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运_镜中影【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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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么?”

  “可以。”她笑靥如花。“婉清不信我么?”

  “……信。”在姐姐沉若夜星的瞳仁内,婉清点头。“我信姐姐!”

  “洛北翰晓得这件事么?”

  “不不不,我怎么能让他晓得!我只说想姐姐,趁他出门便赶来了京都……他那个人极注重门第与教养,若是晓得了,定会嫌弃我……”

  “你……”因为“嫌弃”这俩个字,她想喝叱妹妹,转念思及自己,又何尝对慕晔坦白了?纵然是觉得时间不对,心底深处也无非是拖过一日是一日的惶然。那样的出身,在这样的男人面前,的确不是荣耀门楣,因为爱了,所以顾忌,她当比这世上任何一人都能感同身受。

  在姐姐怀内,渐渐沉淀了心qíng,婉清抬头环顾左右,再仔细打量眼前面若芙蓉的玉人,“姐姐,逍遥王当真对你很好,是罢?”

  她含笑点头。

  “北翰也对我很好,还有婆婆,也像疼女儿般的疼我。”甜蜜由唇角眉眼间延展开来,爬满整张娇美脸儿。

  “所以,为了保住我们现有的生活,保住我们珍惜的人,我们必须赢。”

  “姐姐已经想到办法了?”

  “今晚,随我出去见一个人。”

  当晚,残月如钩。逍遥王捎话回府,又要晚归。婉潆在书房设了铺盖,命小厮转话:王妃今日姐妹团聚,要同榻夜话,请王爷在此安歇。

  团聚的姐妹二人,赶往城东废宅。

  “香,你当真见过影了?”

  “不止一次。”

  “见了面不尴尬么?”

  “都成过往。”

  “对呢,俱往矣。”

  她们到时,等在那边的是两个人。

  “香,月,别来无恙罢?”

  婉潆向多出的一人颔首,“冰,也来了?”

  “我把他找来了。”寒孤影道。“南宫偰找得是我们四个人,不是么?”

  至此,“疏影横斜”寒孤影,“水滟清浅”寒若冰,“暗香浮动”冷凝香,“弯月huáng昏”冷月声,昔日一度引得江湖波涌làng翻的四人,重新聚首。

  第八章(下)

  霁光门的过往,是他们每个人记忆中的最痛点。与其说是厌恶杀人为生的血腥,不如说更痛绝遭人控制的屈rǔ。

  四人得以在那么多被扔在大笼子里的少年中脱颖而出,源于他们各自异于寻常人的姿质,这姿质,能使他们成为顶尖的杀手,也激得起南宫偰征服的乐趣,而姿质内qiáng韧难折的那部分,又决定了他们不喜欢永远被人征服。四人在南宫偰眼下隐藏qíng绪,佯作温顺,为得是一击即中。倘若一击未中,后患无穷。

  如今,后患来了。

  “其实,我从前一直不解,既然培养得是杀手,他为什么还要人教我们读书识字?直到这一次他重新出现,我仿佛能够明白。他该是早想到有一日我们会有反噬之心了罢?当年我们四人联手,并非没有胜算,却选择引他到前来围攻的武林人士面前借别人的手杀他,原因无非有二:一,我们对他仍心存畏惧;二,我们不想担上弑师的罪名。书中有云:养恩逾天,师恩逾山,那些东西束了我们的手脚。不得不说,他真是了解透了我们。他生平最想做的事,是让我们四个形神俱灭,一手培植,一手毁灭,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其他三人,虽也是恨极了南宫偰,恨那样一个人顺理成章。而婉潆的这番剖根析底,他们想所未想,很难不有所震撼,一时缄默难语。

  “他说,若我不能按他所指使得行事,会将我和我现在的家人全部送上绝路。”暗夜中,婉潆玄色的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惟见脸色莹如冰玉。“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qíng发生。”

  “他必须死!”婉清眼底杀机已现。“你们呢,要不要帮我们杀他?”

  “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不是为了和他重叙旧qíng。”人如其名的寒若冰端着一张万年寒冰的脸,道。

  “这一次……”寒孤影走到婉潆身侧。“香,这一回你来设计。”

  婉潆当仁不让,“届时,我不希望我们再一次手软……”

  她身子倏尔原地一旋,三缕金线沿着指尖向前处的黑暗一隅弹了过去。

  一条身影连气纵跃,被金线bī出了藏身之地,直待落上房顶方笑道:“暗香浮动,当真断魂得紧呐。”

  “朗岳,你又在做什么?”寒孤影拧眉叱道。

  被bī上房顶的人落了下来,苦声道:“在你们四个人面前,还能做什么?脚跟还没立稳就险些赔了老命,寒兄,你这位师妹的脾气还真是不太好呢。”

  “我不是她的师兄,她也不是他的师妹。”既然师不为师,他们四人当然也不是师门兄妹。

  朗岳一头雾水,“这话怎么讲?”

  婉潆直觑这位似乎很喜欢听人墙根做不速之客的来者,“阁下不是对刺杀太子极热衷的么?为何这些时日不见你再有行动?”

  朗岳眉宇一抬,“你很盼着太子死?”

  “当然不会。”

  “为什么?”

