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祺默默的看着我的动作,然后我领着他走到西厢房,其实布置十分简单,就是一张chuáng,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个饭桌,几把椅子,还有洗脸盆和镜子,再也没有别的了,可是雅祺还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我静静的陪他坐在房间里,这几年我本来话就少,和一个别扭的小孩子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所以我只是静默的坐着,他放下了戒心和怨气,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所以看看chuáng,看看书桌,又看着梅给他准备的几身衣服和被褥,还有点心和茶水,都觉得又惊奇又开心。可是开心归开心,可能是几年来很少说话的缘故,他也并不开口说话。
被一再遗弃的他心里还是有yīn影的,他还没有完全的信任我,反而担心这一切随时会失去。这些,只有用时间慢慢改变了。
长老知道我把雅祺接出来了,所以也到神殿来找我。我们一起坐在西厢房里,他们以前感qíng应该还不错,雅祺看见长老却并不称呼,也不抬头。被拯救又被放弃,这种伤痛只有雅祺自己明白吧。
“长老,我已经净化了雅祺的身体,他现在不再带毒了,要是族人有疑虑,请你转告他们这一点。”
长老点点头,雅祺却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不过这不是绝对的,要是再有人激怒雅祺,他应该会再次带毒。他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孩子,我希望您能教会他控制自己的qíng绪,可能的话,我还希望您能教会他控制身上的毒。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这会是一种很好的能力,我希望雅祺有自保的能力。”
长老听到我说这是一种很好的能力的时候,愣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雅江大人说的是,以前是我迂腐了,只想着去掉他的毒,其实教会他控制应该容易的多,这件事就jiāo给我吧。”
雅祺安静的听着我和长老谈论着他的事,当他听到我说这是一种很好的能力的时候,他的眼圈红了。可能别人一直觉得他恐怖,从来没有人承认过他吧。其实他也是为了自保被bī出来的。
“长老打算最近教我习字还有其他的知识,我想让雅祺和我一起学习。您看方便吗?”
长老点点头,“当然可以,要是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开始。”
我点点头,长老对我行了个礼,出去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雅祺,“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明白吗?”
他点点头。
“那你要答应我学会控制自己,不要生气,就算有人挑衅你,也要暂时忍着,可以做到吗?当然,如果你不离开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他又点点头。不管能不能做到,明白事理又有心答应就好办了。
“你识字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长老以前教过我一些,不过我不知道我还记不记得了。”
“那就试试吧”,我把他领到书桌旁,梅很细心,在房间放的是小孩子用的书桌。我拿了本字帖给他,这里的字是繁体的,我只能猜出一些。帮他磨了墨,把毛笔递给他,“这书上要是有你认得的字,你就照着写写看吧”
他点点头,翻那本书,果然还有他记得的字,他就用毛笔小心的写下来,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觉得满意了为止。
其实是我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半大的孩子相处,所以给他找了点事qíng做。他今天刚来,我现在就回神殿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好。所以找点事qíng给他做,然后等他吃了晚饭要睡觉的时候,再回去好了。
看他认认真真的写字,我在另外一边开始冥想修炼,他也不来打扰我,我们各据一方,黑帝也趴在我旁边。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其实我对他不完全是同qíng,还有一点喜欢和钦佩。
因为他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受到这么多歧视和nüè待之后,还能守住自己的心。
我固然同qíng他的遭遇,但是如果他不懂得自救,让他的灵魂完全变成黑色,就算是同qíng,我恐怕也要消灭他了。因为一个带着怨气的魔杀伤力是十分恐怖的,到时候他伤害的就不是几个人,而是几百几千甚至更多的人。
所以与其说是我救了他,给了他机会,不如说是他自己争气,等到了我去救他。他改变自己命运的钥匙是他自己守护来的。
晚饭的时间梅问我要不要也吃一点东西,我想了想,看着雅祺期待的眼光,点头答应了。梅送来两个人分量的晚饭,梅的手艺十分好,光是闻就觉得十分美味了。
雅祺居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期待的等着我,微微一笑,“开饭吧”,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口米饭,很久没有吃过饭了,感觉有点奇妙呢。软软糯糯的米饭,很好吃啊。
雅祺也拿起筷子,似乎有点拘束,不像中午那么láng吞虎咽,我帮他夹了菜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他默默的吃掉。
我转头问黑帝它要不要吃点东西,黑帝懒懒的摆摆头,继续趴在地上闭目养神。
雅祺慢慢的吃着饭,看来以前的生活方式和礼节他都没有忘记。我是十分奉行“食不言”的人,并不说话,只是给雅祺夹一些离他比较远的菜。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可是,温暖却在房间里流动着。
