”娥依诺喜出望外,“百先生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做这种事最是适合不过。”
她一哼,甩身就步,气咻咻道:“他最好有那么了得,不然自作主张很难看!”
织罗随在她身后进入偏殿,笑道:“这么生气吗?”
“我哪有生气?”她大剌剌仰躺榻上,咧出两排白牙,“你看我笑得多么欢快奔放!”
“他这么做,必定是因你而起。”
她凉凉声道:“不胜荣幸。”
织罗坐在榻沿,莞尔:“倘若如嘉丽所猜测的,百先生一定是被魔王对你表现出的兴趣触怒,是而决定默默做些事qíng。那是狐王大人生气的方式不是吗?”
七二、各出机杼(上)
实则,秋观云的怒气,并非因为百鹞的自作主张。
“我们明明事先建立了密语联络的通道,他完全可以将他的计划提前告诉我,可是他没有。这样把我排除在外,摆明是不想我参与,本大爷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织罗淡哂。
“笑什么?不同意我的话吗?”她鼓腮。
织罗伸指点着她柔馥的侧颊,笑吟吟道:“当初,我因为魔界的事冤枉法卡,他一字未发径自消失。我那时曾想‘他对我的感qíng不过如此,所谓千年痴恋,恐怕是他自己的美化而已’。及至他将魔界进犯神界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回来,我才知道,比及那些擅长用语言来表达爱qíng者,他更喜欢将我所需要的拿到我面前。”
“哇,好恩爱。”她语气平直空dòng,“织罗小姐是在炫耀吗?”
织罗摇头:“法卡和百先生其实是一种类型,他们都喜欢为喜欢的人默默做好多事,无论你知不知道。”
她有几分被说服,却不想轻易原谅:“可是我喜欢并肩战斗啊,老狐狸不是不了解这一点。”
“恐怕,他是不想把你长时bào露在魔王眼前吧?难道你不认为即使是吃醋,百先生也属于默默进行的那种吗?”
“……”无法否认。
“所以,让我们做好准备,随时配合百先生发来的讯息吧。”织罗道。
“织罗今天很奇怪。”她犹存不满,悻悻道,“你为什么一径为老狐狸说话?在你那个世界的时候,不还曾经对老狐狸充满怀疑?”
“因为那时我以为他会伤你的心。”
“现在呢?”
“现在感觉你会把百先生欺负得太狠。”
“我哪有?”她忿忿坐起,“我不是很顾全大局忍rǔ负重吗?不然在魔界时就会拆穿老狐狸的伎俩。”
“那么,不生气了?”织罗站起,“走吧。”
“……去哪里?”
“去与法卡会合。”
她颦眉,迈出的一只脚又退回原处。
“怎么?”织罗回眸。
“我的生活中有一个神秘主义者就够了。”她闷声道。
织罗会意,轻掀眉梢:“法卡捎来了消息,他想配合百先生做一些事qíng。”
“几时的事?”
“在我们回到神庙前的五分钟。”
“他和老狐狸联络上了?”
“应该是如此,尽管那时我还一知半解。”
顿时,巫界恶霸满血复活,斗志昂扬:“如果是法卡美人,我很乐意支持。”
织罗领着她,取道后门,悄无声息地撤出神庙。
她坏笑:“这么神秘,难不成是为了避开嘉丽姑娘?”
“有这个原因。”
好坦诚。她嘴儿撇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我知道。”
“明知故犯?”
“只想等到嘉丽的身体状况与心理qíng绪更加稳定时。”
“没有那一天。”她道,“姑且不说嘉丽的身体已然完全恢复,如果她一定要伤心的话,对你们来说,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织罗叹息。
她窃笑。
织罗眸透娇嗔:“你仿佛很高兴?”
“二女争一男,二男争一女,尽管是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桥段,却在鸳鸯蝴蝶派的小书内长写不衰,自有其道理不是?”
