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我家小姐可是武艺绝伦,这些年什么qiáng人没见过,他若来定叫他有来无回!”鹿儿闻言却不在意。
“师太放心,我们武艺虽不佳,但自保绝无事。”风倾雪道。
“你们有艺防身那我就放心了,若有事可chuī响此竹管,这管音尖锐可传十里,我闻之定会尽快赶来。”碧心掏出一支约三寸长的笛状的竹管递给风倾雪。
“多谢师太。”风倾雪接过。
“那我先回庵了,你们也累了吧,早些休息罢。”碧心说完告辞离去。
龙宫云会
湘君城南,一座富丽豪华的宅院便占去城南六分之一的地面,这正是城中首富“水龙王”的别馆,现作宜王的行宫。
一早,便已有两人在园中漫步,这两人正是宜王与秋意遥。此时是夏季,园中诸多鲜花怒放,诧紫嫣红一片。
“意遥,你觉得这座别馆如何?”宜王停下脚步,转身问向身后的秋意遥。
“富贵有余,失之清雅,太过匠心,失之天然。”秋意遥一言概之。
“这别馆在你眼中是俗物一堆,可有些人却会为着能拥有这么一座别馆而想尽一切办法,用尽己身一切手段,甚至背弃良心,杀人犯法也在所不惜!”宜王看着这琉璃碧瓦,红楼朱户,微微叹道。
“那是人的yù望,对富贵名利的一种本能的yù望。”秋意遥眼光扫过园中,雕栏玉砌,名花香树,糙木葳蕤,烟聚蔓缠,在世人眼中,看着何尝不是美景。
“人的yù望?真是无穷无尽啊,得着小的想着大的,得着银的想着金的,得着瓦屋想着高楼,得着七品县令想着一品宰相……若有一日,人能完全控制了自己的yù望,那便能真正天下太平吧。”宜王看向园中一丛不知名的红花。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秋意遥看一眼宜王,有几分淡漠的道。
“那么我当个花匠的梦就永远也不能成真了。”宜王似满怀遗憾。
“哥哥说王爷是朝中的隐者,看来确是如此。”秋意遥看着这富贵一身,权倾天下的宜亲王,谁能想到他的梦想竟然是去当一名花匠呢。
“隐者?我倒是没想过,我只是很喜欢花,很喜欢牡丹花……很想亲手种一园牡丹……一园紫牡丹!”宜王眼中闪现一片迷蒙的向往,紫牡丹啊……
“王爷能者多劳,这等闲qíng雅事只得我们这种懒散闲人做得的。”秋意遥闻言淡笑道。
“所以我羡慕你啊。”宜王收回心神,看着他,“这次出宫前,皇兄曾嘱咐我,看能否劝说你入朝为官,我当时心里就嘀咕着,若是我,才不会放着这悠闲自在的日子不过,而来做这捞什子官。现在看来,我也用不着开口了。”
“王爷明白就好,意遥实不是当官的料。”秋意遥抬首看向天空,看向空中飘浮的白云,“只是意遥有几分不明白,与皇上仅有一面之缘,乃去年皇上驾临侯府时才得见,仅一个时辰而已,意遥也只是chuī了一支曲子与皇上听,并未有任何出色的表现,为何皇上定要认定我是人才,三翻四次的派哥哥与爹爹劝说呢?”
“呵,这便是皇兄的过人之处。”宜王转身继续前走,边走边说道:“皇兄自小即有一种识人的本领,总是能一眼就看穿这人的优与劣、长与短,那一双眼睛啊,仿佛能看透这世间所有的事与物。我每次给他一看,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把心底里所有的事全吐出来,因为我知道,我不说他也能看出。小时起,我就在想,他的眼睛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个人?一直到现在,还没想个透!”
“哦?拥有这样一双眼睛难怪被称为皇朝百年来最杰出的君王!”秋意遥沉思道。
“皇兄那双眼睛啊,这世间算是独一无二的吧?”宜王走至园中一张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回头示意秋意遥也坐下,“三弟的xing子从小即争qiáng好胜,不管什么事他都要争个第一,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要抢个最先,小时候我还跟他抢跟他争,可后来我知道我抢不过他了,所以退后一旁看着他跟其它兄弟抢,他每次都得胜。但只有在皇兄面前没法儿,皇兄也不跟他抢,而只是拿眼看着他,过一会儿,三弟便会低下头,乖乖把不属于他的那一份放下。所以从小到大,三弟只服皇兄一人,便是父皇也管不了他。”
秋意遥听着这些皇家秘事,面上也只是浅浅的挂着一丝笑容,并不发言。
“我们三兄弟这一生真正相争的也只有一回,那是……”宜王神色间忽呈现一片恍惚,似乎陷入某种回忆,“那一次,我第一次不自量力的放手一争,皇兄也不再谦让,而三弟……三弟更是使尽心力……不过最后赢的也是三弟!”言语间不难听出那一份憾意。
秋意遥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宜王口中的兄弟相争之事定是指昔年三王争美之韵事,争夺的对象就是葬身于大火的安王妃,想起那一场大火……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袖中的玉箫。
“真是奇怪,这些陈年老话倒是跟你说了。”宜王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平静如水,淡然如风的男子。
秋意遥却只是微微一笑。
宜王看着他,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人有着什么样的能让皇兄注目的治世才能,但他此时却知道了,这个人有着一种让人放松、安心的特质,若一湖秋水,温柔的包容着所有的一切。
这个人还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智能,明明年长的是自己,但此时,在他面前,自己却仿佛是在向一位年长的知jiāo倾诉。
“有这样的明君是皇朝之福,也是哥哥的福气。”秋意遥忽然如此道。
“哦?你哥哥的福气?”宜王似还未能清明如初。
“有此等识才重才的皇上,哥哥才能一展己身所学,一展他的凌云壮志!否则,哥哥的本领再qiáng十倍却也无用武之地。”秋意遥悠然叹道。
“嗯,秋将军是皇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确实是少有的将帅之才!”宜王紧紧的看着他,这个人对于兄长的荣耀与成就一点也不羡慕或妒忌?
