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时下只剩打人功用的折扇,谌墨以其点那薄笺,“谁送来的?”
“是个小的不识得的陌生小子……”喔,还是痛呢,逃去逃去。
谌墨开了笺,默念未完,口内的茶已喷了出去,“申时亲王府,好戏正酣。届时亲王妃,qíng何以堪?麻雀变凤凰,引láng入室;美婢成侧妃,自讨苦吃。”这不伦不类不庄不谐不诗不文的东西,是什么?
申时?距今不足半个时辰。意即半个时辰后,亲王府好戏上演?且戏码……麻雀变凤凰,美婢成侧妃?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一抹笑,绽于薄薄嫣唇侧,水眸熠熠生辉。
嗵!嗵!嗵!
邻桌几位食客,接连翻椅倒地。
这动静,引得正在递菜送食的跑堂小二雾煞煞将眼珠子瞟过,乖乖哦!掉头颠下楼去。
柜台后拨拉算盘的掌柜见了,吓得通身的肥ròu齐跳,颤颤问:“小爷又不安生了?”
小二无力摇头,抚着怦悸胸口倒气,“……娘哟,咱这才明白,为啥那说书的说有位美人的笑能杀人了,老天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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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哦!一见得那进府的妙影,顾全险就喜极而泣。
“王妃,王妃,您救命啊,救命啊!”
老远见顾大管家张手跌撞的冲来,谌墨量准了他不敢将手触到自己身上,不闪不避,静待原地。
“啊!”这一来,苦了顾管家,为收势差点将自己倒跌出去。“王妃,请你快去看看王爷,快啊!”
气定神游,仍如闲庭漫步:“出了何事?”
“奴才也不知啊,王爷怒极的命奴才将王妃请回来,奴才才派了人出去,正巧您就回来了……”
“王爷呢?”
“书房里,书房关紧闭着……”
“是么?”水眸明灭一动,“还有谁在里边?”
“没有谁了啊……唉哟,王妃,请您要快啊,听王爷的声音,是极痛苦的,又不要小的叫大夫……”
嗯?“……去叫大夫来罢。”谌墨快了步子。
“是。”顾全拦一小厮吩咐了几句,又紧跑跟上了谌墨脚步:把主子jiāo到这位女主子手里,他不放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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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嘘——”谌墨俯耳贴在门前,诧异里内几无声响,遂甜美扬声:“王爷,我进去了。”话讫,却将顾全一推来个投石问路,自个弹身飘出丈许静观其变。
但见书房双扃訇然大开,顾全肥软身躯,栽进两只手臂的环围内,旋即又听吼声响遏:“混蛋,怎么是你?!”一团肥软被踢飞出,落在青石路旁的积雪之上哀鸣。
虽只是俄顷工夫,见多识广的顾全业已明白发生何事,王爷那身子状况……当下顾不得通身的酸痛,滚爬起来,“王妃,您快去救王爷啊,王爷他……他……”这话,说不出口罢?
“王爷他怎么了?”谌墨遥遥在傅洌身上瞄扫一眼,已有泰半明白。chūn楼jì院首回接客的雏jì、首回开荤的青楞小子,服下“壮行”酒后,差不多就是这般qíng形。不过,堂堂亲王竟遭这等“可爱”的暗算,说起来不免教人有些同qíng呢,哈哈哈……
她憋笑憋得内伤,顾全却是要哭了,压低声道:“王妃,王爷他、他、他中了chūn、chūn药!”
第十三章chūn药(二)
谌墨悠然问道:“谁有那么大本事,让王爷着了这道儿?”
“这……,是chūn城姑娘?!”顾全惊呼,“参、参汤?”难怪会给伤成那副模样?这丫头,是找死呐。
哦,这便是“引láng入室”了?
谌墨眼见那男人目内如鹰似攫芒,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一只肥美ròu兔,不由全副戒备,脚尖随时待逃,“……你们怎不将chūn城姑娘给王爷送进去?还是这chūn药下得太烈,chūn城姑娘已经不堪折磨了?”
“chūn城姑娘已被王爷打伤了,现昏躺在下人房内……”
“阿墨!”傅洌嘶嘶低喝。
顾全“卟嗵”跪在青石板路上,“王妃,求求您,快去救王爷,看王爷那架势,您去……”
“混帐东西!”恶霸小侯爷出场,掀腿给了顾管家当胸一踹,“chūn药是闹着玩的么?凭什么旁人惹了祸本少爷去顶受?”
“阿墨,过来!”一身yù火焚腾,气息游蹿不稳,沉沉迈出一足才怪!谌墨不进返退,又把身形飘出丈外。“你,你,你,”扇骨指点门口三五侍卫,“王爷中了毒,去制住王爷,莫让他再动一步!”
制住王爷?这……
侍卫尚在迟疑,谌墨已色变:“还不快着!挟住王爷,固他四肢,莫使急动,否则血气流蹿,毒行全身,届时药石罔效了!”
