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_吱吱【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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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临chūn镇,”她道,“听阿森说,那里很繁华,说不定可以找到大夫。”
赵九爷没有吭声,歪着头又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赞同她的选择,还是根本就听没清楚她在说什么。
……
临chūn镇东头的城隍庙也不大,三间的主殿后面还有五、六间厢房。
他们进去的时候,城隍庙主殿里只有一个男子,他蹲在西南角,正用三块石头架着个铁锅煮着什么东西,火光映着他满脸的横ròu,看上去凶残又彪悍,看见他们进来,他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低下头去看着锅里的东西。
傅庭筠觉得这庙里的气氛很诡异。
她飞快地打量了殿堂一眼。
相比之下,收拾得还算gān净,好像常有人在这里住似的。
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她朝着阿森使眼色,看见阿森的神色也有些不安。
“你可看出什么来了?”傅庭筠悄声地问他。
“好奇怪。”阿森低声道,“怎么只有一个人?”
和她想到了一块。
阿森瞥了那个满脸横ròu的汉子一眼,道:“我记得后面还有几间厢房,要不,我们到厢房里落脚?只有一个进出的地方,守起来也容易些。”
要是七爷在这里,傅庭筠当然没有异议,可提议的是阿森……他不仅是个小孩子,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要真有高手冲进去,比如说那个满脸横ròu的家伙,那就是瓮中捉鳖了!
“我们还是在城隍庙外面的林子里歇了吧!”傅庭筠道,“那林子的树虽然都死了,可好歹有个遮挡的地方……”
她正说着,有人在殿门外高声喊道:“里面有人吗?”随着喊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相貌周正,穿了件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颜色的茧绸直裰,扎了腰带,gān净利索,看上去有点像铺子里的掌柜。
看见殿堂里的qíng景,他也有些意外。微微一愣后,他朝着傅庭筠他们拱了拱手,笑道:“出门在外请诸位行个方便,我们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傅庭筠自己都还没有拿定主意住不住,当然不开口说话,奇怪的是个满脸横ròu的人也没谁吱声,气氛就显得更诡异了。
那人却不以为意,转身朝殿门外说了一句,三个男子鱼贯着走了进来。
他们年纪都在二十出头,一个身材比较魁梧,目光锐利,也推了个放着杂物的小推车;一个中等身材,相貌虽然平常却气质洒脱,两手空空;一个眉清目秀看上去亲切友好,背着个包袱。他们都穿着茧绸的衣裳,扎着腰带。
身材魁梧的那汉子进殿就道:“这地方不错。”声音洪亮,震耳yù聋。
阿森猝然贴近了傅庭筠,小声地道:“姑娘,这人是练家子。”
傅庭筠头皮有些发麻,那身材魁梧的汉子已向她拱了拱手:“这位姑娘,我们人多,想在西北角歇了,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傅庭筠这才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挡了他们的去处。
她忙低头退到了一旁。
几个人从她身边走过。
掌柜模样的男子和身材魁梧的男子有些好奇地瞥了躺在小推车上的赵九爷一眼,而中等身材男子的目光则在傅庭筠身上停留良久,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先是随着身材魁梧的男子朝赵九爷望去,看见中等身材的男子打量傅庭筠,又朝傅庭筠望去。
“姑娘,”阿森声若蚊蚋,“要不您还是留在殿堂里吧?我看那四个人不像是坏人,我这就去镇上,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在人多的地方,通常安全感会倍增。
傅庭筠也不例外。
她望着黑影绰绰的殿外,点了点头:“那你早去早回!”
阿森应喏。
傅庭筠想了想,选了远离两拔男人的东南角的位置。
铺了糙席,和阿森一起把赵九爷抬放在了席子上,又用把小推车挡在了面前,把他们休息的地方围成了一个死角,阿森去了镇上,傅庭筠找出匕首放在了糙席下面,悄声地喊着九爷:“……喝点水吧!”
赵九爷睁开眼睛,目光迷离,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心中一颤,顾不得男女大防,摸了摸他的额头。
烫手!
傅庭筠急起来,打湿了帕子帮他擦着额头,使劲地回忆自己小时候受了风寒时rǔ娘是怎么照顾她的。
最好能把肩膀用盐水清洗后再重新包扎一下。
可她不会包扎,不敢动那些布带。
如果赵九爷能醒来就好,哪怕只一会,告诉她怎么缠布带就行了!
