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狐妻_镜中影【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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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道妖之战,由练马场到后花园,由地面到空中,由南到北,由西及东……直打得天地无色,石走沙飞,好大的动静。整整一个时辰,山谷中但闻得怪咆不断,骇得鸟shòu惶惶退避。一个时辰后,咆声渐弱,斗声渐微。

  “杂毛狗道只知以多欺少,爷爷我不屑与你们见识!”庞然大物已色厉内茬,向北速奔。

  诸道人紧追不舍。

  待声息渐杳,昏卧在秋寒月臂弯的灵儿.突道:“姑奶奶我可以醒过来了么?”

  “不行。”秋寒月为免费辞,直接出手,点其睡xué。

  “秋寒月这厮你敢……”不qíng不愿地,睡去。

  七十五、城主的谋划(三)(VIP)

  天岳山的十数道人追赶逃遁妖孽,绝心道人却中途抽身踅返,以为城主夫人定魂收惊之名重新拜访城主大人。

  秋寒月这一回,给了几分好颜色,迎其进到厅堂,并责人奉上香茗,“绝心道长,本城主先前对道长多有误会,请见谅。”

  “城主哪里话?妖孽狡狯,若非我等学有所长,谁又能察其所在?城主之反应,无非人之常qíng。”绝心道人客套数语,将话题引到心中想望话题上。“城主,尊夫人为妖所附时日已,寻常药石已绝难医理,可否让贫道一试?”

  秋寒月面色更缓,目闪期待,“道长可以救本城主的夫人?”

  “全力以赴。”

  “能使本城主的夫人痊愈如昔。”

  “这……贫道需要看过夫人面色气象方敢断言。”

  “太好了!”秋寒月喜形于色,起身引袖。“道长请。”

  绝心道人目光微闪,藏住了些许机深,启步同往。

  别业寝楼内,绝心道人切过躺在榻上的娇小女子的脉相,再在婢女撩掀开幕账之后察过面色,眉头切切实实锁了起来,陷入深思良久。

  秋寒月也不打扰,静坐一畔,耐心十足地等待答案,但双眸殷殷。

  “夫人……”

  “我夫人如何?”他焦声接问。

  “夫人为妖所附良久,气血亏虚,内神耗损,需要得当的调补之法呐。”

  说此话之际,绝心道人的眉头由深楚到渐解,最后,眉峰舒展,尽数释然起来。

  “请道长赐教。”

  “待贫道写个方子。”

  秋寒月挥指,随侍在侧的敬飞立时捧来笔墨纸砚。

  绝心道人挥挥洒洒,边书边道:“此法为补神定心的良方,煎后服下,贫道稍后再为夫人行一场定魂趋惊的法事,夫人至少能好个四分。剩下的,便是慢慢调养了。”

  “那么,道长如今可晓得我夫人是人非妖了?”他接了方子,命敬飞快马加鞭前去山下取药,旋回身,面色郑重,问。

  “令夫人是人非妖。”绝心道人面现愧意。“全因那妖孽太狡猾,贫道等人看走了眼,一度也被妖孽所趋使,着实汗颜,万望城主海涵。”

  “若非如此,本城主的夫人又如何能逃脱妖孽控制呢?本城主不怪了。

  秋寒月满目感怀,唏嘘道。

  “不过,本城主不解得是,当日麦夕chūn为何执意认为本城主的夫人是只狐jīng?且将当今万岁赐予本城主的灵狐当成了本城主的夫人?本城主与他相jiāo逾十年,百般思忖,仍是不能参透夕chūn心思,不知绝心道长能否点拨一二?”

  由来拒人于千里的城主大人问声诚恳,语气挚切,令绝心道长受宠若惊,道:“夕chūn少年时际因狐妖介入,致使家破人亡,创痛弥深。虽未能习得玄门之术,但闻有狐妖处,必定是前往灭除,也因之与贫道结缘。而感其父亲判妻离子并最终曝尸荒野的狐妖亦为贫道所灭,是以彼此结下忘年之谊。至于为何会将尊夫人认成狐妖,贫道此刻亦百思不解,此事若非是附身尊夫人的妖孽施出的惑人之计,便是夕chūn心魔所趋。一桩事,总有万般由头,千般因结,方会造就一桩因果。”

  “听道长这番话,本城主该将夕chūn叫来,由道长亲口向他证实本城主夫人的清白身分,兴许能除他心魔,助他有个解脱。道长以为可行么?”

  “秋城主兄弟qíng深,贫道焉能不成全?”绝心道人欣然从命。

  秋寒月偏首命道:“为道长备一间上等客房出来。”

  五日后,麦夕chūn日衣兼程,赶到了飞狐山。

  赶来飞狐山途中,他胸内委实揣有几分忐忑,他科定三师兄必定要与自己有个结算,虽不惧那日到来,但那日到来时,仍最不想面对四师兄的失望痛恼。这等时候,惟寄望四师兄已然醒悟,兄弟之qíng不受尘蒙。

  当他立至飞狐山别业之外,目之所及,绝心道长与三师兄并肩而立,气氛和缓,相谈甚洽,端的是心头大喜。

  “四师兄,道长,二位握手言和了么?”

  绝心正颜,“夕chūn此话差矣。贫道与秋城主本无个人恩怨,先前之争不过是道凡之别,如今妖孽现形,自然再无误解。”

  麦夕chūn微惑,“妖孽现形?妖孽不是早早便现过形了?”

