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只是yù望的,虽然这yù望来得太凶烈,太反常,教我一时也忍不下去,但总归是yù望,抒解过了,便会作罢……她不是处子,也许还不止一个男人,我无须自责……我须承认,这时的心态,有些龌龊,有些卑劣……
但是,我料错了。一夜缠绵,疯狂索取,翌晨拂晓,仍不想把她放开。在最巅峰的极美中,我向她许诺过什么,清晰可忆。我,竟然也成一个被美色所惑的肤浅之徒了。
既是肤浅之徒,就有肤浅之徒的行事准则,在我还要她之前,她就不能归属别的男人。想嫁人?想联姻?……做梦!
太后在想什么,皇上在想什么,我都能窥得先机,出手先发制人,就算是一场别出心裁的太后寿宴,我也能让它另拓机缘。但她在想什么,为何如此费人疑猜?
我已经告诉她,若想保住巫界,就要离开别的男人,她为何执意与皓然联姻?若她只为了巫界,难道她不明白我比皓然更能让她依撑?
如斯只是为了反抗而反抗的举止,与另一个人怎就如此的像?另一个人,是小海。
她们的姿色,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看着一个人时,总会无端联想到另一个。若她们不都是与皓然相识,若她们不是从不曾司时出现,若没有恁多的蛛丝马迹……我或许可以告诉自己多心而已。
我愈来愈肯定,她们必是有着紧密的联系,这联系,源自一个“巫”字。
沧海和小海……如果,小海是巫女,所有的结,便迎刃而解……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的确有一段不属于主仆的纠葛,而你和沧海,也另有纠缠。因为三个人的牵扯太让人痛苦,我才对你设下了一些障术,沧海也有参与……”
“……我和沧海都是巫女,怀着不同的目的,一个是明,一个是暗,到了你身边。可是,我们都爱上了你。而你,也喜欢上了我们两个。”
我找到倾天在兆邑的行院,找到又与另一个男人行动亲近的她,兴师问罪时,她如是道。
话完,她主动送来了她的唇。我以为,就如对大苑公府内的那些投怀送抱的丫鬟一样,我会推开不要……我很喜欢。我的手在我的心之前,已经抱住了她,她肌肤的温度,她小小的腰身,她柔软的躯体,都让我的手留恋不已。而我的嘴,更不能自己,与她唇舌相接的刹那,贪婪索取。仿佛拥着她吻着她,是我生于此世最该做的一样事……
“明日此时,就在你的疏柳斋,我和沧海将一起出现,合力为你释疑。”
弹着那把无云大师赠来的绿绮琴,我等到了她,是……她们?
那个沧海,的确是沧海的脸,不仅是形,连神也酷似,但是,她不是我要的那个沧海。一张皮相,还不足以迷惑我。那双眼睛,也不足以让我沉溺。至少,不会让我连一夜都不等不及,便在太后的寝宫底下大做文章。
一股甜甜淡淡的麦芽糖味儿钻入鼻孔。我按着它的指了,抱住了小海。
就是这种味道,比任何催qíng香都要蛊惑,这个味道,沧海身上也有……我要她的那夜,就是被它缠绕着,难以歇止。
我一手抱着小海,再将“沧海”揽来,甜味越发清楚,只有小海,唯有小海。
小海她又在对我设障,她要鱼目混珠,再从我身边逃离。
她择人假扮沧海,她推“沧海”代她受戮,她让“沧海”在我而前香消玉殒……她到底是如何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我,如此的费尽心机,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我以绿绮琴弦毙了那妖人xing命,盯着假沧海的尸身,想分瓣她是用了怎样的诈死机关,此时惊觉,那股甜味却越来越远,她又要逃……好狠,她好狠!
她既然把我对她的爱意洗去,却为何不将我杀我?杀死了我,我不必与胸中时而空虚时而堵痛时而无从排解又叱之不去的乱绪作战,不必徒劳地在梦中追逐她的脚步,不必每晨醒来,再度陷进无以名状的巨大空虚里”
她不做,我替她做,第二根琴弦,在如此想时,就喂进了我的胸口。
如果我的死都不能留住她的脚步,那,不管从前是以怎样的心qíng爱过这个女子,她都不再值得我留恋毫分!
可是,若她当真没有回头,当真置我不顾,我是宁愿将这颗曾爱过她又被她消洗过的心给碎作两半罢?
我拿xing命当赌注,拿她凝望我对那脉难以遮掩的爱意作赌资,赌她的不舍,赌她的回头……
我赌赢了。
我没有爱错她。她值得我推翻所有的既定,值得我撇开对怜星的负疚,值得我做所有事。若时光重溯,我仍愿太后在我十二岁的生日宴上对我施用算计,我仍愿那些刺客纷至沓来,仍愿受那些或轻或重或危及xing命的伤,只要,在苗疆返回的途中,认识她。
小海,我的丫头,我的妻,一世不离。
番外那一年
秋长风醒了过来。
咚。咚。咚。一如每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公子,奴婢进来喽?”
