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表明自己并不想带秋意亭来的,却内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秋意亭那种目光,看到现在相僵的局面,她知道了,公主和二公子今天肯定不能拜堂了,公主祈盼已久的幸福就被自己给毁了!
风倾雪闻言却是一叹,这个鹿儿啊,总是改不了一紧张就叫错的毛病,罢了,反正都到这地步了。
果然,风声响动,秋意亭已近身旁,紧紧盯着鹿儿,“你刚才叫什么?”
“公……小……我……”平日口齿令俐的鹿儿,一到了秋意亭面前,却是被其气势所压,连个话都不能说清了。
“她叫了公主,还叫了驸马!”那昭华却抢着答道,并非落井下石,而是这称呼让他心生疑惑,他定要弄个清楚的。
“公主?”秋意亭看着风倾雪,眼中充满疑惑。
“公主?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唉!”风倾雪喃喃轻语,幽幽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所包含的哀婉与忧伤是那么明显,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风倾雪,此时脸上却是一片迷茫与凄哀,仿若沉浸于某种伤感的回忆中,一时间,院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哀伤。
“倾雪。”秋意亭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那个过往拉回来,让她看着他。
“意亭,我会告诉你的,所有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的。”风倾雪回神看着他,眼中一片澄澈,却又若一潭碧水深不可测。
这一瞬间,秋意亭非常期待她告诉他实qíng,可隐约间却又害怕她告诉他实qíng。
“但是,旁人请先离开可以吗?”风倾雪眼光扫向院中其它人,当看到那huáng衣少年时,眼光微微一顿。
但院中的人却不为所动,依然不肯离去。
秋童与鹿儿从来是主子在哪便跟在哪,此时见这种qíng况更是不肯离去,生怕会出什么事端。
而江白,他目光呆呆的看着桃花,似未听到一般。
方灵灵却看着秋意亭,人似痴了一般,这个人,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连她的呼唤也似未曾听到一般,眼中只有一个风倾雪,一时间,她心中又痛又苦,又妒又羡!她不甘心,她定要他回头看着她!
而那huáng衣少年,在听到那声“公主”的称呼后便惊疑不定的看着风倾雪,看来是不弄个明白也是决不肯罢休的。
至于huáng衣少年的那四名随从,没有他的命令自是不肯离他半步的。
于是,院中出现一种僵化的局面,风倾雪等着其它人离开,而这些人却等着她说话。
“昭华,你先带他们回行馆去。”最后秋意亭向huáng衣少年道。
昭华却不理会他,而是挥挥手,“你们退下,守在院外,不许让任何人接近!”
“是!”四人躬身答道。
“记住,今天的事不许泄露半分,否则杀无赦!”昭华语气淡然,却让人感到一种bī人的威严,让人觉得他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
“是!”四人齐声答道,退出院子,并细心的关上院门。
待四人离去后,他走至风倾雪面前,面带迷惑的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风倾雪摇摇头,这少年是谁?为何看着会觉得熟悉?
“奇怪,为什么我觉得好象见过你一样?感觉很熟悉呢。”昭华喃喃道。这样的美人若见过定是让人过目不忘了,可既然没见过,那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风倾雪瞅着他问,第一次对不相gān的人产生兴趣。
昭华却扫向江白等人,似对公布自己的身份有几分顾忌。
“无防,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风倾雪看出他的顾忌。
“我是昭华。”昭华对她微微一笑,说出自己的名字。
风倾雪一扬眉头,却依然不知他的是谁。
“他是昭华太子。”秋意遥忽然走近道。他不比风倾雪,听到昭华这名字时即已知他的身份。
风倾雪自小封闭于王府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知qíng,而这些年虽在江湖游历,但却从来都是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才了解几分,说到底依然是对世事一知半解的。
“昭华太子?”风倾雪轻轻念着,心中已是明了,不由对昭华浅浅一笑,这一笑褪去那一份疏离漠然,亲切而温柔。
是了,这个昭华也许是自己的亲弟弟,也许是自己的堂弟,难怪会这般亲切,因为血缘的关系啊!
“你是谁?”昭华看着她,那一抹笑让他觉得很温馨而又亲切。
“我?”风倾雪目光移动,扫过院中留下的人,最后回首看向秋意遥,两人会心一笑,“我现在叫风倾雪,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然后转向秋意亭,脸上的神qíng却似笑非笑,似叹非叹,“以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倾泠,身份是安亲王长女---倾泠公主!”
此言说出,秋意亭只觉得有人在胸口重重击了一下,让他无法呼吸,心又痛又紧,眼睛死死的盯着风倾雪,面色一片惨白,脸上的肌ròu似在轻轻跳跃,眼中光芒闪烁,若鬼火般明灭不定,那紧握着龙渊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风倾雪同样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她也曾想过,若有一天秋意亭知晓她的身份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是会bào跳如雷?还冷静淡然受之?
