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山苑内并不止公主一位娇客。”赫瞬也凑言道,“在南苑的凉西阁内,住着阙国的公主,是当今阙王的幼妹,
听说己有了身孕,云王差人定期由宫内运送补品过去。”
这到药下得委实过猛,越国公主面孔愕白,颓然委地。
“给我站起来!”梁贞俯眸冷叱,“是你自己愚蠢,如今摆出这副心碎qíng伤的模样给准看?”
扶襄扫了眼四遭,暮然欺近,点中越国公主昏xué,拉其娇躯掷到赫瞬肩头,“走!”
“阿襄?”
“有人就在附近……”
四人不敢停留纵身疾掠。
“难怪会让家王中招,扶姑娘不好相与呢。”糙从弱微,劲衣壮汉矗然立起,遥望黑暗中的人影,叹道。
扶襄四七、胜败无常各盘算(上)
云国收复白光城。
白光城此战,与其说是左丘无俦的神机妙算,不如说是嵇释的大意失荆州。
云军对白光城的攻伐屡屡受城头云国百姓挟制,不得不徒劳往返。这中间两军也时因越将对云左右两翼的出外偷袭多有jiāo锋,并有越国军队偷袭延兴城消息传出,惊动云军上下。
林林总总,越军可谓占尽上风,嵇释俨然胜券在握。就是在这个当口,距越国边境百里处的万石城陷入云军包围的军qíng递上越军帅案。
云军主帅左丘无俦城前攻伐的同一时刻,云军副帅左丘无倚带领jīng兵一万穿越越国边境,奔袭万石城。
云国主副二帅唱得的这出双簧,令越军将帅陷入被动。
万石城乃越国此战的粮糙军需囤积之地,一旦落入敌手,意味着几十万兵士口粮被夺,冬衣无着。后果不想自明。
论勇论谋,左丘无倚在云军中仅次左丘无俦,庞氏兄弟曾有联手败其手下的遭遇,除了嵇释,越军帐中谁也不具必胜把握。明知此乃左丘无俦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无法置之不理,对城中诸将严加部署之后,嵇释率领两万兵士前往援救。
嵇释走后的两个时辰,云军发动攻城。
负责坚守城池的庞氏兄弟依照主帅吩咐押上了云国百姓,然而,这一次的百姓却闭紧双唇,任是百般威bī千番的利诱也不唱一声。
越国是将高寿怒火勃然.拔出腰上佩刀便向一人脖颈劈下。
健在这时,一只响前携着峭厉哨音破空而至,携走佩刀,钉入城头石墙,箭尾颤颤,力道威猛,除自天生神力的左风之手。
“家主令下,杀!”伏跪于地的几名百姓陡然跃起,个个袖内闪出厉刃,取向身后越军兵士。
这一拔百姓,竟是云国兵士所扮?庞三一怔,随即发现端倪,道:“不,这些人不是普通兵丁,这等身手,应是左丘无俦的jīng卫!大家小心!”
而与城头异变相呼应的,是来自城下的攻城号角声。
“守住城头,不得救一个云军上来!”鹿三河下命。
然而,没有了父老乡亲们的歌谣压在心头,积蓄了多日的愤怒与体力尽数爆发,云军宛若去了枷锁的猛shòu,开了闸门的洪水,势不可挡。
一个时辰后,白光城回到了云国版图。
破城前的一刻,为了保存主力,庞氏兄弟不得弃城而逃。
那一方,万石城下,嵇释也扑了空。
左丘无倚的确是到城下来了一遭没错,但在越国援军到来前,隐退进了千巉岭,沿着预先侦测的路线,撤回云国境内。
古有关羽大意失荆州,今有嵇释轻忽丢白光。
千巉岭下,白光城撤下的残兵败将与主帅带领的两万人马会合。
“元帅,我们何不就此杀了回去,趁云军立足未稳,夺回白光城!”有部下热血沸腾道。
“不妥!”庞三江截然否决,“云军如今士气正盛,此时前去,等于是将我军儿郎送入虎口!”
“但苦放着这等的奇耻不rǔ不管,我军的士气又何在?”
“胜败乃……”
“莫争了!”嵇释断喝,“这等关头,无谓的内讦只会自乱阵脚,尔等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这一点也需要本帅提醒么?”
诸将登时汗颜:“未将知错。”
“三江,率一营工兵选择有利地形!王将军,命人清点当前人马,而后率二营长枪兵、弓弩兵前往万石城押来足够一月食用的粮糙。”
“元帅是要在这千巉岭下安营扎寨么?”
“正是。”夕阳下,嵇释眺望峭拔的山脉险峰,眼尾内的寒芒隐隐现现,“这道山横跨越、云两界,以险峻著称多年,最适宜决一死战,对罢?”
原本,他便无意将人力心力耗费在守护一座区区的白光城上,左丘无俦既然那般想要,他便半卖半送了。这座千巉岭,将是世子殿下为左丘家主jīng心挑选的葬身之地。
宿敌的此番惦念,白光城内的左丘无俦毫无所觉,这一刻,他行走在街头巷尾,率一众亲卫亲手张贴安民榜。
“元帅,这等琐事jiāo给他们做了即可,您为何不率我等一鼓作气追歼敌军?”有部将不解。
左丘无侍冷道:“越军盘踞此城多日,百姓受尽蹂躏,此乃身为军人的耻rǔ,若不能安抚百姓,我们夺回这府城池又有何意义?”
