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空来_倾泠月【完结】(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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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极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眸挥笔,从石衍的角度望去,只看得半张侧面,如玉无瑕,如玉冰凉。

  “是。”石衍心底轻轻叹息一声。

  不一会儿,丰极写完信递给石衍,“以星火令传回帝都。”

  “是。”

  丰极的信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宁静远的手中,而同时也有一侧消息很快的传入帝都。

  元鼎三年,十月二十三日。

  帝都皇宫。

  立冬后,百花谢尽,枯叶尽落,少了那些红花绿叶的陪衬,便是富丽庄穆的皇宫也显得有些萧条,只是靠北的“翠樾宫”里却依旧绿荫荫的松柏相擎,在微寒的初冬显得生机勃勃。如今这宫殿已有了新主人,便是北国公主北璇玑,在皇帝封她为妃后,便将此宫赐给了她。

  自她入宫数月以来,除了此次出征,皇帝多数宿在她宫中,一时皇宫里盛传其有专房之宠,献殷勤的巴结的颇多。换个人或许尾巴要翘上天去了,但北璇玑却不恃宠而骄,待人接物礼数周全,与其他宫的妃嫔相处亦是谦恭和煦,既不与人太过亲热,亦不与人太过疏远,就那样不温不火的,倒是有些超然的气度。

  这日,北璇玑方用了午膳,正在暖阁里让一名懂棋的宫女陪她对弈,忽有内侍来报,说梁妃娘娘宫中有人求见娘娘。她微微一顿,放下棋子,“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名年约二十出头面貌妍丽眉眼间带着伶俐的宫女进来,怀中抱着数枝梅花。“奴婢蒲莘拜见北妃娘娘。”

  北璇玑抬了抬手,“免礼。”

  “多谢娘娘。”蒲莘起身。

  北璇玑目光扫一眼她怀中的梅花,口中却道:“听说梁妃娘娘得了风寒,可有好些了?”

  “回禀娘娘,喝过太医几副药后梁妃娘娘的风寒已大有起色,今日梁大人入宫探病,娘娘已可下地与大人叙语了。”蒲莘答道,接着又道,“今日梁妃娘娘见宫中的“玉蝶梅”开了几枝,便叫奴婢折了送给各宫的娘娘同赏。”说着她自怀中取出一枝梅花。

  “梁妃娘娘病好了就好。”北璇玑笑了笑,“这梅花倒让梁妃娘娘费心了,回头替本宫谢谢你家娘娘。”然后转头吩咐一旁侍候着的宫女,“你去取个花瓶来养着。”又对一旁侍候着的内侍道,“你去为蒲莘姑娘倒杯茶来。”

  “是。”

  待宫女与内侍出门,暖阁里便只剩两人。

  北璇玑自榻上下地,慢悠悠的看似随意的在殿中走了一圈,将门口窗前扫视了一遍,然后回身看着蒲莘,“可是有什么事?”

  蒲莘点头,轻声道:“今日午时梁大人入宫,梁妃娘娘与他单独相谈,奴婢虽借送茶的机会近得门前,可也只隐隐约约听梁大人说“…筹划好了……万无一失…定叫陛下亦无法可施 …”这几句。”

  北璇玑眼中波光一闪,然后轻轻颔首,“本宫知道了。”说着自袖中取过一串粉红的颗颗如小指头大小的珍珠手链递给蒲莘,“这你收着。”

  蒲莘赶忙推托,“这等贵重之物,奴婢岂敢收。”

  “这是本宫以前的旧物,不曾入册,宫中也无人见过,你放心收着就是。”北璇玑淡淡道。

  蒲莘本还要再推托一下,可抬眸瞥见北璇玑神色,便接过了珠子,并跪下行礼:“那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不一会儿,宫女与内侍回来,蒲莘喝过一口茶便离去,转往其他宫送梅花。

  北璇玑倚在榻上慢慢把玩着棋子,想着蒲莘方才的话。

  看来梁家是忍不住要行动了,却不知这次到底抓着了什么把柄,真这么有把握?她慢慢想着,唇边浮着一抹不可捉摸的淡笑。片刻,她扔开棋子,目光扫见宫女正捧着那瓶梅花在暖阁里转着,似乎想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摆着。

  紫白的梅花cha在青釉瓶中,仿佛红颜倚着松柏。

  “把这梅花放你屋里去。”北璇玑吩咐那宫女道。

  “呃?”宫女怔愣,回头看着北璇玑神色不似假话,忙屈身道,“是,娘娘。”

  十、德音莫违2

  元鼎三年,十一月初。

  东始修一行抵达帝都,百官出迎。

  相较于上一次北征的凯旋,此次久罗剿匪虽取得了胜利,但上至皇帝下至士兵,都显得格外的冷静。

  接受百宫的跪迎后,东始修即启驾回宫,百官目送御驾离去后亦纷纷散去。

  当夜戌时,梁铎换上一身便服,坐一乘两人小轿出门。轿子尽量自人少的街巷穿过,行了约莫两刻钟,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行进幽暗无人的巷子,然后轿子停下,但梁铎并没有下轿,而是坐在轿里等着。

  片刻,又一乘小轿抬来,在梁府轿前停下,轿里的人同样也没有下轿,小巷里只两盏灯笼照几尺微光,一片幽静。

  “我的人已确认,那马车驶到风府,从车里抬进府中的男子便是风将军从久罗山上救下的人。”梁铎开口道。

  对面轿中人沉吟了一下,道:“既然确认了,那后面的事便请梁大人费心了。”

  “自然,这些我早已安排好了。”梁铎道,“只不过…”说到这他顿住,等着对面之人接话。

  对面轿中人显然知道他的意思,道:“我自不会忘了我承诺,事后定举荐梁大人为帝城都统。”

  梁铎满意的笑了,“今日找你来也不是为这事,只是你我难得相会,所以想问问,下一步该是谁?”

