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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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前,有人迟疑出声。我抬头,奇怪,为何瞅不清对方面容?

  “咱们的茶有那么难喝么?您看您……喝得一脸的泪?要不要……擦擦?”

  “泪?”接过茶楼跑堂递来的白棉巾,我下意识向自己脸上一抹。望着白棉巾湿糊的那一大片,我……无地自容。难怪人家会来过问,有人在自家茶楼内喝茶喝到泪水鼻涕狂喷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罢?

  “我还听说,这一代的苍家有兄弟两个,武功都是深不可测,不过,那个苍家的老二似乎不热衷巫族族事,多是在江湖游迹,苍家一直四处派人捉他回族里……”

  我付了茶钱,慢慢踱下楼,关于巫族、关于苍家的谈论亦从耳边渐去渐远。那些事,我不该听的,左右,已经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现下,小海的世界里,只有冯婆婆和小臭冰,也只要他们……

  ……

  “小海!”

  啊唷!我一惊,放开了腿就跑。得满姐姐来得也忒快了罢?小海还没有玩够呐。我跑得愈急,后面喊声愈是气急败坏,愈是如此,我跑得愈急,嘿……

  “小海,你站住,不许再跑了!”

  我回头:“得满姐姐,小海不回去啦,等公子回来,小海要完了钱箧就要走了!”

  “小海,你且站住……呀,小心!”

  小……心?得满姐姐是在骂小海小心眼?……哦唔!等我的鼻子撞上大石头,我明白小海为什么要小心……痛喔!

  “这是谁家的怀chūn少女,就这样迫不及待要向我投怀送抱?”

  鬼啦,痛痛痛!我揉着可怜的鼻子,眦圆痛满了泪的眼睛,向头顶那个轻佻声音的主子瞪去:“你有毛病哦?”

  “没有,本人身体健康,头脑灵活,端的是内在美与外在美俱全,请指教。”

  “你没有毛病在身上揣块石头撞人家的鼻子来玩?”

  “这就要归功于本人行之不倦长年坚持的qiáng身健体。”那人挺了挺胸,不怀好意的瞥小海某处一眼,“羡慕罢,小丫头?”

  “羡慕你有病?”

  “小丫头,不要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如果你碰到的不是本人这个谦谦君子,你会很危险哦。”

  谦谦君子,我还不世小人哩……等、等等。“你叫我什么?”

  “小丫头,小海,秋家公子的贴身丫鬟,有错么?”

  第十六章

  这人这人……我将头顶歪歪斜斜的小帽戴好,再绕这人转个圈圈,“你叫什么?”

  “此山中。”

  呿,用这种一听就知是假名的名字来糊弄世人,这人,不是蠢,便是懒。我提提鼻子,围他再转一遭,“你身上有股怪味,不如叫臭山头。”

  “不识货了不是?这叫男人味,世上不知有多少女子……”

  “小海!”费得满脚不沾地的冲来,一把将我揪住,“你怎能说走就走?你可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烦?”

  “近来可好啊,可爱的得满姑娘,纪山在此问候。”那人瞟着桃花眼,向得满姐姐明送了几个秋波。

  “你……”费得满螓首一转瞧见了那人脸庞,眉眼间顿时全是警惕,把我扯进身后。“纪总管好。”

  纪?我挪出脑袋,问:“你是记吃不记大的记么?”

  他眨眼,“不妨是记住的记铭记不忘的记,小海。”

  “你认识小海?”费得满惊呼,“小海,他对你做过什么?”

  呃……得满姐姐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莫非这个纪此山中欠她银子不还?

  “得满姑娘,你说这话就伤感qíng了不是?想我堂堂君子,仪表不凡,这兆邑城大街小巷的姑娘哪个不知?你……”

  从费得满面部的细微处观上去,她显然在忍耐。而触极她隐忍底限的,无疑是眼前这座有桃花眼薄qíng唇的臭山头。“臭山头,你看不出来得满姐姐不喜欢你么?”

  “有么?”某人摸头摆尾,“像纪山这等不世出的英才,会有姑娘不喜欢?那么,小海,你总是喜欢我的罢?”

  “我……”

  “小海,快随我回去!”费得满急匆匆就走,当然,一手牢牢捏着小海的手腕。“你这一闹出来,两天不见人影,你知道府里为你乱成什么样儿么?”

  我撇嘴。才不信,小海小小丫头,又没签卖身契,不能以逃奴处置,还能惹出什么乱子?大不了,楚家两位小姐受了惊,秋长风的不老的老娘生些气而已。“得满姐姐,小海此时回去,他们会打小海么?”

  “怕挨打就不要惹事,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大苑公府啊,除了皇宫,那便是整个兆邑城里最大的地方,你竟敢那样的任意妄为,当时如果府里侍卫到的及时,把你就地正法都有可能!”

  我当即硬生生站住。

  “还不快走?”费得满姐姐拉我,我当然不动。想啊,如果回去不是被打死就是打个半死,我还回去做什么?送死?

  “小海!”得满姐姐的脸色,已经极不好看。我知道,我再不听话,她要用硬的了,急中生智咩——

  “臭山头!臭山头!”