“倾泠公主!”一声欢呼,秋意亭还未有反应,昭华已跳到风倾雪面前,手一伸便抱住了风倾雪,“皇姐!皇姐!你就是倾泠皇姐!”
风倾雪似一时反应不过来,任昭华热qíng的抱着他,口中还在反复念叨,“皇姐!原来你就是三皇叔的女儿!父皇最关心的倾泠公主!宫中最严厉的赵嬷嬷最为称赞的皇家第一公主!我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风倾雪看着抱着自己欢跳的少年,她一生冷漠待人,除去母亲、鹿儿与意遥,皆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喜与人亲近,更不用说让人这般的抱着自己,可此时她却无法推开这个少年,只因这少年眼中的欢喜,那一抱间的温qíng,那双漠然如冰的眼睛慢慢融入一丝暖意,她伸出手来,有丝迟缓的抚上昭华的肩膀,喃喃的轻唤一声,“昭华。”
“嗯。”昭华用力的点点头,竟象个小孩子一般在她身前摩蹭着,“皇姐,你不知我有多想见到你呢,自小就听父皇夸赞你,特别是你当年冲进火海救母亲,你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紧,然后就给人提起,再落下时却已离风倾雪一丈有远了,而秋意亭已取代他的位置站在风倾雪身前。
“秋意亭,你竟敢对我不敬!”昭华跳起来了,移步上前想将秋意亭推开,“等本太子登基了,一定把你贬到南蛮守城门!”
秋意亭却似未曾听到一般,眼睛只看着风倾雪。
而秋意遥却一把拉住了昭华,把他拖到一边,昭华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不由气道:“你拉我gān么?你老婆都要给别人抢走了!”说完后似又醒悟到,“不对啊,这样的话,那倾泠皇姐不就是意亭哥的老婆了吗?”
一抬首看着拉住他的男子,“你是什么人?难道皇姐想嫁你不成?”
“我是秋意遥,秋意亭的弟弟。”秋意遥低首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昭华,神色平静的答道。
“秋意遥?意亭哥的弟弟?”昭华略一沉思,“哦,你就是父皇念念不忘的那个秋意遥啊,二皇叔也常提起你,说你是什么旷世奇才!”
秋意遥只是看着他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而昭华却觉得这个男人一笑间说不出的沉重,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笑竟能包含那么多的东西!他不由自主的想为这个人解忧,总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行如流水,淡如云烟,不应被俗事所缠所困。
“倾-泠-公-主!”秋意亭从齿fèng间吐出这几个字。
“虽然我早已丢弃属于倾泠公主的一切,但我确实曾经是她。”风倾雪点头承认。
“我-的-妻-子!”这几个字依然是从牙fèng中挤出,却重若千斤!
“不是!”风倾雪一瞬间眼睛变得雪亮,盯着他的眼睛,神色看似平淡,但眉眼间的那一份冷然却是藏不住的,“你未曾以她为妻,她也未曾以你为夫!”
“皇上亲自所赐的婚姻难道是假的?!”秋意亭眼睛若出鞘的利剑一般紧bī着风倾雪,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除了皇上所赐的,还有其它的吗?”风倾雪淡淡一笑,笑得讽刺又冷漠。
秋意亭无语。忽然间他想到什么,移目看向秋意遥,然后又看向风倾雪,“这是否早就计划好的?”语音冷若寒冰。
“哈哈……”风倾雪一声轻笑,笑声尖锐,如针刺在人心头,“意亭,在你心中,我们是如此不堪吗?”
“我……”秋意亭自知失言,却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怎么也不能压下心头的失望与妒忌!还夹有那钻心的痛与怒!
“倾泠,和我回去。”秋意亭语气力持平静。
现在不能想,也不可以想,那些都以后再去想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找了半生才驻进心中的人,这个差一点就错过的人,决不可再让她从身边溜走!否则将终生孤寂,终生活在悔与恨之中!
“意亭,倾泠已经死了,明白吗?”风倾雪摇摇头,“我不会回去,也回不去了。”
“倾泠,和我回家。”秋意亭的手轻轻抚上风倾雪的肩膀,语气温柔。
“不……”风倾雪依然坚持,转身想移开,忽然全身一麻,身了一软,倒入秋意亭怀中,“你……”
秋意亭紧紧抱住她,“倾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的!”声音轻且柔但其语意却是不容质疑!
秋意遥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但看到风倾雪望向他的眼睛,止住了。
“倾泠,你不许看着他!”秋意亭托住风倾雪的脑袋,轻轻的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从今以后,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意亭……你……”风倾雪xué道为秋意亭所制,毫无一丝力气,只有声音还能发出,可看着秋意亭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那燃烧着灸焰的眼睛,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然后只觉得劲间一痛,黑暗袭来。
秋意亭将风倾雪抱入怀中,足尖一点,已跃上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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