  秋寒月笑意晏晏,“有什么话到里面坐下,慢慢道来。”

  绝心道人颔首,右足刚刚抬起,东方天际突有一道五色彩线抹过,伴之尖锐音声,顿时神色凛冽,道:“贫道门人发来求援之讯,秋城主,贫道要急去相助,请容失陪!”言罢,打袖内扯出一张符纸抛入当空,口中默念数语,倏忽不见。

  “道长……”麦夕chūn呼喊不及,惑惑然转回身来。“三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须臾之间,那张笑若三月暖风的脸已然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森冷如寒冬、暗酷如炼狱般的冷凝。

  “你说是能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连声嗓,也冷得字字如冰珠冰落。

  “四师兄……”隐约间,有些明白,麦夕chūn苦笑。“三师兄完全不必如此,夕chūn说过,您想杀夕chūn,夕chūn引颈待戮就是。何苦还要布个局引夕chūn前来?”

  “你说得不

  错,若仅仅是为了杀你,本城主大可不必布什么局。”

  “……不仅是为了杀我?那是为了……”陡然间,脸色丕变。“为了绝心道长?四师兄,您不能害道长!”

  “为何不能?”他挑眉反诘。

  “道长是夕chūn的恩人……”

  “与我何gān?”

  麦夕chūn窒住,在三师兄沉若暗夜的注视下呆愕良久,突然大笑,“好,好,好,四师兄,为一个女人,不,是为了一个妖女,你可以弃兄弟之qíng不顾,你实在是好!杀罢,让夕chūn看看,你是如何杀死同门兄弟的,杀罢!”

  七十六、城主的谋划(四)

  秋寒月唇角勾扬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怎样,不是说引领待戮,到这时反寄望于我重兄弟之qíng胜过儿女之qíng了?灵儿是我的妻子,你也明白她在我心中的分量,却仍能施以绝杀,那时可想过什么兄弟之qíng?”

  “她是妖…”

  “是我的妻子。”他眯眸。“妖也罢,人也好,她是我的妻子!你或许不了解她的纯善本xing,但你晓得她从未伤人。你揪着过去的自己曾受过的挫折不放,心安理得地诛杀无辜,尤其这位无辜还是你的朋友之妻时,你指望我能原谅你多少?原谅你当下明知灵儿中了蚀心散,仍将我蒙在鼓里?原谅你明知失去灵儿我会疯狂会痛不yù生,仍然把灵儿推进绝境?麦夕chūn,你也太过高估了本城主的容人之量!”

  麦夕chūn面色愈发难看,“妖无人xing,此时不害人,彼时也会害人,你将妖收作妻子,与自戕何异?”

  秋寒月扬眉,“又要说为我安危考虑吗?麦夕chūn,敢做敢当至少能让我以一个对手的身份来尊重你,推搪藉辞只会让本城主轻视你!”

  麦夕chūn面上几易其色,直至败若灰土,qiáng自收整出一冷笑,“所以,今日夕chūn是一定要死在四师兄的剑下了?”

  “拿出你的剑,若你能胜过我,将我杀死;若我能胜你,不消多说,你自然要听凭我处置。不过,如果阁下引颈待戮的决心不改,本城主也可成全…”

  “寒月!”一道沉匿其内多时的人影陡然自别业前的葱郁竹林跃出,立足于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面上气急败坏。“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为了女人,不异师门相残…”

  “原来崔堡主在三师兄心里,也是一件衣服么?”秋寒月平静反诘。

  原野一窒。

  “也许她于你是,但我的灵儿于我不是。”他缓缓将软剑由腰间抽出,缓缓目觑二人。“三师兄是想助夕chūn一臂之力,还是要置身事外?

  原野特随同麦夕chūn同来,为得就是不让师门相残的一幕上演,此时要他助麦夕chūn不能,但若置身事外更是不能。

  “寒月,我们十几年兄弟,几度的生死与共,从来都是将剑一致对准外人,如今你真能将剑挥向自己的兄弟么?

  闻言,秋寒月默然良久,道:“我的确不能将剑挥向自己的兄弟。”

  原野心间方待一宽,岂料…

  “那么,我秋寒月今日便将自己逐出师门,从此我不再是麦夕chūn的四师兄,并…”剑忽起,将一角袍摆慡利割断。“从此与之断绝兄弟qíng义!”

  原野神容丕变。

  麦夕chūn先愣,继而脚步虚踬,眉目间难以自禁地有几分凄凉出来。

  割袍断义。这等行止,在江湖中,乃最重最恨的最后一步,走了这一步,不管之前有多少的深qíng厚义,都作云散。接下来,非形同末路,便是仇深似海。是以,但凡双方稍有转阛,都不会将事qíng推到这等绝地。秋寒月今日做了,非但做了,且做得平静如水,显然,这一步是他早早便构想了的,而非一时qíng绪堆积所致。

  “麦夕chūn,从此你我无兄弟之qíng,亦无同门之义,我为报害妻之仇而来,举剑罢。”他执剑平举,剑尖直对对方胸口,淡声道。

  原野上前一步,寒月……

  “原兄。”他目芒微锐。“到此刻,我仍当你为兄弟。

  言外意,若对方执意cha手与麦夕chūn之事,这一份兄弟qíng义亦将断却。

  原野气哽心头,失望摇首:“寒月,你还说你没有为妖所惑么?过去的你,对兄弟可会如此寡qíng薄义?你已然迷失本xing,眼中无兄弟,无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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