“进来。”带着初醒后的惺忪,秋长风靠着chuáng柱,闭眸懒笑着,想着等一下,如何将那个娇小人儿逗出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假恭假敬。唉,他这个当主子的容易么?镇日还要设法讨自己的丫头开心,辛苦哦。
“早,公子。”门被推开,轻浅的脚步,伙同着晨时的阳光,一并走了进来。
“早,小海。”眸子仍未睁开,秋长风一迳笑得chūn风dàng漾,虽晓得将这个不解风qíng的丫头迷得七荤八素不太可能,但让她的心疾跳那么两下三下,也是聊胜于无了。话说……迟钝得可与顽石媲美的臭丫头会么?
“公子,您睡得好么?”
“臭丫头,过来。”他招手,有些日子没在她小小肩头上打打哈欠醒醒盹了罢?
“是。”脚步声近,他熟悉的麦芽糖味也近了,只是,臭丫头的声音里带出一丝……颤抖做什么?怕他还是厌他?这臭丫头是越来越没胆还是越来越长胆?
“过来,坐这里。”他指得,是自己的臂弯。
“公子!”那声音简直是在欢呼了,虽然不乏娇羞,但仍是欢呼没错。随之,一个矫软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抱。“公子,奴婢……”
这麦芽糖味怎浓郁到让人恶心?柔弱的躯体怎腻味到让他厌恶?……臭丫头做了什么?对,一定是臭丫头做了什么,她她她……她走了!
秋长风倏然睁眸,抬臀将当真如麦芽糖将自己粘住的躯体甩了出去,“你是个什么东西?”
“公子,奴婢……奴婢……”地上的丫鬟惊惶失措,公子前一时要自己,这一时推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你是个什么东西?“秋长风眸光恶噬,“谁让你那样敲门?谁让你那样说话?谁让你敢应小海这个名字?谁允许你身上带着那股味道?谁允许你接近本公子?得多,把她拉出去,扔出府门!”
侍立门外的费氏兄妹无奈互觑后,费得多听命迈进室内,但又忍不住要替地下的丫头说上两句公道话:“公子,是……”
“把她拉出去,扔出府门,再颁下告示,整个兆邑城都不准用她为婢!。
“公子,您饶命啊,公子……奴婢还要养家糊口,还要拿回银子给娘治病,请您饶了奴婢,饶了奴稗!”
丫鬟生得清秀可人,哭得梨花带雨,但遇上一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时,着实是无济于事。秋长风面冷如铁,“得多,还不把她提出去!”
“公子,您……”费得多咽了一口唾液,虽惧于主子威严,但天生耿直的秉xing仍驱使他忍不住仗义执言,“小买她有错当罚,但错不至此。”
“什么?”秋长风一眉微挑,间茁雷霆之怒。
“是公子您!“费得多大着胆子,一口气道,“是公子您让她那样敲门,是公子您让她那样说话,是公子您让身上带着麦芽糖,是公子您招手让她接近!至于她敢应小海这个名字,还是您,当初听见总管喊她占小买,对,您才特地要到跟前使唤。小海,小买,如此接近的名字,听错了也算寻常!”
费得满在心中为兄长的莽撞暗叹了一声,又不想兄长一人独担不敬罪过,未唤自入,道:“公子,小买也只是一个像小海一样需要讨生活养家的年幼孩子,您念在她是初犯,饶过她这一次……”
“本公子做什么事何时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属下知错。”费家兄妹跪倒。
“算了,你们下去,让她也下去,和管家说一声,把她调到别的院子去侍候罢。”
秋长风忽觉无力。
始作俑者,的确是他。
小海走了已近半年。
这半年里,他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觅她下落。初时的信心满满,在多时的寻找未果后,他难以自禁的自付:如果终其一生都寻她不见,如果兹此后那抹娇小身影只在梦中出现,如果不知多少年后的不经意重逢,她已经绿村成荫子满枝……
那些思忖,渐成一缕惶惧,极轻极微,却无孔不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如果不想让臆想中的不堪实现,便要早一日把那个丫头收回怀中。
可是,找回她以前呢?
这半年里,没有一个娇小人儿会在每日开始时,拿甜美的嗓儿,披着室外的阳光张一双闪闪亮亮的大眼,给他一日的明媚。更不会有一个人儿,在受他欺负时,腹诽的话千千万万,嘴边的笑仍是淡淡甜甜,那样儿勾得人心痒难耐……
她走了,室外的阳光竟也似不见,每日的开始,再也没有何事何人值得期待。他叫来小买,也只想自己为自己制造出一脉阳光而已,但,终归不行。
“公子,皇上今儿个已时在阳chūn苑召见您,您需早作准备,眼前还是让小买帮您打点罢。”
“不要。”他不要再骗自己。所谓睡眼惺松,所谓似醒非醒,都是骗。小买不是小海,创意的刮练打造,也不会有第二个臭丫头。既然骗不过,就不骗了。
皇上召见,是为命他赴任西卫国君一事。西卫那个地方,在各属国中虽不算最贫最弱之处,但也绝称不上富庶之地。想来这项决议,与太后脱不了g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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