  一直晃晃dàngdàng在我们身后十几步远的纪山指指自己鼻尖,“小海,你是在叫我?”

  “快救我,有人要杀我!”

  “小海,你……”费得满的脸已经被气绿了。

  “谁敢杀我们的小海?我山哥哥绝不答应!”纪山话头还在那面回dàng,人已到我们近前,再下来,揽住我飘出丈外。

  “纪总管,您这是在做什么?小海,你胡闹什么?”

  “得满姐姐,你都说小海惹出了几乎致命的祸事,那小海为何还要回去?我不要死啦!”对不住了,得满姐姐,小海不是你们这等侠义之辈,小海怕死,怕得要命哦。

  “谁说你一定会死了?你总要回去向夫人和怜星小姐认错,周嬷嬷会替你说好话……”语音一转,“再者说了,你和纪总管萍水相逢,不解底细,你怎好赖人家相救?你知道他的主子与秋府的关联么?你这个傻丫头……”

  “不怕不怕。”纪山拍我的头,如拍一只小狗。“山哥哥我义薄云天,义字当头,不为权贵折腰,不惧狂风bào雨,就算是权势如天的秋府,山哥哥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个人,行事落拓张狂,说话颠三倒四,但我仿佛可以知道,他此时的话并不是字字皆在玩闹,至于为何……

  “纪总管,这是咱们大苑公府的事,您喜欢玩,也请玩到适可而止,请放开小海。”

  “不放不放就不放!”他在……跺脚?还扭腰?

  “你……”费得满必定是气到忍无可忍,纵身便是一掌,“那便得罪了!”

  “唉,想我纪山怜香惜玉,爱花恋糙,最不能和女儿家jiāo手,小海,咱们走了!”早在他说出“走了”之前,人已经早在“走”了。他的确是走没有错,双腿在迈,双脚在动,但迈得太快,动得太疾,呼呼风声中,已穿街过巷,将并连得满姐姐在内的酒楼茶庄抛在脑后。我除了惊,便是呆:这样的身法步法,不知秋长风可及得上?

  “小海乖乖,不要把山哥哥和其他人放在一起议论,记住,山哥哥在你心里,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哦喔,将心里想的话一不小心咕哝出来是小海的错,可是,如果在此时将午膳吐出来,不是我的错罢?

  ……

  大文公府。尽管在门前未作任何停留便倏忽穿过,仍将黑色匾额上的白色大字看在眼里。大文公府,大文公……费得多絮絮叨叨的念话里,好像提过,秋长风的老爹是什么三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云云,而三公,大苑公,大文公,大武公?

  “到了。”

  我头顶被人一拍,屁股下面也落了实处,我张头四望,“这是……”

  “是山哥哥我的住处。”

  哦,还好,打扫还算gān净,布置得也算利落,那个摆在案上cha了几杆竹的大瓶,能当不少孔方兄罢?那幅画似是名家手笔……

  “小海,你与其用那样饥渴的眼神看一些物什,不如看山哥哥我。”

  耳边犯痒,遂抬手抚弄一下,“啪”声响,却正打在他嘴上。我抬起眼来:“臭山头,你的嘴探到我耳上……”作甚?这个角度……我登时一愣,一下子跳出一尺,“你让我坐到你腿上?”

  巫族没有男女大防,但走出来恁久,总明白在这里像这样的行为极不合宜。小海虽不会像这边的女子一样动辄脸红颈粗,但小小的气恼总该有罢。

  “啧啧啧,难道山哥哥的腿不舒服?你可知道,你方才的位置是多少女儿家渴求而不得的?小海,做人不可以不厚道哦……”

  啐,臭山头……

  “本侯爷总管大人的手脚是愈来越麻利了,恁快就把人弄上手了?”

  第十七章

  来的这个人,就算那夜面貌看得半暗不明,就冲这个懒兮兮的声音,我就知道自己不会错认。

  “你就是小海?”

  我点头,顺手从桌上的琉璃盏里拿了个果子大啃。

  “长风的‘贴身’丫鬟?”

  “我不是他的妾,你不用用那样的声音特地qiáng调‘贴身’两个字。”呿,不知道的时候我当然不会辩驳,知道了谁还愿与那个狐狸主子归究到一气?

  “咳!”这人咳嗽起来,想来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小海,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纪山把我推到一个椅上坐下,又将满盏的果子端来塞进我怀里,在我揣磨着这个琉璃盏的价钱时,听他说,“大文公的长公子,名讳‘皓然’,被封阮阳侯,人称小侯爷,在这兆邑城里,‘小侯爷’三个字,每夜不知会被多少chūn闺女儿念进chūn梦……”

  呸呸呸!这果子好酸!不吃了。“那小侯爷每夜被那么多人当成相公来用,岂不是忙得很?辛不辛苦?”

  这一句话,极是平常,小海只是想问问,每夜被人念来念去,他不是要喷嚏连打,耳朵连烧,可还有时间睡觉么?但坐我对面的那两个男人却一个打倒了茶杯,一个滑下了圆凳,紧接着,一个五官逞扭曲状,一个委地捧腹……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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