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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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东西,你是个混账东西,苍山也是个混账东西!你竟敢下***害我……”我尽力把“***”咬得重声,路过者,有没有一位侠容义士伸以援手?

  “我说了,我不会害你,你暂且忍耐……”

  “无耻小辈,敢以***害人!”一道劲风擦过我的肩项,谢天谢地,当真有侠士披刀相助,袭取云忘川。趁着这当儿,我按桌起身,踉跄着向外跪去。

  “沧海!”云忘川移形到我身后,手握我臂,“你……”

  “沧海?”拔刀相助的侠士身法也不慢,将我另一臂扶住,“果然是你,沧海,你怎么会被人……”

  此时,我已看不清来者是何模样。但凭直觉,感觉这人无害,伸手紧握住他衣襟,“带我离开这里……快!”

  来者未有迟疑,手中剑锋出鞘,抹向我右侧的云忘川。在其闪避之际,他一臂困我腰际,拔地起身。

  我只听到两声还是三声的追呼自后而来,qiáng撑了够久的意识被巫神庙里的香灰彻底溃散……

  29

  其实,我想得到云忘川不会真正伤害我。

  我的不肯就范配合,是因为一份不甘罢。

  我可以体谅他的心qíng。如果那对夫妇是沧海的生身父母,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任他们沦到今日境地。当真到这步境地,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云忘川今日做的事,我都会去做。

  就算此事事不关己,仅是一个旁观者,也无法指责他今日言行,说不定还会赞他一声不计前嫌,事亲至孝。

  但体谅是一回事,原谅是一回事。

  当我成了他救父救母的工具时,这块曾共患难的小臭冰,当真只成了云忘川。

  “今天好些了么?”

  我匍案未应,进门的倾天体起我的腕轻触脉搏,“平稳多了。”

  的确平稳多了。没想到,一撮巫神庙的香灰,汇上这外界的***,就成了巫者的克星。尽管神智很快清醒,它的余威仍使我心脉快悸紊乱了好些时辰,以致让倾天有机会灌我喝下一堆苦药。

  那香灰,定然是云忘川离开巫界时携出的罢?可想而知,他早在未离巫界前已然窥知这个秘密,是以逃命时不忘携滞,以备逃亡程中的不时之需。恐怕那时连他自己也未想到,有朝一日会把它用到我的身上。

  “你说那个人,曾经是你的弟弟?”

  “现在不是了。”

  “但我是你的哥哥,你无可否认罢?”

  我轻笑,回眸瞥他,“这么想要我这个妹妹?”

  “当年,云姨说要给我生个妹妹。所以,多年以来,我遵遁爹和娘的遗愿,寻找云姨时,从不忘了还有一个妹妹要找回。”

  “娘始终记得那个可爱的天儿。”鉴于一种莫名的信任,我已把近来qíng形向他细细说明,包括在巫界和娘团聚,包括我与秋长风的种种。而这几日小海最大的消遣,就是逗弄这个寡言少笑的哥哥。“但我看着眼前的你,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可爱’沾上边嘛。”

  倾天难置可否,只得把一碗熬就的药汤放在案上,“喝了它!”

  “恼羞成怒?”我撇嘴,“这可不是当哥哥的风度哦。”

  “你——”

  “嘻嘻,是不是因为我是小海的模样,你才不够疼我,那我换成沧海好不好?”

  “你……你好好歇着!”倾天似是不愿与我一般见识,甩身就步。

  小海哪肯呢?好不容易赚了个哥哥,当然要尽一些做妹妹的本分。当即就追上去,挎上他一只胳膊,被他一路拖着,从房内到长廊,再直奔厅堂。

  “哥哥,哥哥……”叫起来感觉还不坏呢,“哥哥,是不是妹妹要什么你都会拿给我?”

  “……你要什么?”倾天的脸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羞赧。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海喜欢什么!”

  “整个倾家都是你的,随便你想吃想花。”

  “没有诚意!哥哥如果想疼妹妹,当然要花些心思分些jīng力的嘛。”

  “那你想如何?”

  “要来的就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你想疼我……”

  我们迎面,有家丁模样的人躬身以待,“少爷,客厅里有……”

  倾天面色一凛,“没长眼睛么?怎不见过小姐?”

  “小姐?”家丁稍愣。

  嘿嘿。我指了指自己鼻尖,“快来,快来见过我!我可是你们家少爷眼下最疼爱、最重视、最宝贝、最……”

  但我的“最”字累积,被自客厅内迈出的人打断。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从阮阳侯的未婚妻到倾家当家少爷的宝贝,你还真是不会亏待自己呢。”

  打断别人说话是不对的。秋长风不该打断我,而我该让家丁将话说完。如果知道来者是秋长风,我定会掉头疾走。这个人,能避则避,不见最好。

  倾天将我挡在身后,背梁挺直,“清风,你来此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探望长天了?你我何时到了这样生分的地步?”秋长风一步一步踱近过来,“那天,该是你罢?是你救走了巫界首领?”

