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鹞是修罗界的仇人,我们不去,也有另外的复仇者前往,但修罗刀是我修罗刀的圣物,不是十一法子这等身份可以持有的,我们既然得知刀的下落,岂能放任不管?”
查获挺胸抬头:“修罗刀是母亲给我的东西,你们有什么资格索要?”
对方亦是言之凿凿:“前修罗王从未公布将此刀去向,足以见得这把刀是十一王子窃取到手,而非前修罗王亲赐。十一王子若有异议,不妨跟着我们回修罗界向前修罗王当面说清,若果真如您所说,何妨请王当着修罗界全众之面正式jiāo予,不是更为名正言顺?”
查获摇头:“母亲不准我再回修罗界。”
“说得正是。”黑衣修罗其一得意发噱,“前修罗王已经将您驱出修罗界,又怎会将修罗界的圣物jiāo您持有?念在过去qíng份上,您只须将刀jiāo还,我们可不计较您的窃宝之罪。”
“天然呆,你是真的呆了不成?”秋观云着实听不下去,“你不是爱学本大爷说话做事?本大爷到了这个时候,可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你要想做本大爷的朋友,就该晓得这时当做些什么!”
“……啊呀呸!”查获向近在咫尺的黑衣修罗脸上一啐,“你们这两个奴大敢欺主的下贱东西,当本大爷怕你们不成?”
对方面色yīn沉:“十一王子,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
“罚你们个乌guī王八蛋,本大爷这就把你们这两只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的下贱东西打回修罗界!”查获霍地拔刀在手,向两只黑衣修罗当头砍下。
嗯,虽然骂人的功夫有待提高,jīng气神已得八九分的jīng要,是个可造之材呐。秋观云看着那把修罗刀寒芒万道,锐光千条,把两只黑衣修罗bī得节节败退,不禁拍掌叫好:“查呆呆你就是这修罗刀的主人,本大爷欣赏你……呃?”修罗刀?上一次时空之门大开,正是因有修罗刀出场,这一回……
她意念滋动,已然晚了一步,在她身后,一个急剧成就的漩涡汹涌而来,张开吞噬巨口——
该发生的,终须发生;该到来的,终须到来。
三一、此去茫茫且珍重
庄生晓梦迷蝴蝶。
是蝴蝶梦到了庄生,还是庄生梦到了蝴蝶?
抑或换个说法:那个做梦者,是只梦到庄生的蝴蝶,还是一位梦到了蝴蝶的庄生?
嗯……
她掩面哀鸣。
好呗,不是巫界美少年突然改走深沉路线,而是出现在眼前的一切,触发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纤细神经。
阔朗的室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之色,白色的墙,白色的顶,白色的桌,白色的椅,连盖在自己身上的毯状物也是白色,材质非绒非毡,非锦非缎。身底的chuáng……应该是chuáng没错吧?前后方有着形状奇异的银质围栏,左右却是空无一物。更有那些个桌椅器具,造型标新立异,前所未见。
足经之地,触手之处,无不是实感十足。
若说是梦,未免过于真实;若说非梦,这又是哪里?
她是两个界域的公主,应当算不得孤陋寡闻,但此间处处透着她所理解不来的古怪,更有一股子令人不适的违和感扑面而来。她不喜欢,很讨厌。
沓。沓。沓。
随着一串轻巧的跫音,雪白色墙壁上,一扇椭圆形的门向外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原是低着头,看见了地面上的投影,讶然抬眸:“你醒了?”
“醒了吗?”她将投放四遭的视线收回,觎向来者,是位白净清秀的少女,“还是正在梦中?我自己也不晓得。”
少女放下手中的托盘,指了指墙上:“你睡了不到六个小时,比我料想得要短。”
“……小时?”是口误?
少女脸上浮起浅浅讶异:“原来优昙罗也需要从新适应这边的一切吗?”
“优昙罗……”她喃喃念着,恍然,“我进了时空之门?这是门后的世界?”
“对你所来的那个世界来说,这是门后的世界。对我来说,门后的世界的你来的那个地方。”
另一版的庄生梦蝶呢。她半觉好笑,半觉荒谬,再度转圈看了这个陌生世界一眼,转回目光,正与对方的眸线撞上,微怔:“我认识你吗?”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少女两只透着浅浅薄荷色泽的眼睛瞬也不瞬,“你生得也很美。”
“也?”
“这个世界的优昙罗曾是神界最美的女神。”
她眉心起皱:“每回听到这个名字,本大……我便莫名的不喜欢。”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莫吓着人家为好,“我姓秋,秋观云。请问美人芳名?”
“秋、观、云……”少女浅声低语,“我虽然不是美人,也有名字,我叫‘织罗‘’。”
她一怔:“你叫织罗?”
“对,织、罗。”
她颦眉不语。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织罗问。
“似乎是,似乎不是。”她道,比及“优昙罗”,“织罗”更能触动她意识中的某一处,某一点,仿佛在什么时候,她曾听到过“织罗”“织罗”
“我也听过你的名字。”
“优昙罗?”
