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空来_倾泠月【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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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紧接着便见南片月抚着额头“哎哟!”痛呼,同时一个茶杯盖“嗖!”的从他额前飞离,回到风独影的手中。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把玩着茶盖,凤目微眯,唇角微微勾起:“小八,你说什么?”

  “七姐,我说……我说我不要娶公主。”南片月瘪着嘴带着哭腔道,一边眼泪汪汪地揪着一旁白意马的衣袖,“五哥,我痛……呜呜呜……好痛啊……”

  那圆圆的娃娃脸上,一双又圆又大的猫眼里盛满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转着,要掉又不敢掉似的,好不可怜。于是一到弟妹跟前便心肠慈软的白意马顿忘了这个弟弟的年龄与本xing,赶忙伸手疼惜地揉着弟弟的额头:“不痛,揉揉就不痛了。小时就教过你了,偏你不听话老要去惹你七姐,你看看,又受教训了吧。”

  “呜呜呜……五哥,都没人疼我,老打我……”

  南片月的委屈装得正有劲时,一直不出声的皇逖蓦然喝道:“都坐好!说正事!”他抬眸横扫一眼众弟妹,满面肃然:“若叫百官看着,你们有何面目统御天下?!”

  他那一眼,利光如刀,顿令南片月的“呜呜”全都滑溜溜地咽回肚中。

  而这刻,东始修一杯茶品完,于是也颔首附和:“是呢,先说正事,别老记着玩。看看你们,一个个坐没坐相的,哪像国之重臣,叫天下人看见了,哪敢放心将天下jiāo于你们之手,必要兴兵反了。”

  皇逖闻言锐利的目光刮了东始修一眼,那眼神不言自喻。

  东始修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而其他几个弟妹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然后都赶紧了正襟危坐,就连懒散盘踞在长案上的风独影也直起了腰。

  八人中最年长的是东始修,可是最有兄长威严并让弟妹们畏惧的却是二哥皇逖。

  坐好后,白意马先开口发表意见:“大哥,蒙成与北海结了亲,于我朝来说非是喜事。”

  “láng狈为jian,必有图谋。”宁静远闲闲道,“早前探子曾回报,北海秘密练有jīng兵十万,已在三月中悄悄地屯在离我朝最近的镐城、僰城、癸城。显而易见,北海这个时候嫁位公主去蒙成,乃为示好,一来出兵我朝之时蒙成不会偷袭北海,二来或是要与蒙成结成盟军,一起攻打我朝。”

  “那就打啊,我好久没打仗了,都闲得骨头要生锈了。”南片月一听顿叫嚷起来。

  “那可不好,一兴兵必要钱粮,那不等于割我ròu吗。”华荆台马上反对。想想国库里这两年经过他的努力越积越多的财物,若一打起仗来必要减少不少,他心头顿是“难分难舍”。

  皇逖皱着眉头扫了他俩一眼,南片月缩了缩头。为免兄长利眸削来,华荆台赶忙转头看向丰极作询问状:“四哥你如何看?”

  “蒙成、北海觊觎我朝又不是一朝一日之事。”丰极淡然道,“只是而今他们借和亲结盟,合两国之力与我朝形成势均之势,这于我朝不利。”他抬手轻叩几案,和着那极有韵律的叩击声继续说道:“区区北海不成威胁,但蒙成兵qiáng马壮,国人又勇猛善战,却是不容小觑。若他们联兵来犯,我们即算能阻之,必也要损兵折将。况且我朝刚立三年,根基未稳,国力尚弱,若经如此大战,则大伤元气,动摇国本。”

  “嗯。”听得他的分析,几人皆颔首认同。

  东始修一手懒懒倚在几案上,侧首问一旁沉默的风独影:“七妹呢?”

  风独影高踞几案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垂着晃悠悠的,听得东始修问话,她长眉一挑,道:“北海我领兵去平了就是,其他的你们的事。”

  “这我喜欢!七姐,我和你一块儿去!”南片月立马响应。

  “八弟你不许去。”华荆台一听赶忙阻止,“你那散财童子的架式,每次出兵不知要糟踏我多少粮糙辎重,还是七妹好,又打了胜仗又少耗钱粮。”

  “我不每次都给你劫回了许多敌方的辎重吗?”南片月不服气。

  “可你糟踏的还是糟踏了,你若不糟踏了,那缴回的就更多了。”华荆台恨不得一毛不拔才好。

  “六哥,你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qíng。打仗打的就是钱粮,你……”南片月正说得起劲,耳边却听得皇逖重重“哼!”了一声,脑中迅速警醒,赶紧收声,转头笑开一张乖巧讨好的脸看着皇逖道,“二哥,我一向最服你啦,还是你说了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啧!”华荆台不耻的嗤一声。

  南片月悄悄瞥他一眼,嘴一歪,横掌做了个刀切状。哼,哥哥姐姐当然是可怕的,可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爱财如命的六哥。

  东始修没有理会他俩的小动作,问皇逖:“二弟你有何意见?”