  “巫界首领?”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巫界首领是何许人。你来京城并非一日,不可能不晓得巫界与皇族联姻之说。”

  “我当然有所耳闻。而据我所听到的,这位与巫界联姻的皇族中人并非清风。”

  “那又如何?”

  “既然不是清风,你此番登门质询不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那段联姻已经解除了。”

  ……解除?我怎不晓得。

  “巫界首领以联姻之名,诈降我朝,居心叵测。幸得发现及时,不然后果难料。”

  这……这什么啊?

  “如今罪名确凿,联姻之说自然无效。皇上命我主审此案,我当然要登门一晤长天。”

  罪名确凿?如何个罪名确凿?这几日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所有在逃的巫界逃犯中,巫界首领是重中之重,长天救了她,按法该受连坐。但不知者不怪,我会向皇上禀明原由。只要,长天jiāo得出人。”

  巫界逃犯?我……成了逃犯?

  “我jiāo不出人。”倾天淡声道,“那天,我的确救了一位绝色女子,但她只是短暂昏迷,待醒来了就莫名不见。我一度以为自己遭遇鬼神。”

  “哦?”秋长风声嗓含笑,“长天认得巫界首领么?”

  “不认得。”

  “不认得又如何断定我说的巫界首领,必然是一位绝色女子?”

  “清风好健忘。你也说了,我来京城不是一日,耳闻之中,巫界首领生得煞是貌美。你今日找上门言我救过巫界首领,自然而然,我不难将两者有所联想。还是,传闻有误?”

  “也就是说,我今日想从长天这里带走巫界首领,是不可能了?”

  “清风若有兴,可以在这栋别庄内大肆搜查,看看我可窝藏了什么人。”

  我攥着倾天的背襟,手心已钻出汗来。

  由秋长风的话里话外,我不难猜度出发生何事。虽然起因不明,但巫界成为大陇皇朝敌患必然已是定局,不然,哪来的罪名确凿,哪来的巫界逃犯?

  “搜查倒不必。长天真要藏什么人,搜是搜不出来的。”秋长风道,“反正,就算一时捉不到,早晚也会捉到。相信,这位巫界首领在听说了自己的弟弟和族人落网之讯后,不会无动于衷。”

  弟弟?是云忘川么?还有……族人?哪些族人?

  “既然长天不肯出手相助,我也只得告辞。不过……”

  秋长风猝然出手,倾天以臂相格。在两人拆招的当儿,我不假思索,撇开腿跑离。

  我需到个无人地方,移形换影去找……

  秋皓然?这时候,他可是小海能够信任的那个?

  不,我不能冒险……苍山!我需去找他。巫界如今成朝廷之患,他如何了?为了躲我,他一直以押解大巫师诸人之名住在刑部,若秋长风没有诓语,苍山此时……

  不,不,这眼下不宜胡思乱想,一探究底才是紧要之事。

  番外之秋长风(一)

  咚。咚。咚。

  一如每日,在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前,我早已经醒了。

  “公子,奴婢进来喽?”

  就是这一声。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养成了等待这个清甜声嗓的习惯。不听这一声,仿佛这一日便没有真正醒来。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但也不算太坏,反正这个清甜声嗓的主人是我的丫头,只要我想听,随时听得到。

  “进来。”

  门被推开,那个娇小人儿提着洗秋的泉水,携着山间清洌的空气,还有一脉跃动在枝桠间的晨时阳光,走了进来。

  “早,小海。”望着这个融跃在阳光中的小人儿,我释出一笑。明月那厮常说,清风的笑能让烈妇脸红心跳,能使尼姑蓄发还俗。虽然那话纯属无聊胡评,但不明所以地,我总想看看小海这丫头的脸因我的笑有所改变。

  “早,公子。”那丫头礼行得很得体,脸笑得很谦卑,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珠子注视我时……与注视得多、得满没有两样。

  “公子,您睡得好么”

  “不好,腰酸背痛。”她是例行一问,我偏不想例行作答,谁让她白白làng费了本公子的“笑”意。

  “奴婢替您按摩一下。”她立时放下已经捧在手中的长衫,站到我身后,以不够细致却绵软无骨的小手在我肩背上椽捏巡移。

  刚刚做过早膳,她身上还带着厨间的油烟气,却掩不去独属她的那股淡淡的甜味,就如……就如上一回带她逛街时随手买来打赏的麦芽糖。

  “公子,用完了膳,您会出去么?”

  “有事?”

  “今儿个阳光好,奴婢想晒晒您的被褥。如果您在房内,怕打扰了。”

  自小至大,我用过恁多丫头,她是一个最像丫头的丫头。像到不怕让我明白,如果付她月钱的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有这份无微不至和乖巧贴心。说到月钱……也只有在发放月钱时,这丫头望我的眼神里才多了一丝异于常时的激动欢悦,也由此,让本公子顺理成章地多了一个牵制她的把柄。丫头不听话,总是要管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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