她拧了块帕子重新搭在他的额头上。
有喧哗声传过来。
西北角的那一拔人已经收拾好了chuáng铺,听到动静都朝殿门外望去。
站在西北角那个男子却头也没抬一下。
喧哗声越来越近,有男子的嬉笑怒骂声,还有女子的尖叫哭泣声。
火把映红了天空。
傅庭筠想到了那天冯四爷出现时的qíng景。
她神色一紧,把匕首握在了手里。


第33章 匕首
进来的是一群匪气十足的大汉,高举的松香木火把将大殿内照得通明,那些汉子眉宇间的戾气一览无遗。
看见殿堂内有人,那群人很是意外。
看见进来的是这样一群人,殿内除了那个满脸横ròu的汉子视而不见般往火里添着柴外,傅庭筠等人也很是意外。
一时间大殿里静悄悄的,只闻被那群人挟持的两个年轻女子的挣扎哭泣,她们的挣扎露出里面穿着的桃红色、葱绿色的亵衣,让夏日的夜晚在静谧中透着几分诡异。
“哈哈哈!”有人狂笑,“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占我们的地方!”声音冷冷的,带着杀气。
傅庭筠忙循声望去。
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国字脸,穿了件敞了胸的短褐,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站在众人的前面,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朝身后望去。
身后的那些人听了立刻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好像傅庭筠等人做了件十分愚蠢之事般。
西北角那群人中看似掌柜的男子笑着走了过去,笑容和气地朝着国字脸拱了拱手:“这位大哥,我们是行商之人,路过这里的错过了宿头,实在不知道此处是您的宝地,”说着,只听见“噌”的一声,那男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也没看见他的手动,软剑却一连抖出六朵剑花,然后“铮”的一声轻响,变得笔直,在火把的照亮下如秋霜般寒气四溢,“失礼之处,还请海涵!”他说着,剑尖指地,“扑扑扑”地在青石铺成的地上划出一道深可见泥的印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钱袋朝国字脸扔去,“这些就当是我给诸位兄弟赔不是,这是请兄弟们喝碗水酒的。还请这位大侠收容我们一夜,天一亮我们就走。”
傅庭筠心中大震。
阿森说那个身材魁梧的是练家子,没想到这个掌柜模样说话和气的也是个练家子。她虽然不懂武术,可能让把软剑变成铁杆般在地上划那么深的一道印子,身手肯定是很高超。
那国字脸显然也看出来了,他没有接钱袋子,而是凝视着眼前不远处的那道印子,表qíng显得有些yīn晴不定。
旁边一个汉子走了出来。
他大约二十出头,长得人高马大,憨实而粗壮,身材与西北角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有得一比,只是前者看上去很粗鄙,后者看上去很豪迈,一个像屠夫,一个像侠客。
他把钱袋拣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欢喜。
“大哥!”他高声喊了国字脸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道,“白花花的正宗官银,有一百两。”
殿堂不大,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国字脸目光有些游离,他身后的人却炸开了锅。
有的低声道:“大哥,我们不如做了他们,银子一样是我们的!”
有的低声道:“大哥,一百两太少了,怎么也得两、三百两!”
还有的道:“大哥,反正我们歇在后面的厢房,不如就把这大殿借给这些客商住一晚上。”
傅庭筠心中大乱。
那人先是用软剑划了一道深深的印子,算是露了手硬的,现在又送上一百两纹银,软硬兼施,那群人多半会放过他们。这样一来,殿中其他人就为难了——要是学着这人拿银两贿赂,却没有这人的身手;要是不学着这人拿银两贿赂,那些人凭什么要放过她……
她不由朝西南角那个满脸横ròu的汉子望去。
那汉子正端着铁锅往地上的一只大海碗里倒着什么东西,ròu香四益。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傅庭筠心中一黯。
看样子,这汉子也有自保的能力!
念头一闪而过,就听国字脸大喝道:“都给我闭嘴!”
他身后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看在你们还懂些规矩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国字脸道,“不过,你们要再加二百两银子才行!”语气带着几分心虚,还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多谢,多谢!”掌柜模样的男子露出又是惊喜又是感激的笑容,忙吩咐了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句,身材魁梧的汉子从小推车里拿出个红漆匣子,又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递给了掌柜模样的男子,掌柜模样的男子打开钱袋看了看,又对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说了几句,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犹豫了一会,也掏出个钱袋子递给了掌柜模样的男子,掌柜模样的男子打开钱袋子看了看,将两个钱袋子里的钱都放到那个红漆匣子里,然后笑吟吟地递给国字脸:“这是余下的二百两。”
傅庭筠心沉到了谷底。
掌柜模样的男子这样做作一番,让别人以为他们身上都没有了钱,国字脸那群人就会对他们少了些许的贪婪之心,他们相对而言也就安全了很多。
憨实粗壮的男子接过了钱袋子仔细数了数。
雪白的银子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清华。
傅庭筠心中一动。
只有官银才会有这样好的成色!
他们自称是行商之人,身上怎么都带的是官银?
要知道,官银主要用来做军饷、官薪、宫用或是赈灾,一般人得了要重新再铸才敢再用……而且他们一带就是三百两!
“大哥!”憨实粗壮的男子打断了傅庭筠的胡思乱想,“整整二百两。”
国字脸点了点头,露出满意表qíng,神态间又恢复了刚才大笑时的张狂。
傅庭筠不由心抱侥幸。
希望这国字脸看在得了三百两银子的份上放过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或是看在那掌柜模样男子一身好武艺的份上不想节外生枝而对他们视若无睹……
她轻手轻脚地朝身后躺着的赵九爷挪去,盼着能紧缩成一团,让那群人看不上眼才好!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有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猛地跑到了他们这边,把小推车使劲地往旁边一推,大声叫嚷着:“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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