雅祺似乎明白我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虽然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察言观色是一件挺辛酸的事,可是他的安静我很喜欢。饭后他又去书桌旁写他丢了多年的字,我在一旁默默修炼。
等到我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招呼雅祺睡觉了。他躺在被窝里望着我,我细细的jiāo待他,“我就住在旁边的神殿里,明天我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和长老学习,现在你睡觉吧。我一般是不吃饭的,明天梅给你端早饭来,你不用等我,自己吃吧。”
我jiāo代他一件事,他就点一次头。让我不禁微笑,去掉了凶狠的保护层,他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会nüè待这么可爱的孩子。
“睡吧”,我轻声说,看他闭上了眼睛,才和黑帝离去了。
虽然我的年纪才三岁,可是无论长老,梅,族人,还是雅祺,他们似乎都已经把我当成一个成人来看了。因为我的灵魂本来就是个成人,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不对。要是外人看到了我和众人相处的方式,估计要跌破眼镜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雅祺一起跟着长老习字,繁体字我不认识几个,毛笔更是从来没用过,作为一个初学者我十分认真的学习。雅祺见我真的什么也不会,倒有点开心的模样,也在我旁边认真的读书。
下午的时候,长老给雅祺找了两个师傅学武。这两个人是香南和香成,他们之间还有一段好玩故事。简单的说就是他们青梅竹马日久生qíng,麻烦的是他们都是男子。我不知道外面的人男风是不是盛行,只是巫族人特别保守,忌讳这个,族人甚至要求烧死他们。
他们是族中香字一辈的人材,武功头脑都不错,族长和长老当然不想难为他们,就来问我的意见。
我前世有个很铁的朋友就是gay,我对男人之间的感qíng不仅不反对,还很支持。所以我就当着众族人的面说了一通祝福他们的话,族人虽然听得目瞪口呆,还是欣然接受了。巫女的身份就是好用啊…
族长和长老本来只是想让我保住他们的命,这样的结果,当然很高兴。但最高兴的,自然是他们两人,本来已经做好了共死的准备,结果由于我的批准可以大方的在一起了。
他们两人已经是族中的顶尖高手了,长老找他们来教雅祺,真的是很有心啊。见是他们俩,我也放了心,在一边听长老关于雅祺身上的毒的训练打算。
“没关系,长老请放手去做吧,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行不行只有试试了。
第9章
长老对我点点头,“雅祺年纪尚幼,并且还未被教育明理,而且关于训练之法还有许多要斟酌考虑之处。巫女大人,您看训练之事可否再缓两年?”
长老说的话也有道理,况且也的确是不必着急的事。先让他读书明理,练武qiáng身也好。至于那种能力,能训练出来最好,不行的话,只好靠雅祺改变自己看事物的心态了。
我点点头,长老告辞离去了。我留下来,看香南让雅祺蹲马步,而香成在一边瞧着。他们二人,一人教武功,一人教蛊术。
对于外人来说,蛊术恐怕是极邪恶的东西。但对于生来就用蛊制蛊的巫族人来说,那只是最根本的能力而已,如同呼吸一般理所当然。在我看来,力量本身是不分对错的,所以从心里也并不反感蛊术。
香南和香成都是族中务实又能gān的人,三两下就让雅祺服气了,乖乖听从他们的教导。我原本觉得雅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对年长的英雄人物有一种类似于对父亲的崇拜,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很认真的听从两个师傅的教导,并不流露亲近之意。除了面对我的时候,脸上会有各种比如凶狠,欢喜,担忧,期盼的神qíng,在其他人面前他一直没有什么表qíng,也寡言少语。
并且今早他自己起chuáng后,整理了房间,又帮着打扫神殿的院子,做饭,吃完饭后也主动收拾,乖巧能gān的让我叹息。本来他一个孩子,谁也没有指望他gān什么,但他好像自发就懂得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是过去的生活教会他这些的吗?都不是什么重活,要做就由他了。
他见我们并不反对阻止他这么做,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稍微的放下心来。
雅祺无论是上午学文还是现在学武,都十分的认真。明明蹲马步蹲的腿都发抖了,香南让他休息他却还是要坚持。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我有点心疼,却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又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停下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香南他们虽然吃惊于他对我的无礼,见我都没有什么表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两个人走到一边说话去了。
递给雅祺一杯茶,“不要心急,慢慢打好基础”,我轻声说。
他默默的点点头,小口的喝着茶水。他的头发拿我昨天给他的头绳胡乱绑着,大概是他自己不会梳理头发吧,几绺没有绑好的头发贴在他汗津津的小脸上。走到他身后比较高的台阶上,解开他打了死结的发带,拿出梳子帮他慢慢梳理头发。其实我也很不会弄这些古代的发型,不过比他略略qiáng一点,至少所有的头发都被我束在发绳里了。他对我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防备,安静的任我手中的梳子滑过他的头发,结好发髻。
第一天练武我有些不放心,因此才跟在一旁看着,见他丝毫没有不适应的样子,就打算回神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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