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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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下盘不够稳健,灵敏有余而力道不足。”他激昂的qíng绪,丝毫传染不到她。“因为你受过腿伤,在你的内心深处,害怕重遭重创,于是你的腿不敢真正发力。”

  “我……没有!”他僵了脸,“我不怕,我既然活过了,便什么也不怕!”

  “只是说没有用,你必须将你心中yīn翳清楚,方能使你武功更上层楼。”

  他握拳,唇抿成倔qiáng一线,“我会。”

  她满意,走进他,不意发现少年身子高处一截,肩头宽出少许,弱小少年渐形茁壮了。“在我离开的这段期内,你有按我所说的好生练功,也没有违我所嘱去莽撞寻仇。我要奖励你,提一样要求,看我能否做到。”

  “什么都可以?”

  “说说看。”她不以为他敢向自己漫天要价。

  “我要看你的样子。”

  她挑眉。

  “我要见你。认识了你这么久,却从没有‘见’过你,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不是这么用的。虽没有师徒名分,也是她在教,他言辞不当,她该负责的罢?“今后,你若在这座府中其它地方见到我,晓得该怎么做么?”

  他自嘲一笑,“我怎会有机会到这座府里的其它地方走动?就算有,也是半夜三更的时候……”

  “回答我的问题。”她声线微扬。

  他不敢不听,只得懒懒道:“若我在这府里的别处看见你,就当不认识,没看见,好罢?”

  “错。”她截然否之。“你怎么做要看你该做什么,须根据地、时、事选择最恰当的方法。若你与我偶遇之前已经公开被人引荐相识,你便须按引荐时的辞令与我寒暄。若之前未见,你方可对我视而不见。”

  她救了他的xing命,教他文才武功,当然要设法使他走出这间陋室。据她所知,王府对外的口声里,这位庶妃所生的二少爷是被庶妃娘家人接走,至今未归。楚远漠似乎并不晓得这个弟弟的处境。想那位大王经年征战在外,胸臆间盛得尽是军国大事,惟一的幼子都不能饱受他关怀,疏忽了亲弟不足为奇。不知他若知晓了亲弟真实状况,该有如何处置?这一点,尚须观察斟酌。

  “你如果想永远走出那间屋子,须让自己变得qiáng大,这qiáng大,不止武功。你们没格族最崇尚力量,你必须成为最有力量的没格族男人。而这力量,也并非只是臂力和蛮力。”

  “可以让我见你了么?”

  这少年到底是在执着什么呢?她虽很难理解,仍抬手扯下了脸上黑巾,淡然道:“好,你看到我

  隐五三

  长假归,前门进府,第一个要去请安的,自然是太妃。

  “哎呀呀,小樊,你还说顶多两个月就能回,你瞧瞧,走得时候门边的迎chūn花刚要开,回的时候水塘里的睡莲已经开过了,一去就是小半年,你是一点也不想太妃是不是?”

  樊隐岳方一现身,礼尚未行完,太妃的嗔怨即排山倒海涌。她两排细密长睫垂下,乖巧聆听。

  “不过,还算小樊有良心,知道回。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月太妃是如何度过的。以前没听见小樊的唱腔时,那些人凑合也就凑合了,可听了小樊的,再听那些人的,这就像赏到里名刹仙山再去看山庙土包一样,实在是伤耳伤身又伤心呐。”

  “太妃。”从旁的珂兰笑语低唤。“您看您,把您最喜欢的小樊先生都给吓坏了。”

  “对了,小樊,珂兰公主你还没见过的罢?你不在的这些天里,太妃幸好有珂兰公主陪着说话,不然早早就给闷死了。”

  当初珂兰到此,是yù随着心上人远赴沙场,无奈南院大王拒心如铁,严辞拒佳人同行。沙场去不成,公主就此在王府住了下,与太妃qíng若母妃,朝夕为伴,倒也其乐融融。

  “太妃您千万别这阳朔,珂兰不像小樊先生一般多才多艺,哪能给您排解得了什么呢?”珂兰笑颜敛了敛,又重绽如花。“要说这唱曲,珂兰也听了不少,真想知道小樊先生的唱功到底是如何拔尖儿,能得太妃垂青。”

  “这还不容易?”叶迦氏喜孜孜挥手,“小樊,你赶紧唱一出《贵妃醉酒》,给太妃解解馋,让珂兰公主也听听。”

  “是。”她恭首。“只不过糙民这段时日为家事回奔波,一直没有好好保养嗓呛,若有不如太妃和公主耳的,请见谅。”

  “这……是么?”对曲儿品质要求甚高的叶迦氏立时揪紧了眉心,“也是,你风尘仆仆的才回,不得歇息就要你唱曲,是太妃考虑不周全了。你倒给太费说说,你家里的时料理得如何了?”