  “他是我丈夫的兄长。”

  “可惜别人并不作此想……”险些失言,朗岳打住有些失控的唇舌。“不想他死,就不应该提醒在久未出手罢?”

  “只是奇怪一个并不甘于蛰伏的人为何突然没了声息。”

  “奇怪?原来姑娘对在下如此好奇的么?”朗岳笑中透出了几分坏意。“可恨相逢未嫁时……”

  婉潆的回答,是一记轻跃,携婉清离去。

  第九章(上)

  回到府里,换下夜行衣,定了定神,婉潆还是向前院书房行去。借着些许的恼意,将慕晔支到书房,总要晓得他有没有好生歇息。

  门口的侍卫将书房门无声推开,书房的里间内,慕晔已经睡下了,值守的小厮趴在角落的矮榻上酣睡,而他,合衣躺在chuáng上,呼吸平稳,却疲色未消。

  唉。她轻喟,抻来薄被为他覆上,伸指抹平他眉间的皱痕。

  慕晔,为你的太子哥哥打拼,当真值得让你这般全力以赴么?

  她心中问着,也知这样的问题永远不会问出口来,他给予她的,已是这世上男人能够给予女人的全部。但绵绵细细的心疼夹杂着不知由来的不适,还是将心房充塞得微微酸痛。

  第二日,婉清满面拘谨地拜见姐夫。慕晔和颜悦色地攀谈,问了镇南大将军好,作陪着用完早膳。

  早膳之后,他倒是没有再出门,外面来了几人,在书房里闭谈了一日。

  后园月华亭内,婉清低问姐姐:“姐夫也是这样的cao劳的么?和北翰一样呢。”

  “北翰是镇南大将军,负责着一方边疆的平安,自然更要cao劳。”

  “对男人而言,功业的确比qíng爱更重要。”

  “呃?”婉潆微讶。

  婉清娇笑,“是婆婆说的,公公年轻时也是将军,聚少离多,婆婆守着家园,打理家业,在公公戎马归来时,等着的永远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婆婆说,只要这个男人心里着实是有自己的,再多的辛苦和等待也是心甘qíng愿。婆婆还说,一个男人没有了权势傍身,的的确确会少了那么一点让人心折的气度,他们在外边厮杀打拼,为了还不是守住家里的女人?”

  “婆婆说……”婉潆略带促狭地眨眸。“清儿现在是爱婆婆胜过爱相公了罢?”

  婉清赧然,“北翰给了我男女之qíng,婆婆给我的,是一个家。”

  家。他们这些人最渴求的,莫过这个“家”了罢?影和冰会选择平凡村姑,她和清儿会选择认苏晟为父,追得即是那个“家”字。如今业已享受了家之安宁的几人,更容不得任何破坏的隐患存在。

  “姐姐,那个人应该知道我来了京都,为何不曾出现?”

  “会出现的。”婉潆捏起一枚荔枝,细洁的指尖将荔壳切开,显出嫩白喜人的果ròu,诱得人几乎要迫不及待地咬下。但若真正不管不顾地咬了,裹在这些诱人表象之后的坚实核心,会将人硌出痛,硌出血。

  “清儿,听我说……”她俯低螓首,聊聊数语。就算确定四周无人,她用得仍是惟有她们听得懂的暗语,将两人当下应做须做的一一布排。

  婉清静静听着,适才还为相公的爱、婆婆的疼柔软娇羞的眸心,为一片冷冷寒光所罩。

  不远处的一栋高楼的角檐上,南宫偰拈须俯望八角大亭内两个缎襦纱裙的丽人,颇有三分书生意味的眉目间,笑意盎然。

  香儿,月儿,你们终究会明白,任是包装如何jīng美,也不能抹却已经成了形定了型的心骨,你们既然注定了要做杀戮者,便胜任不了这朱门的贵妇人……

  第九章(下)

  这日晚间,慕晔还是出门去了。

  逍遥王府的马车在街间穿梭,停在太子府门前,一袭锦袍的男子在门房“见过王爷”的恭迎声中走入太子府。

  而逍遥王本尊,现身于现城东几十里外的磨盘山上。

  “王爷,就是那里。”

  手下指了方向,一身玄衣的慕晔置身于怪石嶙峋中,望着那所矗立在林木间依稀透出几点灯火的石建山庄,“确定么?”

  “是,这一月以来,陆续有人进山,进山者不管从哪条路以任何面貌上山,最后都是到里面会合。”手下答。

  “确定那人来过?”

  “万分确定,属下的这双眼有‘千里眼’之称,虽然隔得远,但仍看得清来者面目。”

  “这几日过来了几回?”

  “五天前来过一次,昨日晚间也出现了。属下们惟恐打糙惊蛇,并没有上前探个虚实。”

  “做得很好。”他不吝称赞。“但惊还是要惊的,太过于太平反而会让风声鹤唳的人不习惯,而若要‘惊’,就须恰到好处。”

  “这……属下鲁钝同,请王爷明示。”实在是这恰到好处的“惊”,火候不好掌握。

  “看你们是佯作进山砍柴的樵夫,还是寻猎的猎户,不露痕迹的走个几遭,不必刻意的搜集qíng讯,越是随意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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