“不,‘观云’。”
她心中一动:“你叫织罗,与优昙罗有什么牵扯不成?”
“我也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他们都说优昙罗代表着美丽与生机,可她曾经在湖底沉睡过上千年,那些岁月里,她的美丽与生机不过如一潭死水而已。”
莫名地,秋观云怔忡难言。
织罗依旧直直凝视着她,问:“你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吗?”
她踢踢长腿,挥挥手臂,展示自己的健康,
织罗微笑:“神书上记载,时空之门是宇宙间最不可逾越的一道门,各自的世界有着不容打破的运行规律,逾越意味着改变,而历史和规律不容改变,所以,人类几乎没有穿越那道门的可能,两个世界夹fèng内时空漩涡可瞬间使他们变成一团粉末。你既然可以平安过来,说明你在那个世界也不是凡人。”
“是吗?”她唇角噙笑,脚底缓移,俶然欺bī过去,探指扣住对方脉门,“告诉我,你是谁?”
织罗那双薄荷色的大眼内尽是困惑:“我是织罗啊,你不是已经知道?”
“你……”她一惊,执其手腕来回测探,“你身上没有任何功力?”
织罗点头:“所以我的母亲虽然是仅次于神王的神相,我却只是神庙里的一个侍祭。”
她放开手。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如若仅是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女子,她也无法多做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生气?”织罗问。
她淡觑对方:“如果你不是明知故问,可以猜一下其中的原因。”
织罗浅颦眉心,想了想,忽地了然:“难道你的功力正在流失?”
“很缓慢,但的确如此。这是跨越时空之门的必然,还是我被暗算的结果?”
“两者都有。”织罗缓缓道,“但我可以帮助你。”
秋观云正身面对这个少女。这个样貌并不出众的少女,打第一眼便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冲击,纵使对方从表qíng到语气,皆是平静温淡得不可思议。
既来之则安之,她因为时空的错乱而暂且压制的好奇与乐观天xing,此时一股脑涌出,拉过一把奇怪的椅子置身坐下,笑道:“好吧,织罗,和我讲讲你们这个世界,讲讲你们的神王和神相。”
~
“劳烦仙子驾临,沧海不胜惶恐。”
巫山之巅,天湖之畔,巫阵乾坤图设置完毕,云沧海向翩然而至的飞狐仙子福礼致谢。
后者还礼道:“云首领曾帮我留住女儿,如今换我帮首领寻回女儿,大千世界的平衡法则莫过于是。不过……”她眄向伫立在图阵央心的那道身影,“连巫首领的女儿也和狐王有着如此深远的牵连,着实意外。”
百鹞淡哂:“缘法如此。”
“狂傲如狐王,也信起了缘法,想来这个‘缘’字果真连神也莫可奈何。”飞狐仙子走到图阵东方,“你须晓得,打开时空通道这等事,纵然是本仙也从未经历,你能否安然过去,过去之后又将发生什么,皆是无从预料。或许,这条路是条不归之路,你将永远消失在一个未知的世界。纵然如此,你仍然执意前往吗?”
百鹞面若平湖:“烦请仙子施法。”
“也好。”飞狐仙子语气悠远,“你走后,我带走灵儿更加方便。”
百鹞眉峰微紧。
“请问……”云沧海叹息,“仙子是在欺负他吗?”
飞狐仙子冁然:“看到这么一张没有表qíng的脸,很难不想欺负一下,难道云首领没有这个感觉?”
云沧海莞尔:“仙子想欺负,还是欺负令婿吧,我家这个留着我来就好。”
“百某若不能归来,请仙子带走灵儿。”百鹞忽然道,“百某对那个秋寒月始终不能放心。”
飞狐仙子怔了怔,哑然失笑:“云首领,你家的这个女婿竟然比我家那个还要有趣。”
“为了成全有趣的年轻人,开始施法如何?”云沧海抽出腰间的乾坤扇,蓄势以待。
“愿天下有趣的年轻人终成眷属。”飞狐仙子由袖内取出一颗圆石置在掌心,“我以这颗补天之石铺路,届时请云首领用乾坤扇为狐王送行,最后你我撤去术法,时空之路自行关闭。”
云沧海颔首。
“宇宙洪荒,八方风翔,诸神归一,无所遁佯。今吾以与天地同寿之泽,补天救世之基,铺就通往西元之路,无谓神祟,自行规避;山川日月,赐予吉光。”
飞狐仙子念罢,掌心圆石抛出,悬浮于百鹞头顶,继而延伸拉长,缥缈幽邃,探向不可预知的秘境。
云沧海掷出乾坤扇,以咒施法拂去重重雾霾,扬声:“百鹞上路!”
本以为事前叮咛得已够,到此关头,犹是不能仅凭理智做主,她追声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一定带云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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