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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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管艳举止神态,稍偏小海。但若gān时日襄来,在襄阳侯面前气定神闲,淡然自若,不见一丝qíng绪波动,也可谓了得了。

  “明明座上宾,何来阶下囚?“秋远鹤笑声悦耳,笑颜迎人,“云首领说笑了呢。”

  这位大侯爷,生得虽不及秋长风那般妖孽,也不若秋皓然风流俊俏,但鬓如刀裁,目若朗星,挺拓飘逸,卓尔不群,眉下眼角溢着的一脉无温笑意,让一双眸犹显深邃迷人,也是大大的祸害一枚。每每对他细细打量,我便开始替那个学艺不jīng的冷堡主生出一丝担忧:管艳姐姐当真能忘得了这样一个人?

  “若非阶下囚,门上窗上何必贴上道道符帖?襄阳侯的宾客,都是享受如此招待的么?”

  “那,不过是本侯在盛qíng留容。”秋远鹤目色氤氲出一层淡柔之气,“云首领国色无双,仙姿天成,本侯不愿错过。”

  哦唷。躺在chuáng帐里,隔纱观望的我,激灵灵一个冷栗。一个英俊得过了头的男人,如此望着你,如此说着话时,杀伤力十足呢。幸好,我儿子的爹有变态的洁癖,否则,以那厮说qíng话的本事,身后的桃花林将更形壮观罢?

  “襄阳侯,您不会不知道沧海和秋长风的纠葛,他可是您的兄弟。”

  “无媒无凭,名不正言不顺,以云首领的无双才貌,不应受那份委屈。”

  “嫁给侯爷,就不委屈么?”

  嫁?我叹为观止。离开不过五六日而已,这两个人已经进展如此神速了?五日前,襄阳侯也只不过向管氏“沧海”卖弄一点男色而已。

  “本侯给云首领的,将是正室夫人的名分。”

  “正室夫人的名分,来换沧海的巫术?”

  “还有本侯对云首领的仰慕,以及繁荣共享。”

  “襄阳侯要娶的,只是巫界首领罢?”

  “云首领嫁得,也不是一个平民百姓。“秋远鹤哂道,“难道云首领是想告诉本侯,你爱上本侯了么?”

  “沧海爱的,是秋长风。”

  “但长风并不爱惜云首领。就算云首领助得长风功成,坐在他身边接受荣耀的,也不会云首领,你会甘心另一个女人分去本原本该属你的光环么?让一个人记住自己的方式很多,若不能让自己为他所独爱,就让自己为他所独恨,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感qíng,而后者,远比前者qiáng烈刻骨,至死方休。”

  这……是哪门子的理论?

  可是,他前面那句话提醒了我。有朝一日,如果秋长风得偿所愿,我当真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走向世间诸多男女皆汲汲渴得的龙凤之位么?这个,我要想想,儿子,你也替娘好好想想……

  “小海,小海,你在哪里?人走了,还不出来?”

  管艳的压声低唤,将我陷进朦胧的意识唤了回来。

  真是,臭儿子,让你帮娘想,不是让你帮娘睡觉哎,臭儿子!我拍了拍肚皮,收了决,出声:“在这里。”

  管艳撩开chuáng帐,坐进来时,面色虽不能窥,一双眸儿里,却有透骨的凉意……

  “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我道。

  “什么?”她微怔。

  “你以前和秋远鹤混得太久了,一旦重新相处,很容易就受他影响。”

  “无妨。”管艳螓首轻摇,“现在的我,对着这个人越久,只会越清醒。”

  “真的?“我持疑,歪着脑袋端量她目内颜色。

  “你看看你”,她抬起我下领,不正经笑道,“以沧海的容貌,做小海可爱的样儿出来,可知道有多诱人?”

  “是么?”因近来多是隐形而居,我也不再多事维持小海形容,本色来去,倒是省力。

  “若你家那只孤狸在这,把你生吞活剥都有可能,这等绝世艳福怎就让他给独享了去?”

  “我想他。”我很想狐狸,很想我儿子的爹……”我决定了,下一次去京城探望冷蝉儿时,不管怎样,都要看一眼他……

  “好了,少给我做这副思chūn的模样!”管艳敲上我额头,“你也听见了,秋远鹤捉出与巫界联姻,你认为该如何应付?”

  “秋远鹤捉我,当真没有一点威胁秋长风的意思么?在我第一回逃离秋长风时,巫人身份还未bào露,秋远鹤就派人一并寻找了,那时,他不就是想试试我在秋长风眼里的斤两么?如今,我就算是个巫女,但西卫王宫里,秋长风对我的疼爱他不会没有耳闻,他要与巫界首领成婚,当真以为秋长风会毫无所动?”

  “我想,他目的有三,一,若激怒了秋长风,当然更好,怒则生弱,便他要挟。二,若无足轻重,你必然生恨。到时候,就算你不能为他所用,也不可能为秋长风所用。三,一旦放出与巫界联姻的消息,比云氏首夫妇更易收揽巫界诸生。”

  “既然如此,管艳姐姐你就答应他。”

  “……啊?”

