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那高耸入云的山壁之前,丰极微扬着头,俊美惊人的面容沐着淡淡绯霞,风神慑目。
“四哥?”见丰极立于山壁前沉默不动,南片月与华荆台上前一步。
作为八人中唯一修习了术法的丰极自然一眼便看穿眼前的山壁不过是一道“幻障”,而在山中设下层层迷阵,又可驱shòu护山,足见这山壁之后的人不但jīng通奇门遁甲,更擅术法,这种敌人比战场上那些执刀枪的更为可怕。
静立片刻,丰极吩咐:“当我破开‘幻障’后,大家要千万小心。”
华荆台、南片月闻言顿手握剑柄肃然戒备,身后众士兵亦严阵以待。
丰极前行几步,在离着山壁一尺之距站定,举手结印,闭目凝功,然后左掌前推,右手捏诀,一声“破”,瞬间眼前高大的山壁消失无影,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众耸立高空的远近高低各异的山峰,晚霞如锦,暮云如缎,环绕着群峰叠翠,显得无比的绮丽绚烂,让方才经历山中重重险境的众士兵眼前一亮,惊异当场。
丰极却微微皱起眉头,在他刚才解开“幻障”的刹那,感觉到一股极其qiáng大的灵力,是他自习术法以来从未曾遇到过的,甚至比之玉先生还要qiáng大。
这一片美景之后,只怕是更为凶险的所在!
“这样的地方……住着的到底是仙还是妖?”尽管是怀恨而来,可眼见如此景象,华荆台又不得微作感慨。
南片月却不为美景所惑,冷嗤一声:“不是妖就是匪!我们这一路所历之险岂是慈悲为怀的仙家所为。”
丰极静立不动,方才感受到的那股qiáng大的灵力令他心生顿忌,可他们兄弟跋涉千里至此为的是七妹,所以即使前方千难万险他们亦不能半途而废,他侧首叮嘱一句:“我未下令之前刀剑不许出鞘!”
话落率先踏入那一片云雾中,华荆台与南片月领着三百余jīng兵紧紧跟随。夕阳投she的金光洒下,将云雾染得绯艳异常,那些士兵走在锦云霞雾里,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行走云端的天兵天将般,心qíng戒备之余更有些新奇,毕竟此等经历他们从未有过。
而在山壁消失的刹那,久罗宫里的久邈便已同时感应到了,顿时面色大变。
“大哥,怎么啦?”一旁久迤见之忙问。
“有人闯山。”久邈自云chuáng上起身。
“又有人闯山?”久迤倒不甚在意,“那叫只鸟儿传信给三弟,叫他一起带出山去。”
久逸摇头,“不是一两人,而是……”他闭上眼片刻,再睁开眼睛时,清雅的面容已是一片凝重,眉峰紧锁,“山顶有数百人,山中还有……难以计数之人!”
久迤冰冷的面孔上顿显惊震之色,望着兄长,半晌才愕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是怎么回事?”
久逸也不知,只是此刻已无暇细想,他当即吩咐久迤,“二弟,你速去鸣钟召集族人于云台……”他说到这,胸腔里一阵心悸发冷,这是大危之兆,不由得收声,目光看向久迤不再平淡冷静,抬手紧紧握了握弟弟的肩膀,“今日非同小可,你到了云台再见机行事。我先去阻住那些人,能将之歼尽或赶出山去最好,否则……”他没有说完,便转身离开。
“大哥!”久迤心头一慌,可兄长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了,他忙收敛心神,先按兄长的吩咐行事。
而云雾之中,丰极、华荆台、南片月与数百jīng兵步步小心,相互照应,可才走了片刻,方才还绯艳无比的云雾蓦起变化,丝丝缕缕的凝聚,眨眼间已化成了无数白蛇,往众人颈脖缠去。
“啊!”
惊叫声顿此起彼伏,有的赶忙闪身躲避,有的挥拳击向袭来的白蛇,有的伸手去抓缠在颈间的白蛇,但是 …挥拳的拳头击在了虚空,白蛇却迅速缠上了颈间;伸手去抓去扯,手却不能抓住任何东西,反是抓伤了自已的脖子,而那白蛇依旧紧紧的缠统着,不过片刻,便有许些士兵窒息倒下,还有的qiáng自挣扎喘息……
眼见云雾化蛇,丰极立知乃是有人施以术法,马上取笛chuī奏,“呜呜呜…”尖锐的笛音响起,那些云雾化作的白蛇松开了身子,然后又化作云雾四散开来,可即算如此,方才的三百多士兵已被白蛇绞死近乎半数,余下之人无不带着劫后余生的胆寒与惊慌。他们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可这与他们往昔刀剑嘶杀的战场完全不同。
“快冲!”在白蛇重化云雾散开之时,丰极轻喝一声。
众士兵听令赶紧往前冲去,可顷刻间,云雾已再次聚敛为蛇,缠向了众人。丰极立时再奏笛音,可显然驱蛇之人此次已加大灵力,有的白蛇在笛音里消散,有的却依旧死死缠在士兵的颈间。
“走中间!”
华荆台与南片月同时喝道,兄弟两人一左一右跨步前行,同时各自扬掌挥拍,掌上蓄满内气,白蛇触及,顿化云雾。于是众士兵便在华荆台、南片月以掌力劈开的通道上跟随着他们的步伐前行,丰极走在最后面,以笛音化蛇阻云。
如此行了约莫四刻的样子,已可望见前方一片鲜花糙地,众士兵心头大喜,加快步伐往前冲去,可那些冲到糙地边的士兵蓦然如撞在无形的墙壁上,一个个反弹倒地,抱头凄厉惨叫,他们的面孔都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焦臭可闻。
“狗娘养的!老子最讨厌这些神神鬼鬼的把戏了!”愤怒之下华荆台脏话都吐出,他恨恨地瞪着前方看不见的敌人,咬牙切齿道,“有种就现身,老子定要宰你一千遍!”