  “太宰丰极。”对面轿中人的回答几乎是立刻的。

  梁铎微微一愣,然后明白了,于是低笑出声,“确实,先扳倒一个风独影,我当帝城都统,便可掌握兵权:尔后扳倒丰极,你当太宰,主掌国政。如此一来,这帝都这大东还不尽在你我掌中,那时……哈哈哈!”

  对面轿中的人显然不似梁铎忘形,冷静的提醒道:“梁大人,虽一切皆如计划,但还是小心谨慎为上,毕竟要妥当了眼前的,才能有后面的。”

  “那是自然。”梁铎收笑。

  “我先告辞了,明日就看梁大人的手段了。”对面轿中的人道。

  “慢走不送。”

  对面轿子抬起,很快便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走。”梁铎吩咐。

  于是小轿又抬起,沿着巷子往前走,然后转过弯又走了片刻,在一处小院前停轿。

  轿帘打起,梁铎弯腰下轿,看着院门里透出的一线灯光,他正了正衣袍,昂首推门而入。

  穿过小院,走到正堂,便见屋里已坐着十余人,这会若有朝中任何一位宫员来此,定都能认出这些常常出入朝堂的面孔。

  “梁大人,你可来了。”堂里众人一见梁铎到来纷纷起身。

  “让诸位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梁铎抱拳道。

  “哪里哪里,只是梁大人不来我们没个主心骨。”众人道。

  一番见礼寒暄后,各自坐定。

  “梁大人,可有确切的消息了?”一人问道。

  “嗯。”梁铎点头,“已探听请楚了,风将军确实带了个久罗匪人回府。”

  听到答案在座之人无不是含义相同的“噢”了一声。

  然后又一人问道:“那明日朝上,我等以何名目弹劾为好?”

  于是众人都望向梁铎。

  梁铎yīnyīn一笑,“风将军“私通匪人”并“窝藏遗匪”,居心叵测,辜负皇恩,枉为大东栋梁!”

  众人闻言无不颔首。

  “梁大人说得有理,风将军如此行径实与谋逆无二!”

  “为着天下安危,为着朝纲清正,我等舍命亦要弹劾风将军。”

  “可不是,风将军一介女子,何德何能可担帝城都统一职,梁大人才是最合适不过了的。”

  “就是,而且梁妃娘娘乃是陛下嫡妻,又生有皇长子,该当立为皇后。”

  “皇长子敦厚温良,该当立为太子。”

  听着众人的附和,梁铎心头得意,面上却竭力摆出正容,道:“诸位大人,快莫如此,我梁某为的是大东的天下,为的是万千百姓,岂敢有私。况且梁某一介庸才,岂敢担此重任。”

  “正因梁大人为国为民,我等才要举荐大人。”

  “梁大人太过谦虚了,大人足是太律之才也。”

  “有理,梁大人若不能,我等不服也……”

  一时屋里恭迎奉承不止。

  却说另一乘小轿在夜色里匆匆而行,然后在凤府后门停下,落轿后走出一名四旬出头的男子,正是“英侯”凤荏苒。

  他自后门入府回到书房,房里一眉清目秀的少年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父亲。”

  这少年是凤荏苒十六岁的长子凤无衣。

  凤荏苒点点头,“今日入宫,你姑母可有什么话?”

  “姑母就和平常一样,没有特别jiāo待的。”凤无衣答道。

  “喔。”凤荏苒微作沉吟。

  “父亲。”凤无衣看着凤荏苒一身青衣布巾的装扮,自是知其去了哪里。“那梁铎志大才疏,为人骄横自满,岂是成大事者。”

  “为父知道。”凤荏苒闻言淡淡一笑,“所以为父只隐身其后,且与梁铎合作只是一时之策,你勿须担心,为父心中自有升量。”

  “嗯。”凤无衣点点头。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去睡吧。”凤荏苒道。

  “嗯,父亲您也早些安歇。”凤无衣行礼后退出书房。

  屋外他的随侍提着灯笼候着,在漆黑寒冷的夜里,那一抹昏huáng的灯光显得暗淡。

  当夜,帝都上下有的安然入梦乡,有的jīng心筹划着。

  十、德音莫违3

  翌日。

  当某些人早早赶到金殿,准备如上回一般攻皇帝一个措手不及时,内廷总管却传来了皇帝的旨意:大战归来,龙体劳累,免早朝。

  一时许多人失望,却也只得悻悻而返,准备明日早朝再谏。

  可到了第三日,皇帝依旧以龙体不适为由未能早朝。群臣一时纷纷猜测,皇帝这是真病了还是装病?

  而梁铎等人却是冷笑一声:陛下您不来早朝,不代表臣等不能上本。于是那些折子一本本由内廷送往景辰殿,皇帝虽不早朝,但他还是要批阅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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