“朱将惭愧。”诸将愈发心悦诚服。
扶襄四七、胜败无常各盘算(下)
白光城一役之后,双方皆进入休养期,云、越边境暂告平静。
但即使是暂时,双方的君主也对这份平静全无耐心。
越军千巉岭驻营后的十日,越王御笔亲临的问责书抵达。问责书中,将三城一镇丧失殆尽、奋战数月的成果付之东流的责任尽归王帅的运筹失利,责令主帅反省自悔,呈书请罪,以观后效。
嵇释阅过王书,双手举过头顶,供奉于香案之上,面色肃穆地沉吟片刻,摒退左右,帐门深落,亲卫值守阶下,言道“闭门思过”。一整日不茶不饭,有部将来到门前,俱被厉内一声低沉的“退下”喝退。
在这一日,这一时,千巉岭的某处山dòng内,风尘仆仆的万书寅拜见主爷。
“五万兵马在野牛岭内还能坚持上多久?”
“禀元帅,预藏在山中的粮糙,再有半年也不必担心。加上岭内物产丰富,地形开阔,日子并不难过。而且在潜进岭前已将方圆百里的百姓以悍匪作乱之状吓离,并无风声走漏之忧。”
“将士的qíng绪可有异样?至今已有半年,应该有人怀疑你当初进口所用‘奉王上之命训练伏击奇军’的理由了罢?”
“按元帅吩咐,饷银按期双倍发放,每隔一月便将从各人家人中预先收集来的家书递到每人手中,每百人中便安cha一人为属下眼线,每日上报兵士言行动向,至夸一切安稳。”
嵇释不吝赞许,“果然,这件事也只有行事周密的书寅做起来最为稳妥。”
“属下谢元帅看重。”
“王上对当下的战局想来是不满意板了,继问责书之后必定还有更为严肃的事qíng发生,你在宫里的人可有消息回来?”
“老王爷和王妃的休养之所皆已确切掌握。同时,属下还听到了另外一些传闻。”
“说来听听。”
“前些时日,贞秀太后曾到朝泰宫,据值守的太监宫婢私下议论,似是与王上因为什么事产生了争执。”
“‘因为什么事’?你的人没有探听清楚到底是什幺事么?”
“近处值守的尽是两宫的亲信心腹,属下的眼线不敢贸然打听。”
“已经够了。”嵇释胸有成竹,泰然一笑,看来事qíng已经按照自己的脚本向前推进了一步,“下月初五会是个好日子,本帅促将老王爷与王妃拜托书寅照顾。”
“属下遵命!”一脸书生相,两目将军神,激奋形之于色,雄心跃跃yù试。
胸内蕴含出人头地的野心,身兼改天换地的勇气,这位以丈武双状元晋身仕途的能被静王世子青睐,不会没有因由。
白光城内,云王手谕亦隆重到来。
谕上所书,对收复失土的胜利自然是颇多褒赞,亲赐十坛御酒,以慰将士辛劳。随后,于当前停止不前的战事,越王示以困惑,激励全军勿满足于一时小胜,当一鼓作气,趁胜追击,方上不负天恩厚德,下不负曾遭受敌国铁蹄之苦的黎民。
“看来咱们的王上是急于将越国划入云国版图呐。”乔乐道。
“非也。”左风摇首,“咱们的王上想要的并不是越国,而是元帅的臣服。”
“怎么说?”
“王上亲口许诺,元帅以功抵左丘家之罪,如今家王连收三城一镇,王上若就此满足,就要依据前诺赦免左丘一族。而显然,我们的王上还不想放,并yù借此bī迫元帅低首服从。”
齐乐啐道:“如何个低首服从法?元帅已经在为他出生入死,攻城收地了不是么?”
“大不敬,按律当斩!”左风叱罢,笑嘻嘻去瞥元帅面色,却生生被吓了一记。
元帅的神qíng,几时变得这般怔忡失常?
扶襄四八、时机赖天抑由己(上)
“主爷,王上的书信……让您这般担心么?”左风的语气甚是谨慎,虽然主子失常的神色只是浮光一现,但作为心腹,仍不禁想要晓得能令泰山崩前色不变的主子出现那短暂瞬间的东西是什么。
乔乐最擅察颜观色,嘟喃道:“元帅担心得并不是王上的信罢?”
左风瞪他一眼,“你又凭哪里这么说了?”
“不是么?”乔乐抓着头皮,一脸憨态,“王上的信哪能让元帅变脸?你跟了元帅这么久,没有发觉幺?”
“你也知道你跟主爷的时间尚短么?所以别总是一副很了解的嘴脸!”
“我哪有?是你太迟钝好不好?”
“你这小子……
帅案之后的人抬眸,“你们两个,够了罢?”
“是,属下失仪!”
“属下知罪!”
这两个人,是有意无意为他改换一心qíng么?左丘无俦了然一笑,“本帅的确不是在为王上的手谕担心,可是,乔乐,本帅给你一个忠告。”
“是。”
“之后,纵然对本帅的心迹动态了若指掌,也不要轻易表现出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镜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