“……是,王妃!”侍卫这才依言,左右前后将主子挟住。
这妖人儿……傅洌饥渴睨她,那股燃行体内的yù火更烈更剧,“阿墨,过来。”
笨蛋会过去!谌墨撇嘴。
“王妃……”顾全揉着丰厚多ròu的肥臀,跑近女主子跟侧窃声献策,“王妃,小的去找花楼找几个……”
“混蛋!”扇柄当头敲上,“花楼女子不是人么?你看你们王爷那德xing,怕是一夜无度,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住?”
“多找几……”
“王八蛋!”扇柄又毫不惜力落下,“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堂堂亲王召jì?”
“那……”顾全苦垮了脸,“府内的丫头……”哦,抱头躲出,“小的也知道不妥,但您自个又不愿……大不了以后您做主给收了房……”
“说你笨蛋,当真污rǔ‘笨蛋’这两字!”谌墨懒再与他废话,对侍卫扬声道:“你们几个,将王爷扔进书房。你们几个,将书房的炉火熄了。还有你们,拿木板把门窗封了!”
几侍卫、几仆役面面相觑。
谌墨颊颚凛凛一扬:“想让主子活命,就听本王妃的,不然你们家王爷执意请本王妃回来做甚?”
有理呢。几侍卫架起主子移到书房内室的憩榻之上,另有两三仆役进内撤了炉火。只是,人还未退出,已见他们主子如狂地向外掠去。
谌墨早有戒防,身子如云雁飘飞之际,又把几名粗悍侍卫推了上去,“王爷如今有走火入魔之相,你们多找些人,务必将王爷按下!”
十几侍卫齐刷刷把嘶嘶作吼的孝亲王压制进书房,身退时当即严阖双扃,咔嚓落锁,已持木板钉锤待命的仆役随则叮当一气,封扃闭户。嗬唷唷,事关为忠心体主之事,配合自是默契,行动自是gān脆,哪能落了人后?
而顾大管家,目睹这府内上下有志一同的“护主”一幕,除却瞠目结舌,再找不着更好表qíng诠释心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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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墨对那些个长板阔钉极是满意,打量半晌,在侧牖上找了难得一隙,轻叩声响,“王爷?您还好么?”
“阿墨!”有人扑到一壁之隔处,低低狺叫。
“王爷,您放心,以在下流连花楼的经验,看得出您所中的仅是最普级别的chūn药而已,熬过药xing就好,对身体无害的。不过chūn桥姑娘好像下得过重了些,您怕得辛苦折腾一夜了。”话虽然说得轻淡谑侃,但那仿若近在耳边的急喘,仍使晕染薄颊。
“阿墨,阿墨,阿墨!”
“谁教王爷欠虑,一气之下将chūn姑娘打伤,不然……”
“阿墨,我要你,我只要你!”
这饥渴的嘶哮,促转的呻吟,使谌墨芙颊上晕红更深,笑得却更是玩世不恭,“王爷,莫想太多,还是点了自个睡xué,做一夜chūn梦去罢。”
“不,阿墨……”
“不然,我丢几个身qiáng力壮的侍卫进去给您泄泄火,聊胜于无不是?”
“阿墨!”房内人极怒,却也怕无法无天的她当真如此行事,气焰顿即低了,“你这小妖jīng……我会讨回来的……”
呿。谌墨耸肩,潇洒洒旋身就步。
“王妃……”
几乎忘了还有这一只。“顾管家,一会儿大夫来了,请他去给chūn姑娘看看罢。顺便问一下chūn姑娘身上可还有余下的chūn药,拿来给本少爷。”去给楚楚佳人评揣下,与天水一阁的货色计较起来,品质孰高孰低?
“是。那个……王妃……”
“多备些高手在书房四遭加qiáng护卫,中了chūn药后的王爷,脆弱得很呶。”否则也不会仅是几个侍卫就给降住。“明早辰时再请王爷出来。”
“是,那个……”
水眸倏然斜睨回去,“顾管家,若你还敢再动其它心思,本少爷不介意把你扔进去供他享用,相信这个当下,你家王爷已是饥不择食了,而以你的事主忠心,想必也很乐意以身奉主?”
寒风阵阵,一个颤栗袭来,顾全呆成木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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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辰时,正是气清天寒时。
“三嫂?”正要进门的,与正要出门的,恰打个照面,傅澈上下瞄一眼她一身与城内积雪几yù融为一色的人儿,“您穿成这副模样,可是又去做恶霸小侯爷?”顺便欺骗几颗多qíng女儿心回来?
谌墨抱拳:“六皇子,您是在提醒天香楼的胖掌柜思念在下了么?”
傅澈苦笑:“手下留qíng啊。”
谌墨提鼻:“端看心qíng。”
“那么,”傅澈小心翼翼,“不知您今天心qíng如何?”
“还不坏。”
傅澈才要松一口气,又听她道:“不坏到刚好有兴致到天香楼小酌两杯,顺便替你破财免灾。”
破财免灾?眉角抽搐两下,谄媚陪笑道:“小本经营,万望您心qíng再好些,放小店一条生路。再者说了,三嫂您镇日外出,也不怕后院失火?”
“已经失火了。”
“呃?”傅澈紧起俊俏脸颜,星眸大张,“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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