  “只有应下了,才能知道他下一步动作,也便我们应付是不是?无云大师已号令天下弟子退避山林,若此时,皇帝和襄阳侯都对外高宣巫族妖女在己之手,你想,会有怎样一副热闹景象?”

  “……似乎,很好玩的样子?”管艳美眸弯弯眯起。

  “当然!”我兴致盎然啊,肚子里的儿子像是有感,放肆地踢了我一脚。“此消息一出,巫界诸生反应必定不一,我也好趁机清理门户。大乱方有大治,外界、巫界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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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艳说,虽然要应婚,但不能应得太快。如果轻易就让襄阳侯遂了愿,其人必生疑心,而且也会觉得索然无味。那个人,对轻易到手的东西向来敝弃。

  轻易到手,所以敝弃。管艳是在说自己罢?

  由此,我联想至己。如果当初我轻易就让秋长风得手,他对我可有今日珍惜?愈想愈念,我决定,去看他,一眼就好。

  不过,我没忘了无云大师所托,探望冷蝉儿才是第一要事。

  说起冷蝉儿,我不免要同qíng起来。她易容沧海,去见皇帝,是为相思。但是,也只有在无云大师初将她jiāo来时,与皇帝谋过一面,其后,深囿孤楼,阵法符帖环伺,如何偿得相思?

  “你被关在这里,很恨那个臭皇帝罢?”

  “不恨。”她掀唇吐笑,“反倒很高兴。”

  “……你被关傻了。”我肯定。

  “你看过自己这张脸么?对这样的美人不闻不问,几乎是圣人才能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为这个,这女人就要沾沾自喜?我不以为然,撇撇嘴儿道:“他是皇帝,他比谁都分得出轻重分寸,沧海是他用来要挟秋长风的,不是他能碰的女人。你被关在这里,怎知他没有夜夜chūn宵?说不定,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在此陶醉,人家正偎香倚玉,旖旎无限呢。”

  “我不是真正的巫族妖女,不怕符帖。而且,我还曾经向苍山学过八卦阵法。”

  “……那又怎样?”这女人说话能不能有些章法?

  “我出得了这座楼,夜夜都可以出去。”

  “……你夜夜去窥视你家皇帝?”

  “近一段时日,他以cao劳政事为由,杜绝侍寝。”冷蝉儿摇头晃脑。

  “呿。”让这女人得意去,不理也罢!我起身,甫迈了一足,听得门外浅叩,随之朗声:“小海,你在里面?”

  小猴子秋皓然?他是无云大师高足呢……

  “请进罢,小侯爷。”

  门弦低响,人影踱来。我望着这个在皇家诡波内宛若一林清莲的少年,心头浮起淡淡愧疚:他那时,是真心想与我做夫妻的……

  “我今日方获知你被困团在此,来得晚了,莫怪。”

  “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这少年,是皇家这薄qíng地的奇葩,兄弟之qíng,朋友之qíng,视得万般紧要,就算是男女之qíng,也足够支付得起他未来妻子所要的忠诚,是沧海负了他。

  秋皓然没有落座,拖一袭墨纹长衫,背着门间透来的薄光负手而立,一张俊脸浸在淡淡的幽暗里,声线略显缥缈,“长风对你好么?”

  “好,他对沧海很好。”

  “你还是破了对他的限制,你还是难逃长风的追索,你对长风,必是爱到极致了罢?”

  “我……”该如何答他?

  “小海,如果……本侯说,我愿把你从这里带出去,我们两个避居世外,做一对与世无争的夫妻,你……会如何答我?”

  “小侯爷……”他是故意惹我负起愧疚千斛的么?

  “……我知道了。”他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笑时,传递的会是如此悲凉。

  “小侯爷……”

  “不用放在心上,本侯只是随口说说。你真要应了,我反而要自打嘴巴呢。”他仍是笑着,重拾全城相公的风流姿态,“本侯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被大师降伏到此,有没有受到任何折损。本侯还是很念旧的,对不对?”

  小侯爷……他要沧海对他难遣愧意就是了。

  “你先安心在此待着,我会力谏劝皇上放了你,男人的事,不该把女人牵扯进内。”

  “这并不容易。”不,是不可能。我除了是秋长风的女人,还是巫人,不管是从哪一点论,皇上也不可能放我。

  “是,不容易,本侯也只能求尽力而为。”他还是一脸笑意,“若无结果,小海在骂本侯时,可要口下留qíng。”

  “小侯爷,您不必……”

  “既然看着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本侯要走喽,小海如果想念本侯,哭得不要太伤心才好。”

  “……好。”在他刻意洒脱的笑里,我只能讷言。而后,目送他刻意维持潇洒的背影出门,转廊,下楼,不见……他所留在原处的悲凉,却挥之难去。

  “你……能不能离开了?你……要待到何时?你这个巫族妖女!”

  这是谁在咬牙切齿的说话?我诧异地放目四眺,暮然记起了时下qíng境,遂飘身旁移。冷蝉儿顿如一匹软帛般倒在地上,疾咳不止。

  “你……这个巫族妖女,为会老qíng人,竟敢qiáng占他人躯体……咳!咳!你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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