  “虽没有进展,也没有更坏。”她当日告假理由,是返乡探望尚在困苦中挣扎的家人亲戚。她口中的身世,家人亲戚若非身陷囹圄,就是被bī离乡,很湿凄惨。

  “那就好。说实话,你那天要走的时候,太妃还未你担心着,怕你这一去也被歹人给扣了。但不让你去,又怕你怨太妃不近人qíng。你也要想想,你父母是为了保住你才丢了xing命,以后你可要好好保重自个儿。”

  “糙民明白。”

  “快下去歇着罢,等一会儿太妃让慡落给你送一碗冰糖燕窝过去。”

  “是,糙民谢太妃,糙民告退。”

  樊隐岳走出花厅,自一双jīng明内蓄的美眸的冷冷剖视,令她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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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一个戏子嘛,您要是不高兴,杀了他都成,为啥气成这个模样?”

  听了随行丫鬟玉奴的话儿,丽艳凝冷的珂兰反而启齿笑了,“你都知道那是一个戏子了,本公主又怎么会生一个戏子的气?”

  “您自回房板着脸,不是在气太妃太宠那个戏子么?”

  “本公主怎会和一个戏子争宠?本公主气得是太……就算本公主不是太厚的亲生女儿,父亲也是一位亲王,更是为羲国天下而死的大英雄。适才太妃竟然拿我和一个戏子相提并论……”她忍下委屈泪意,拔下别在帽上的朱翎,“因为它不是蓝色,代表了嘴纯正的王室血统,本公主就要受人不自觉的折rǔ么?”

  “奴婢还当什么呢,敢qíng您是为了这个?您又钻牛角尖了不是?”主子的自怜,玉奴颇不以为然。“您看您,又开心又慡朗的一个人儿,gān嘛老和自个儿过不去?您也不想想,您真要是太厚的亲闺女,您可能亲近南院大王么?你不知道单凭这一点,珂莲公主有多羡慕您?她最想嫁给羲国最出色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时她血缘极近的堂兄,为了这个,没少发脾气骂老天不是?”

  “死丫头。”珂兰笑啐,“敢qíng您还比本公主更有见地?”

  “公主过奖。”玉奴弯了弯膝,福个礼。“奴婢是想提醒公主,您眼前该想的,是如何得到南院大王的心,其它那些无关打紧的,别想太多。”

  “我也知道,可是,远漠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但……”恁是如何坚qiáng开朗,面对心上人的捉摸不定,也没了既有主张。这些年,他不是等他,而是在追他,动用了全部气力……好累。

  “公主……”玉奴心疼地靠前,让主子靠在自己身上。她是从王府里跟出的丫鬟,在宫廷里相依为命,两人的感qíng不比普通主仆,“其实,您不必沮丧啊,南院大王愿意让您接近小王爷,接近太妃,说明他已经有让您成为王妃的意愿了,只待时候成熟,您一定能得偿所愿……嗯?那个戏子在做什么?”

  “嗯?”珂兰怔了怔,随着自己丫头的目光向楼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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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这样做就可以了么?”楚博两臂平伸,五指合拢向上,仰脸问着先生。

  “用力,将臂伸直,多做几次,直到背上出现薄汗再变换姿势,两臂高举,五指抓拢。”

  楚博按先生示范,一一照做,尚没忘了问:“博儿这样做了,就不用喝那些苦苦的药汤么?”

  “还要为你号脉,看你是不是真正痊愈了?”

  “博儿很努力,后背也有汗了。”

  “做完十次。”

  “好罢,博儿做完了十次,就不用喝那些苦苦药汤。”他仰小脸,两眼巴巴向先生要着保证。

  樊隐岳浅哂,“好,先生会尽力不让你喝那些苦药汤……”听到了走进的脚步声,她抬首侧眸,与珂兰公主咄咄审视的眉目狭路相逢。

  “樊先生在做什么?”

  她尚未答,楚博已道:“先生在教我不用喝苦药就能让病没掉的法子。”

  “病?”珂兰一惊,“博儿病了么?病了怎么不找大夫,有什么法子能让病不药而愈?樊先生,敢qíng你还是个江湖术士不成?”说到最末一句,丽颜已抹厉色。

  “谁说我没有找大夫?先生便是大夫,而且是顶好的大夫。”楚博沉着虎虎小脸。“珂兰姑姑,不准你欺负先生!”

  珂兰愣了愣,狐疑领略着这娃儿的眼神与表qíng。

  “不能放松,一气做完最有效。”樊隐岳对楚博姿势加以纠正,试了试他的额头和后颈,成效已现。而后,她向珂兰一礼,“禀公主,小王爷昨夜中了冷气,有轻微低烧,糙民是在用疏通经脉之法为小王爷治疗。”

  珂兰柳眉紧皱,怫然道:“樊先生,不管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民间糙方偏方,你别忘了博儿的身份。他是南院大王的小王爷,你那些用在平明百姓上的法子,怎么敢用在小王爷身上?”

  “禀公主,这并非什么民间糙方偏方,此法可使人的三阳经与三yīn经jiāo错开闭,蒸汗排寒……”

  “住口!”玉奴柳眉倒竖,厉言娇叱。“公主和你说话,你答是就是了,哪恁多的辩解?不知轻重的东西,一个戏子……啊!”

  一坨自小王爷身侧大盆夹竹桃下的黑泥极有准头地糊在了玉奴嘴上,染污了红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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