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_吱吱【完结】(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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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吴夫人露出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表qíng,“我也不常去俞夫人那里,怕被她误会是在搬弄是非。”然后声音一高,急急地解释道,“计夫人,我虽喜欢说些家长里短的,可也不是那不分场合的人,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我心里明白着。只是听着外面议论纷纷的,想着俞家受了这样的委屈还要受这样的非议,实在是替他们委屈,又是在你面前,这才多唠叨了几句。”
“吴夫人不要误会。”计夫人忙笑道,“我也是好奇。”话虽然这样说,到底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之后和吴夫人说话都有些走神起来,待吴夫人走后,她就匆匆去了俞家。
俞夫人正气得全身发抖,听说计夫人来了,喝了几口凉茶,这才勉qiáng稳住了心神,去了会客的花厅。
计夫人见她脸色不好,到了嘴边的话就缓了缓,笑着问起了珍姐儿。
“能自己吃糊糊了。”提到唯一的孙女,俞夫人还是很高兴的,“妈妈们照顾得也很尽心,想必会越来越好。”
“那就好!”计夫人笑着,思忖着该怎么跟俞夫人提起吴夫人说的那些话,束妈妈突然急急地走了进来。
她神色有些凝重,但还是勉qiáng露出笑容和计夫人打了个招呼,这才在俞夫人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俞夫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她低低地吩咐了束妈妈几句,虽然听不见说了些什么,可那语调里流露出来的带着几分压抑着的怒火计夫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俞夫人这样生气?
计夫人有些奇怪,束妈妈已匆匆而去。
俞夫人就深深地吸了口气,表qíng微缓地温声问计夫人:“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开门见山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委婉。
石火电光中,计夫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俞夫人还有事,所以想快点打发了她。
她微一犹豫,想到事关重大,还是把吴夫人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俞夫人。
计夫人以为,俞夫人听说了如果不大吃一惊也会因为早就知道而对她解释一番。谁知道俞夫人只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件事老爷早就知道了,沈大人也是因为不知道两家的关系”。
看样子,俞夫人并不想和她说这件事。
或者,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计夫人寻思着,就觉得自己这样急巴巴地赶过来很没意思。和俞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
“有空的时候就过来陪我坐坐!”俞夫人和她说着场面上的话,送她到了门口。
计夫人停下脚步,推辞道:“哪能让您再送,您快回屋去歇了吧!有这位妈妈陪着我就行了。”
俞夫人没坚持,客气了几句,吩咐送计夫人的妈妈小心着些把计夫人送到垂花门去,就回了屋。
路上,计夫人问代俞夫人送客的那位妈妈:“怎么今天夫人的脸色不大好?”
那位妈妈虽然在俞夫人屋里服侍,却不是贴心的人,看见计夫人是俞家的常客,又沾亲带故,俞夫人待她也十分的热qíng,说话也就没什么设防,低声道:“大夫人和三夫人各送了位表小姐过来,说是服侍大爷的。夫人就安在了大爷的屋里。”说到这里,她朝着四下里望了望,见没有旁人,这才道,“也不知道怎的,两位表小姐虽然漂亮,可大爷很不喜欢,还不如吴姨娘进府那儿,把夫人气得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吴夫人很是惊讶。
俞夫人最怕大夫人和三夫人宠着俞敬修乱了家。
她就悄声问那妈妈:“是大奶奶……”
“不知道。”那妈妈摇了摇头,诚实地道,“听说大奶奶这两天身子骨不利索,大家都说,大奶奶是被两位表小姐给气的……”
计夫人锁着眉头回了家。
晚上计大人回来,她和计大人说起这件事:“……难道俞阁老已经落魄如此?”
“胡说些什么呢?”计大人笑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阁老,怎么就称得上‘落魄’?”
计夫人道:“我思来想去,俞夫人让大夫人和三夫人送来的人服侍儿子,只有一种可能——此消彼涨。俞阁老失势,大夫人和三夫人趁机要cha手俞家的庶务了!”


第257章 报丧
这庙堂和内宅都是一样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计大人不以为然地道:“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管那么多gān什么?”
计夫人先被俞夫人不以为意了一回,现在又被丈夫说成是多管闲事,顿时心头火起,道:“千里之堤,溃于蚁xué。我这不是怕俞阁老识人不清吗?你是没有看见,吴夫人跟我说这些事的时候,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京都内外,像她这样子的人只怕不在少数。若是俞家还将那傅郎中当成座上宾,岂不惹人耻笑?你看得下去,我可丢不能起这个脸!”
计大人觉得妻子今天反应有些过激了,笑着安抚她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俞阁老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没有见过?这件事,他自有主张。”
计夫人想着丈夫说的有道理,又是别人家的事,心qíng渐渐平静下来,说起沈任思来:“……他是走的谁的路子?”
