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个反差太过qiáng烈,让本王有了将你带在身边研究的决定。”
所谓为秋夫人寿宴cao持,只是便于他就近“研究”的托辞?
“我不讨厌你。”
……啊?
“你甚至不是一个从里到外恭顺如一的丫头,你甚至敢在背后数落主子,纵算如此,我研究的结果居然是,我不讨厌你。而在我想进一步确定时,你离开了。按理,一个丫头走或留,我不该在意,但你的不辞而别,让我很不喜欢。就如吃过一次huáng莲知其巨苦滋味后还要再吃一回一般,很不喜欢。”
他到底想说什么?我怎愈听愈冷,愈听愈怕?
“小海,本王和你,曾发生过什么事么?”
“……没有。”
“我也记得没有。”他笑。
没有就好。我松了紧绷的心弦。
“可是,”他仍然唇角噙笑,眼光陡转犀利,“本王身边每个人却告诉我,本王和你,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你如何如此肯定‘不可能’?”
“我……”我的暗示不会失准,我的术力在巫界无人可及。所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而且,他自己,他身边的人,都已说过,他不听任何关于小海的只言片语……
“到现在,他们有人说起你时,我仍然抗拒倾听。但我已然很清楚,这种无端的qíng绪,是别人qiáng加于我,非我本意。”
他,他说了什么?我抬眸,落进他两眼幽深的攫视。
“他们说,我拒听,他们自不会再说。只不过,如果你仅是一个在本王身边侍候过的普通丫头,他们何必一度要在本王面前提起你?先是得多,得满,怜星,后有皓然,远鹤,甚至当今的皇上。你不觉得,你太重要一点了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纵算那时我休虚气弱,不能将所有人关于小海的记忆抹去,也该在恢复鼎盛后施以补救。与秋长风处得恁样之久,他无孔不入的jīng利,他见微知着的缜密,我见得经得可曾少了?怎犯下如此粗拙的纰漏?
“你如此断定旁人不会向本王说起我和你的事,是因你知道,这种qiáng加于本王的qíng绪,是如何的qiáng大难违是不是?”
“是……不是!”
察觉他已到近前,我拔腿想跑,手腕却被他一把扯住,毫不惜力的后拽,撞上他jīng实的胸膛,qiáng劲的冲撞让我半边身子疼痛难当。
“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
“你想控制我?”他一只手攀上我颈喉,仅是徘徊,没有收紧,但冷厉目光已足能教我窒息,“沧海……”
沧海?他还是联系起来了?!他……
“沧海也是你幻化出来迷惑我的,是不是?”
“呃?”
“你以巫术幻化出了一个能让天下男人疯狂的女人,让她成为你的傀儡,让她为你兵不血刃的开疆辟土,对不对?”
“这……”你胡说什么?沧海要嫁的是秋皓然,与迷惑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色迷心窍,用了那等下流手段……”我瞠目结舌。
“接着说,小海,还是沧海?”
31
我从来就不敢奢望,能与秋长风一较高低。但这样的溃不成军,还是始料未及。
“小海,沧海,沧海,小海。”他将我的名字反复低吟,那些打转在舌尖的字符透着浓浓的讥讽嘲弄,“本来,只要让本王认定了你众多丫鬟里的一个,有再多的疑点我都可以忽略不计,为无关紧要的人làng费jīng神,从来不是本王会做的事。”
对,正是知道他会如此……
“只不过,你不该让我看见你。”他放在我颈喉前的手上移,抬起我下颚,眸光幽深难测,“不管是沧海,还是小海,你都不该让我看到。”
他指节在我脸上缓退缓移,“你更不该在我面前亲近别的男人,还与别的男人谈婚论嫁。”
“……关你何事?”如果他已对我毫无记忆,我和别的男人做什么事又关他何事?
他掐在我颌上的手猝然收力。“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句话么?”
我吃痛拧眉,却触到他厌恶的目光,“还真是个小姐身子,碰一下就会碎不成?”
我下颌上又出来青肿痕迹了?
他撤回放在我颌下的手,伙同另一只臂,一起箍在我的腰间,将我背靠在他的怀内,唇触上我的耳,“本来,我想掐死你的。但我显然低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仅是你一道小小青痕都能让我不忍,小海,你胜了。”
我……我该说什么?
“告诉我所有的事,所有你的事,你和我的事。说。”
与他比斗心机,只会自取其rǔ。我早知道的。但上天又是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让我必须和他对上?“秋长风。”
“嗯?”他稍怔,“你以前就是这样叫我的?”
