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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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长风燎狍坐在案边,自我写成的成堆请束中捏起一帖,“你的颜体字,谁教你的?”

  还不就是你这个混蛋!我重重勾完手底一帖,翕过新帖刚要起笔,下巴忽被他扳了过去。

  “写颜体并不稀罕,但起笔时总要重点一下,书撇字划五时总爱在尾处上勾,单据这些,本王就可以治你一个摹学本王字迹、居心叵洲的罪名!”

  当初是哪个混蛋以罚月钱和不准吃饭那双重的酷刑bī人家练字来着?这厮不要欺人太甚!我怒瞪他。

  “就算你是夫人的义女,对本王如此态度仍算失礼,本王再治你一个不恭之罪如何?”他脸俯近,睫毛搔上了我的额。

  随便了,怕你啊?我虽未说话,眼睛却将话一字不落地传递出去。

  “如此有恃无恐,因为有皓然为你撑腰?”他笑,“他将娶巫界首领为妻,你阮阳侯正室夫人的梦怕是要落空了。”

  无聊。我嗤之以鼻。

  “你不介意?你要做皓然的妾室?”不知所以地,他目间闪过浅微怒气,“你为什么不介意?”

  谁理你?我想别过头,却忘了下巴还在他手里,我扭,他紧,痛得吸了口气。

  秋长风一声讥笑,许是自己也意识到适才的怒意起得毫无道理,另启话端,“怪了,本王并不记得曾对你不好,你对本王总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作甚?”

  活该你不记得,不良主子臭狐狸!这句话太复杂,我的眼睛再能gān,也不能字字俱细,但有恼有火总是没错。

  “一个做过丫头的人对昔日主子这副神qíng,还真是少见。”他目光在我眉目间划过,徐徐下移,到了我的唇上,有疑有惑地凝注良久……我粹然将他推开,跳出三尺之外,“你少打一些歪七扭八的主意!”

  他先自一愣,继而讥笑更大扩散,“你以为本王会对你有兴趣?难不成在你认知里,本王会恁不忌口?”

  “……”这只狐狸就是为了气死小海而存在的!

  他忽又正颜,“如果你不想做皓然的侧室,只管对夫人说,有夫人为你做主,没有人可以勉qiáng你。”

  “怎么会是勉qiáng?”顿时,我笑得好是灿烂,甜声道,“别说侧室,只要能与小侯爷在一起,丫头奴婢小海都乐意去。”

  “你……”秋长风眯眸,“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我……”不得不承认,小海很没胆,他那般的神态一现,残留在小海体内的惯xing使然,我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回头,本王会派人给皓然,将你们的婚约解除。”他言罢,径自出门。

  “……臭狐狸,秋长风,不良……”他早已不是小海的主子,他是……“混蛋!臭狐狸!”

  “本王还真是一个宽厚体仁的好主子,能把一个丫头纵容到敢在我背后大骂本王。”半开的门间,秋长风可恶的脸现出,“只不过,你再骂下去,本王就要设法让你闭嘴。想不想试试?”

  “……”

  戏弄小海,让秋长风很有乐趣。这是我的体认。

  无意成为秋长风开心物的我,尽管对秋夫人怀着十二分的歉意,还是在把一张列了寿宴待办事项的单子jiāo给侍霜,意志坚定地向她请辞,离开这座从来不是小海福地的大苑公府。

  大文公府,安心苑。

  “……哈哈哈,这叫什么?报应……哈哈,小海,这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管艳听完我近几日的遭遇,瞪目结舌之后,爆出一气气势磅礴的大笑,又是拍桌,又是顿地,将幸灾乐祸表露无遗。

  本期待她来同仇敌忾的小海,只得闷闷坐着,支颐欣赏着美人笑姿,思忖该如何回报这份深qíng厚谊。

  “什么事这么高兴?”秋皓然排阖而入。

  一见了他,我眼前倏然一亮,“小猴……爷,我要你赶紧cao办婚事,待太后寿辰一过,就把沧海娶进门来!不,还有小海,你要把沧海和小海一块娶!”

  “……呃?”秋皓然眨眸,“可否讲得更清楚明白些?”

  “消楚明白些就是,你要在同一天娶进双妻,沧海和小海。”

  小猴子毕竟不是笨蛋,“据我所知,巫术里并无分身术?”

  “没有分身术不打紧,有障眼术就行了,只要一个人能有小海的身形声音,面貌以假知己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做这事,该不会是为了气长风罢?”

  “……与他有什么gān系?”

  “今儿上午,本侯在宫中听大苑公言道,大苑公府yù趁长风在京的这段时日将他和怜星的婚事cao办了。难不成你也从哪里听到了消息?”

  真想一巴掌打掉这厮脸上的可恶笑意!我柔声道:“这样多好,你们秋家接连的添丁进口,是好事不是?”

  “届时你是沧海,还是小海?”