计大人笑道:“贵州总兵赵凌的路子。”
计夫人愕然:“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计大人笑道,“据说他和赵大人是连襟。是赵太太亲自帮沈大人递的话,皇上发了话,钱东林赤膊上阵,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莲生从头盯到尾……”
计夫人听着一愣,随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是结拜的gān姊妹吧?”然后感叹道,“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只要能升官发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任思一个文官,竟然和一个武将结亲戚。也不怪世风日下。不说别人,就说吴家吧,好歹也是正三品的侍郎,只要不出错,熬上几年,总有机会拜相入阁。可偏偏把家里的族亲送到俞家做了妾室!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说到这里,她的表qíng突然一滞,靠在迎枕上的身子也霍然坐直,“老爷,这件事好奇怪啊!”说完,也没等计大人开口,已径直道,“赵太太我是认识的,为人十分的低调,等闲连门都不出,真正大家千金的闺阁气象,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cha手管起沈大人的事来?而且赵大人还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四处奔走,这是不是太,太出格了些?”她说着,满脸的困惑。
这朝廷上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算计着过日子,对于沈任思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官员的出仕,计大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计夫人担心傅大人会连累俞家从而影响到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傅大人是靠着俞阁老才上位的,他就是俞阁老的人,若是他想另攀高枝,改弦易辙,不说别的,就是士林读书人的口水也要把他淹死。
可此时听了妻子的一席话,他也不由得心中一紧。
是啊!这件事乍一看没什么,可仔细一想,却处处透着怪异。
如果沈任思和赵凌不过是结拜姊妹的连襟,沈任思奉承到了武将身上,还和那些太监搅和在一起,他就不怕被文官唾弃吗?就算得了吏部左给事中的位置,孤立无援,他能坐得稳吗?出仕的人不能升官,那还出什么仕?还不如好生地在家里呆着做那田舍翁。他这般行事,就不怕被同僚们排挤?不怕被长官压制?不怕自断前程?
难道沈任思真是这样的一个糙包?
计大人思忖着,不由道:“难道他们真的是连襟?可我没听说过傅家有这样一位显赫的亲戚啊?皇上对赵凌一向宠爱有加,前几年傅大人外放的事不就是因为皇上的一句才没能成行的吗?既然有这样的关系,当初为何不用?”越说他就越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团迷雾里。但他是个豁达之人,既然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了,他笑道,“我去找郝剑锋问问,看他知不知道些什么?”
从前沈阁老虽然兼着吏部尚书之职,但jīng力多放在内阁之事上,吏部的事务反而都落在了郝剑锋这个侍郎身上。现在钱东林虽然也兼了吏部尚书的职,可一来他资历浅,未必知道吏部的事,二来他刚到任,又点了首辅,除了陈丹亭,他是最年轻的了,其他几位阁老心里要说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能不能在内阁站住脚,就要看他这三个月能不能让多数的阁老认同了,他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在内阁,吏部的事,他根本没有时间过问;三来计大人从前还真就没将钱东林放在心上,和钱东林不过是点头之jiāo,现在钱东林升了首辅,这关系肯定是要拉一拉的,可在内阁几位大人都没有表示的qíng况下,计大人却不想第一个出头,被误会成“卑颜屈膝”之辈……最好就是找和他有几分jiāoqíng的郝剑锋了。
计夫人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安。可要说是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而这边吴夫人回到家里把去计家的事跟吴大人一说,吴大人当场就发起火来:“你这样隐隐晦晦的,别人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吴夫人委屈道:“可我也不能乱说啊!要是赵家和沈家没这回事,赵大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记恨我们!”
倒是真的怕了赵凌。
吴大人略一琢磨就有了主意,道:“你不如直接去趟赵家。就跟赵太太说,听说沈太太和她是姊妹,两家在隔壁住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请沈太太到家里来吃顿饭,算是给沈太太洗尘。到时候你就打听一下两人到底是结拜的姐妹还真是姐妹。若真是姐妹,赵太太排行第几?再回头和计夫人求证也不迟。你也好趁机和沈太太亲近亲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前我看钱东林、陈丹亭离三品还远着,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可谁知道转眼间他们就入了阁!这个时候反而不好贴上去了,白白làng费了从前的好光景。谁又敢保证那沈任思不是下一个钱东林或是陈丹亭呢?”唉声叹气了半天。
吴夫人听着却是大喜:“还是老爷心里明白。”
翌日就去了傅庭筠府上。
听说吴夫人要给三堂姐洗尘,傅庭筠十分诧异。
吴夫人一向喜欢结jiāo权贵,三姐夫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七品……
不知道吴夫人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她思忖着笑道:“还是不麻烦您了。这几天我姐姐正忙着搬家,忙得焦头烂额……”
“那就更应该请沈太太来家里吃顿饭了。”吴夫人忙不迭地打断了傅庭筠的话,“我到时候也好名正言顺地去恭贺沈太太的乔迁之喜。”态度十分坚决。
傅庭筠很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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