我yù回身,但他放在腰上的手臂太紧。他察觉了这一点,大掌稍松,在我转过来后两张脸对上时,他目光依旧冷冽,“快说,别测试我的耐心。”
“你想知道我和沧海的事,对不对?”
“你和沧海?”
“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但我必须没有任何规避地迎视,让他看得见我眼内的所有qíng绪,“但不是现在。”
他双眉微拢,目光一冷,“你又耍什么花样?”
我抬手,触摸他眉上的蹙结,觉到他身子轻震,虽有避躲之势,却没有真的躲开。
“我不喜欢看你皱着眉,一直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他瞪视着我,幽深眸内总算闪出一丝困惑。
“你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要去打拼,如果总是皱着眉,就太不快乐了,我不喜欢你不快乐。”
“你……你要催眠我么?”他要退步,但被我揽上他腰际的双臂阻住。其实我明白,他真要躲要退,可轻易把我甩开。
“是不是催眠,你最清楚。”我提起脚,对他笑得很是坦白,“你认为我是在催眠你么?”
“为什么此时不说?“他手把上我的肩,“现在就告诉我!”
我摇头,“只是我说,你不能相信。明天,就只是明天而已,不但说,还可以看,耳听眼见,证我所言非虚。”
“耳听眼见?什么个耳听眼见?”
“我和沧海,都会走到你跟前。你给我一日时间让我找到她,我们三个人,把话讲明白。”
他胸膛一震。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的确有一段不属于主仆的纠葛,而你和沧海,也另有纠缠。因为三个人的牵扯太让人痛苦,我才对你设下了一些障术,沧海也有参与。明日,她也到了,若你想,我和她合力将对你的障术除去,届时不待我们说,你自会想起一切。”
“我和你,和沧海,都有过……”他漂亮的剑眉略拧,浓浓困惑充盈墨眸。
他,被我迷惑了。
论心机手段,这个人,我不是对手,纵然有十个我,百个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只能用我所qiáng,对他所弱,有谁比我更熟知他的弱点呢?
……我。他的弱点是我。没有了过往的爱意,他的身体仍然记得我的碰触。没有了曾经的甜蜜,他的意识仍然对我无从抗拒。
本来,我想掐死你的。但我显然低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仅是你一道小小青痕都能让我不忍……
就是他这一句,让我确认了这点,使我萌起了再拿自己和他赌一次的念头。这一次后,我将永远消失于他眼前,永远。
“是,我和沧海都是巫女,怀着不同的目的,一个是明,一个是暗,到了你身边。可是,我们都爱上了你。而你,也喜欢上了我们两个。”这话,字字是真罢?“明日此时,就在你的疏柳斋,我和沧海将一起出现,合力为你释疑。”
“我喜欢上了你,也喜欢上了沧海?”他犹蹙眉呓语。
唉。我捉起脚尖,触上他的唇。
他初是一怔,随即就张唇吸纳,直待将我的舌尖吸得酸麻犹自不放。我推开他时,听他不满咆哮,“为什么不亲了?”
qíng蛊术。此术,“qíng”为惟一蛊种,以qíng感之,以qíng惑之,以qíng催之,惟有真心爱汝之人,方能中汝此术。
想到巫族禁地石壁上对我正在施展的术力的诠解,泪生眸眶。
“你哭什么?……嫌我方才对你太凶了?”他颇有恶霸气质的挑起眉毛,“你自找的!”
我擦去了泪,“莫忘了,明日此时,我们会去寻你。”
“嗤,你此时把本王支开,一去不见了踪影怎么办?”
他以如此霸道不屑的语气,透出的,却是内心底处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恐惧……
难怪禁地石壁上,在“qíng蛊术”之下,特地有注云:慎用,用前三思。概因这术力惟一所能制衡的,是爱你的那个人。用除了爱人时任何人皆无效的术力对待所爱之人,竟然比诵读换心决时还要令人心弦揪痛……
“如果我不出现,你会如何对待你手里的巫族人?”
“哼。”
他这声“哼”,是被以极冷极戾的气音bī出。他会做的事,不言而喻。
“如果只有沧海出现呢?”
他目间猝狠,“你敢!”
“你对沧海不是有极qiáng的‘兴起’么?”这个问题,与qíng蛊术无关,纯粹只是我的无聊罢?
他面上闪过窘意,硬声道:“我曾以为,沧海和小海是一个人,还为此问过那个声称是沧海弟弟的巫族小子,但他似乎对我极仇视,一字不语。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用处,哼!”眸内杀气一现,随即又恶狠狠捧住我的脸,“今天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姑且信你,明天,我要见到你们两个,我必须确定你话语的真伪。而且,你不是说了,要你们合力才能除去对我施下的障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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