“六哥别把工夫làng费在骂人上,快帮手!”南片月抬掌挥开那些眼见有机可趁迅速缠来的白蛇,一边又唤,“四哥快来!”
丰极飞身过来,凝目一看,顿长眉锁起,“这是‘狱火琉璃镜’!”这等高深的术法,以他二十年的修为都无能施展,本以为当世仅有他的授业恩师玉言天会,却想不到这久罗山上竟也有人能施。
“管什么狱火什么琉璃的,四哥你快破了这鬼东西!”华荆台大吼一声。只不过眨眼间便又有数名土兵被白蛇缠上,片刻窒息而亡。
要破这“狱火琉璃镜”,破术之人的功力必要在施术之人的功力之上才行,可方才的较量已让从无敌手的丰极清楚认识到,施术之人的修为在他之上,其功力之高只怕便是玉师亦不及也。可战场之上任何示弱都会动摇军心招至灭顶之灾,丰极冷静的思索着,想着过往所学之中,可有能通过这“狱火琉璃镜”之术?
“四哥!”长时间施展内力,南片月已难支撑。
丰极脑中一念闪过,眼眸一抬,目中锋芒毕露。他抬手划破左掌掌心,鲜血汩汩流出,他以指沾血,在前方无形的镜墙上划下一道符印,然后双手沾血上下左右一划,最后举手拈诀,咬破舌尖,“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刹时无形透明的镜墙上现出一道发着慑目红光的门来。
“快从此门通过!”在众人还为眼前异象惊诧时丰极喝道。
于是众人回神,赶忙从那道发着红光的门中走过,这一回他们安然通过了。而当华荆台、南片月领着一众士兵冲出镜墙踏上糙地的同时,耳中传入声声神呜,仿是自天边传来,浑厚低沉,气势恢宏。然后在那悠悠钟声里,一人自糙地的尽头走来,暮色苍苍里,仿若流云行于碧空。
众将士方自那恐怖之处逃脱,谁知一出来见着的人竟是天人风姿,不由惊愕呆立。
最后走出的丰极只看了对面那人一眼,立时心神一动,唤道:“六弟。”
华荆台会意,即刻自怀中掏出一指粗的金色圆筒,用火石点着引线,片刻一道如虹的金光升上高空,在蔼蔼暮色里显得格外的明亮显眼。
对面走来的人自是久邈,他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那道金光,然后目光冷漠的扫过这一众犯山之人。既然这些人已闯到了这里,那便不能再遵守与三弟的约定,只能杀尽这些闯山者才可保久罗族的安宁!
他打定主意,左手一抬,五指指尖灵气汩汩溢出,然后汇成一股,再右手捏诀自灵气上一抹,那股灵气顿如活物般扭动,渐渐变长变大,然后化出头化出足化出尾,最后化成一条数丈之长数尺之粗的巨大青龙飞腾于半空,全身流溢着炫目的青色光芒,气势凛凛中有着无法言述的超然与威严,就仿佛是上天降下的神龙,让人瞬间生出敬畏退缩。
“这…是…”众土兵瞠目结舌,皆要以为自已是在梦中。
丰极看着半空上盘施的那条青龙,心底亦是一沉,此人术法之高qiáng举世无二,足可以一敌千!
“真的会妖术啊!”南片月脱口叫道。
他的话才落,久邈冷喝一声“去!”半空上青龙昂首低吟,然后张开大口,刹时喷出无数道明的水箭,如同密雨般飞she而来!
“快闪!”丰极低喝,同时双手齐挥,气蕴广袖,仿如墨云蔽日,飞she而来的水箭遇袖即折。有过云雾里白蛇的遭遇,华荆台、南片月亦知这些水箭非平常刀剑可斩,当下真力贯注长剑,各自于身前舞出一道剑墙,护住了众多士兵,但依旧有十人被水箭穿胸而过,顿时鲜血喷涌,倒地而亡。
眼见不过半个时辰内数百jīng兵已死伤大半,华荆台握紧剑柄,沉声道:“四哥,我先去探探。”
丰极颌首:“小心。”
眼见青龙又昂首张口,华荆台纵身一跃,直扑青龙而去,同时一蓬水箭已喷she而来,“六哥!”南片月心头一惊,刹时便见半空上一道金色剑光划那一蓬箭雨,如长虹贯日般劈向龙首。
久邈手腕一扭,青色巨龙腾飞而起,顿避开了剑光,同时龙尾一扫,便冲华荆台扑头盖脸扫去。那巨大的龙尾挟万均之力横扫而来,卷起一阵狂风chuī得地上众人几站不稳,半空中的华荆台更是险在眉睫,若被扫中,只怕便要当场碾为ròu泥!危急之刻,身经百战之名将的威勇便显现出来,华荆台瞬间消去前冲之势,让身体如风中落叶般随着龙尾扫来之势往后飘去,然后再使出千斤坠之功,于是身形急速下坠,龙尾便扫了个空,那股狂风不但扫的地上的花糙折了腰,更带的华荆台在地上翻滚着。
久邈手指一弹,半空上的青龙又张口一喷,一道水箭直she地上的华荆台。丰极迅速纵身一跃,左掌劈下,将水箭砍断,顺手扯着华荆台后退,一边吩咐南片月等人,“退到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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