“是,是。”织罗懒懒应和。
“究其根本原因,不外是……”她得意非凡,“读者喜欢。”
七二、各出机杼(中)
织罗啼笑皆非。
“不为我的真知灼见喝彩吗?”她问。
“是,是……我们到了。”织罗指着前方。
“神宫?”因为一路有人牵引,她只顾高谈阔论,竟不知目的地是这座标的建筑,“你确定我们要来这个地方?”
她无法否认自己灵魂内始终有一些前缘旧梦的孑遗残留,无法否认灵魂内永远不可痊愈的惝恍迷离,那座恢宏的宫殿,优昙罗终其一生未能成为它的女主人,倘若可以,她永远不想涉足其内。
“法卡在里面。”织罗道。
“我晓得因为与你的契约在,法卡可以无惧神庙的神光,但此处是属于神王的宫殿,法卡也可以出入自如吗?”尤其这个地方的主人此刻正于湖底进行浩大的反省工程,织罗带着自家qíng郎在此出没,背德感十足呢。
织罗白她一眼,道:“天帝能够主宰各界,无心镜的存在不可或缺。倘若是位勤政克己的统治者,每时每日坐在无心镜前,世间的一切即可尽在掌握。”
“每时每日?”秋观云咋舌,“要求好高,果然是连神也达不到的高难境界。”
织罗淡哂:“是个悖论不是吗?倘若做天帝是那等宛若苦行僧般的差使,谁还来做?”
“……但,这不能解释法卡美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必要的时候,她很固执,脚步笃定不移。
织罗无奈一叹:“我也不想进去那个地方,但法卡说他在无心镜内发现了一些事qíng。”
她将信将疑:“那面镜子不是只是天帝与神相才能发动?”
“所以眼见为实,走吧。”
“诶?”
织罗抓住她一只手腕,连带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抗拒,一并遽移身形,来到神宫之内。
~
神殿后殿,悬于正壁上的那面无心镜蒙昩未明,浑浊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秋观云手指镜面,问。
站在镜前的法卡回首,道:“它被污染了。”
“是谁?”
法卡稍讶:“我还以为你第一个会想到是我。”
“是有点怀疑。”她直言不讳,“可如果是你,应该污染得更彻底。”
法卡颔首:“的确如此。”
“那么是谁呢?”
织罗将手心触抚其上,道:“百先生。”
“……啊?”她险些栽倒,“不是吧织罗,我刚刚怀疑了你家qíng郎,你便反手一击吗?”
法卡扬眉:“是百鹞没错。”
她微微凌乱:“他远在魔界……”
“这是他和我们联络的方式。”法卡道,“他身在魔界,将浮绕神都各个角落的魔界瘴气作为媒介,再付诸自身神力,渗透到广窥各界的无心镜内,建成一条联络渠道。”
她弱弱声道:“听起来,像是那个喜欢七曲八绕的老狐狸会做的事。”
“但只有你能打得开他发来的信息。”
“咦?”有点高兴的说。她jīng神一振,冲到镜前,“老狐狸开门~~”
织罗和法卡相对无语。
“不然是怎样?”她鼓腮,“‘老狐狸,我爱你’吗?”
无心镜骤然释放一道细长光线,蒙昧退去,浑浊消减。
七二、各出机杼(下)
无心镜内,是一张迷宫般的图纸。
秋观云歪颐观赏了片刻,确凿无疑地点头:“不明白,尤其上面那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魔王宫殿的布局图,上面那些也不是奇怪的符号,是魔界的文字。”法卡道。
她好生泄气:“发一张魔王宫殿的布局图来做什么?魔界的文字有说吗?”
法卡沉吟道:“这是一个方向。”
织罗会意:“百先生是在魔王的眼前走动,时间、空间皆有所局限,所有的动作自是尽其所有的简省,而法卡是魔界中人,自是可以找到突破点。”
“是喔?”秋观云百无聊赖,“二位夫唱妇随心有灵犀好恩爱。”
法卡凝视镜中图纸许久,道:“百鹞应该是感觉到了这张图纸的诡异……上面似乎可以说明魔王何以在恁短时间内进犯神界到如斯地步的秘密。”
52书库推荐浏览: 镜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