  皇逖扫了一眼兄弟妹,答得更是简单:“先破,后jiāo,再收。”

  他话一出,几人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点头。

  只东始修托着下巴沉吟着。

  几人于是把目光齐齐望向皇逖。

  皇逖接收到弟妹们的眼神,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然后看着东始修:“大哥,你心中所想,于现在时机不对。”

  东始修沉默着,因为以他的禀xing,很不喜欢这种迂回的手法。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皇帝。”皇逖一见他那神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赶忙提醒一句。

  东始修看着皇逖,皇逖冷冷看着他,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了片刻后,东始修移开目光看向其他弟妹,想寻点支持。可惜……

  宁静远与丰极无视他的目光,自顾品茶。

  “大哥,为君之人一言一行皆足以影响国本,所以必要三思而后行。”白意马只是温和的劝说。

  “大哥,要不我们也与蒙成结亲吧,侄女们都太小,那就让蒙成的公主嫁过来。一来你又多位妃子侍候;二来两国结盟后双方和和气气不动gān戈不损钱粮于国有利;三来又化解了当前危机;四来……也最重要的是———可顺便赚得蒙成公主丰厚的嫁妆啊!这可是一举数得,你何乐而不为呢?”华荆台面前,利益永远摆第一位。

  “大哥,我站在你这一边,我们领兵一起去踩平了蒙成、北海!”南片月向来只管煽动,而不顾后果。

  至于风独影么,她这刻正研究着她的衣袖,那绣着华丽凤羽的洁白衣袖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酱huáng油渍。她看了片刻,抬首盯住南片月:“方才用膳时坐在我旁边的是六哥和小八。六哥是连不要钱的口水都舍不得漏一滴的,自然不会有要钱买的油溅出来,所以这油渍定是小八你刚才溅到的。”

  呃?南片月愣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其他几人却是习以为常的抚了抚额头,保持沉默。

  “小八你回头去找杜康,问清了布料的铺子、做衣裳的裁fèng、以及刺绣的绣工,然后做一件一模一样的送至我府中。否则的话……”风独影抬手拍拍南片月的脑袋,眯起凤目,“那卖酒的姑娘我就送去蒙成和亲!”

  “……”南片月张口却吐不出话来。就因为他刚才说了那句“某个公主手段之qiáng悍个xing之彪悍那是男儿都远不如”吗?

  讨完了衣裳,风独影拨出了空闲,先转头看向皇逖责备一句:“二哥,你当年若肯当了皇帝,如今不知要省了我们多少麻烦。”说完了她再移目望向东始修,很是不耐烦的道:“大哥,你要固执又固执不过二哥,要说道理又说不过三哥、四哥,就少磨蹭了,慡快点下决定,否则我可出宫回府了。”

  皇逖闻言只能瞪她一眼,表示对这等“大逆之言”的不悦。

  而堂堂大东皇帝也只能认命的叹了口气:“若再过个五年或是三年就好了。”

  “两军jiāo战,本就要攻其不备,又怎会等你养足了气力磨利了刀剑才开战。”宁静远慢条斯理的将信折好封好再收好。

  “好吧,此事便如此定了。”东始修也不再坚持,然后目光扫向宁静远与丰极,不加思索的便道:“三弟,四弟,那‘破’与‘jiāo’就jiāo给你们了。”

  宁静远与丰极未有推托,皆点头应承:“是。”

  “那今日便散了,余下的各做准备。”东始修jiāo待一句便起身。谁做什么谁配合什么,勿须言明,八人默契足够。他走向风独影,笑得温柔:“凤凰儿,大哥送你回宫。”

  风独影一甩袖径自出殿去:“我认得路。”

  东始修能这么慡快的原谅了她提剑冲出宫去,风独影自也是做出了点让步,答应以后常回宫中住住。而东始修也另给她赐了将军府。

  “我们兄妹许久都没说话了,大哥陪你聊聊么。”大东皇帝陛下追着妹妹走了。

  “是你不肯和我说话,可不是我不和你说话。”风独影想起这两月的憋屈心里便不慡。

  “那也是给你气的。”东始修想着两月的忍耐心里同样的不痛快。

  “究其源头也不在我。”

  “好好好,是大哥不好行了吧。”

  ……

  眼见两人渐说渐远,殿中几人亦纷纷起身,鱼贯而出。

  丰极出了宫门,往凤影宫的方向遥望一眼,只望见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立了会,目送那两道身影隐入重重宫阙。收回目光之际,却在移首的一瞬瞅见长廊后的树荫里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隐没,他微微一顿,却并未出声,亦未前去搜寻,而是回身,抬首仰望宫前的匾额,“凌霄殿”三个朱漆大字气势磅礴。

  “怎么?”最后出来的宁静远见丰极神色有异,不由问道。

  “但愿这凌霄殿不是一个错误。”丰极语气怅然隐晦。

  宁静远一怔,然后与他一同仰首看着匾额,许久,他语气坚定:“这是大哥的心意,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唯一,我们绝不能辜负!”

  丰极未语,只是颔首。是的,这一份心意之珍贵,无可比拟,前不曾有,后亦不会来,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珍而重之,又才会如此陷入两难之境,可是……他们不想亦不能辜负!

  “走吧。”宁静远抬步跟上远去的兄弟。

  “嗯。”

  两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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