  “管艳姐姐扮起小海是驾轻就熟,那我便是沧海。”

  21

  我毫不担心,那场阮阳侯迎娶双妻的戏,会有穿帮之虞。

  所有见过沧海真面目者,明月、秋水二公子与费家兄弟只知小海不知沧海,皇帝、太后则只知沧海不知小海。当下,除了秋皓然和管艳,晓得小海和沧海是一人的,只有秋夫人和倾天了。秋夫人恁是聪明,且从不希望小海成为她儿子诸多女人的一个,就算明知有异,也会秘而不宣。而倾天,远在天边不说,纵近在眼前,犹是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越想,越觉得小海当真是智慧如海,想得出这样经典绝伦的妙策,载进史册供后人瞻仰都不为过……

  嗵!

  自我陶醉得最是美妙的当儿,被这么一声蓦地打断,当真是有够懊恼。我推开窗,本是想大加挞伐,却被倒在窗下一身是血的管艳惊了个魂飞魄散。这安心苑虽然被小猴子只安排了两个心腹近身侍候,且在周围小布机关,一般人行近不得,但我仍未在窗下行那等苦qíng大戏等人察觉,将人速搀了进来,再细细察看伤势。

  巫术里,有去痛决、止血决、愈肤决、合骨决等疗伤术力,但这些,毕竟不是医术。真正的巫族医者,就该像娘那样,既能念决施法为人复愈,又能妙手开方为人调理。

  可是,我没有娘那样能gān,只得请管艳姐姐多担待了。

  “怎么回事?”竭尽所能地打理完毕,看着她脸色渐转,听着她气息渐稳,我方问。

  “……水若尘……是水若尘攻击我……”

  水若尘,秋水公子?

  “桂花嬷嬷近来犯了风湿,我便常去陪她……”

  桂花嬷嬷,是管艳长在大武公府时,对她极尽呵顾视若亲女的嬷嬷。在我们夜话过往时,她出现在管艳口中的频率,就如冯婆婆出现在我嘴里的。如今那位嬷嬷年老体弱,已离开了大武公府到外居住,管艳对她由来最是思念牵狂。

  “嬷嬷怕我去多了招来秋远鹤,每一回都约在不同地方,我纵是说了千万遍我会小心,她也不肯。她这样一折腾,把本来病弱的身子折腾得更加衰弱,我今日,是扶嬷嬷到医馆就医,不想就碰上了水若尘……好在,她那个人虽嚣张跋扈,还不至于卑鄙,没有以嬷嬷要挟我……”

  水若尘在京城出现,而且攻击管艳?这样多事的当口,她来凑什么热闹?

  “……我怎会是秋水公子的对手?如果不是长天公子出手拦她,我此时已经呆在秋远鹤的脚下了……”

  想曹cao,曹cao到,方才尚有一念念及倾天,他便也到了京城,正好,我可以向他提起娘,还有,可能重生人世的爹。

  “她说,她和秋远鹤有协商在前,只要我出现在秋远鹤面前,秋远鹤就会取消到渭北王府的提亲,她要把我带过去……”

  还真是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脾气呢。其实,走到今天,我已经有些理解那位秋水公子的作为习惯了。出身富贵,家世显赫,见识宽广,武艺高qiáng,又生得艳冠群芳,自幼受尽万般宠爱,想当然地,认为这世界该围绕自己旋转,所以,心安理得地欺负小海,心安理得地享受长天公子的追逐同时,再去追逐这一生可能是唯一yù得而不得的秋长风。如果沧海是在倾家那个在官场、商场、武林都占一席之地的名门世家长大,没准也会有一副如斯的骄纵心肠。

  “秋远鹤到今天还没有放弃追杀你?”

  “他?”管艳冷嗤,“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背叛的奴才芶活于世?他不要的东西,只能在一个无人光顾的角落里发霉腐烂,却不能有人去赐予一丝怜惜。我爱上冷千秋,并因冷千秋与他背离,这会让他当成平生最大的污点,不把为他涂上这污点的我给彻底粉碎灭绝,他不会罢休。”

  秋家的人啊,越接近,越觉毛骨悚然。眼见管艳因一气说得太多加之qíng绪过激有些虚弱之态,我道:“你先睡罢,我去看看小猴子回来没有,看能不能请个大夫为你开勇方子?”

  “……呀!”她面显惶色,恼声轻呼,“我适才拖着一身势,只想着快些隐藏踪迹,思虑竟欠周全了,天色未黑就进到了这大文公府里。沧海,你快去后门,察一眼有无血迹。”

  管艳的思维由来缜密,我依言出门,但才走到院门处,听得不远处有乱声噪起。

  “大侯爷这是咋了?怎会为了个丫头上门来找咱家小侯爷的不是?”

  “依我看,咱家小侯爷受皇上器重,近日又将和巫界首领完婚,大侯爷肯定是看着眼热,成心寻衅来着!”

  “大侯爷说小侯爷私藏他家的逃婢,可有证据?”

  “肯定是有罢,不然咱们小侯爷也不是寻常人,不会轻易上门不是?”

  这是大文公府下人们的jiāo头接耳。

  安心苑周围,被小侯子排布了一些九宫八卦的简易步式,寻常人进内不得,却又不足以困住我的脚步。我走出去时,很容易听见人声看见人影,不必以术力隐藏,外人也很难见我。恃着这便利,我听足了闲话,大概明白前厅发生了何事:大侯爷上门讨人来了。至于是否借题发挥,亲眼验证就是。

  “皓然,你这府里美婢成群,你怎总有闲心诱拐别人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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