“看来王爷清闲的时刻到此结束了。”秋意遥忽地看着前方道。
“哦?”宜王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程观远远的走来。
“王爷,水至天水员外求见。”程观走至宜王面前躬身道。
“哦?他来了?挺快的。”宜王眼光一闪。
“请问王爷是否接见?”程观问道。
“嗯,请他至大厅等候,本王稍后到。”宜王道。
“是。”程观领命而去。
“意遥,你说这水龙王所为何事而来呢?”宜王回首看着秋意遥。
“来看望王爷,来看看王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秋意遥淡淡的道。
“是吗?本王也正好想看看他,必竟此次南行可有多半是为着他。”宜王站起身来,“意遥,你一起来罢,本王想借你这双眼睛看看他。”
“嗯。”秋意遥也起身随在宜王身后。
大厅之中,正有一年约六十左右的老者端坐,老者身材高大微胖,国字脸,浓眉,鹰鼻,一双眼睛不大却有神,偶尔一闪,透着凌凌厉光。
宜王与秋意遥慢悠悠的踏入厅中,老者见之连忙起身拜倒于地,“糙民水至天参见王爷。”
“水员外不必多礼,平身。”宜王手微抬,然后越过他走至厅前首座落坐,秋意遥进得厅后却随意在靠近厅门处坐下。
“谢王爷。”水至天起身,却不敢再坐,而是站在宜王面前。
“员外请坐,”宜王见之道,“本王面前不必掬礼。”
“谢王爷。”水至天在下首坐下。
“不知水员外找本王何事?”宜王看着这位水龙王,随和的问道。
“糙民一来给王爷请安,二来是想知道王爷在敝处住得可还习惯?可有何不妥之处?”水至天答道,眼皮微抬看向这位皇帝极为宠爱的弟弟---宜亲王。
“喔,本王正想谢员外呢,提供这么好的别馆与本王居住,本王出巡这么多次,就数这次住得最为舒服。”宜王温言笑道。
“如此就好。”水至天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糙民就怕有不周到之处,怠慢了王爷。”
“员外多心了,本王还正寻思着要上水府向员外至谢呢,这不员外正好来了。”宜王露出那招牌式的温和笑容。
“岂敢让王爷言谢,这可要折煞糙民了。”水至天连忙起身道,“糙民此次前来还有第三件事,湘君城的诸位乡绅都想瞻仰王爷风采,因此集资置办了几桌酒席,想为王爷接风洗尘,并推举糙民为代表,前来请王爷大驾,不知王爷可否赏脸?”
“这太破费诸位父老了。”宜王推辞道。
“不,不,不,”水至天连连摆手道,“只是粗茶淡饭,并不要几个钱,就摆在糙民家中,由家中厨子做的,还望王爷莫要嫌弃。”
“这……”宜王垂下眼,似乎颇为为难的样子。
“王爷平日为国cao劳,为民尽力,是我朝有名贤王,我等心里实是敬爱王爷,今次有幸,王爷驾临湘君城,我等莫不欢天喜地,希望王爷能给个机会,让我等略表心意。”
“那好吧,本王恭敬不如从命。”宜王忽地慡快应承道。
“多谢王爷!”水至天闻言喜上眉梢,“那明日糙民派人来接王爷至舍下可好?”
“很好,本王正想见识一下水员外的龙宫呢。”宜王闻言笑道。
“不敢,不敢,敝舍简陋得很,哪能入得王爷法眼。”水至天垂首谦虚道。
“员外不必过谦,从这别馆就可以想象员外的龙宫了,本王明日倒是要大开眼界了。”宜王眼睛扫向秋意遥,但见他似看着门外某处出神。
“那糙民就不多打扰王爷了,糙民先行告辞。”水至天躬身行礼道。
“嗯,程观,替本王送员外。”宜王点点头,吩咐侍候在旁的程观。
“是,王爷。”程观应道。
水至天转身离去,走至门边忽地转头看一眼秋意遥,秋意遥也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一眼,水至天忽地心头一颤,然后低头走过。这双眼睛看似温柔澄澈若一湖秋水,可却也如秋水一般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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