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院虽然就在信王府旁边,真要走起路来,却也不算太近。谢璇同温百糙乘了马车,高诚来时骑着马,此时便跟随在后。
到了信王府,韩玠见着高诚的时候,倒有点意外,随即了然。
螃蟹还未做好,暖阁内却已备了jīng致的糕点小菜。谢璇前次进宫给惠妃请安的时候又跟着学了一手,王府里本来就有极好的膳食,木叶那双巧手日益厉害,如今的饭菜是越来越可口了的。
高诚只尝了一口,便点头,“王爷这厨房可真好。”
他以前可是从来都不讲究这些细节的,身边只有那位婆婆做饭,手艺也只是平平,高诚讲究得也不多,不管饭菜好坏,都不会评价,吃得很满足。今日难得他开尊口,韩玠便挑眉看他,“高大人今日心qíng不错?”
“嗯。”高诚毫不掩饰,“刚才喝了她的一杯茶,味道也极好。”
这个她就是指温百糙了。
谢璇惊讶于高诚的直白表露,看向温百糙的时候,只见她颇含警告的瞪了高诚一眼——那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即便带着的是冷风,也是亲近的。即便谢璇有些惊讶的盯了片刻,温百糙都没发觉,瞪完了高诚,就又开始低头品尝糕点。
她生于乡野,从前接触过的最贵重的人也不过是个县丞而已,且本xing天然直率,不喜弯弯绕绕的虚伪客套,而谢璇又每常以姐姐相称,礼数上便也不拘束,碰见美食,也是不亦乐乎。
那头高诚摸了摸鼻子。
待得螃蟹摆上来,自然配了上好的温酒,温百糙离乡日久,重温熟悉的美味,自是高兴。她高兴,高诚就高兴,于是将韩玠打开的两坛子美酒喝得gāngān净净。
这酒的劲头可不小,谢璇平时是碰都不敢碰的,那两坛子虽是高诚和韩玠两人共饮,算下来进到韩玠腹中的也不过三中之一,高诚喝得有点多了,那张凶巴巴的脸色有点发红。
谢璇凑在韩玠耳边,偷偷告诉他,“上回在红螺巷见着,高大人就是这样脸红的,只是眼神清明罢了。”
高诚身为青衣卫指挥使,那是何等耳力,谢璇这一嗓子才落下去,他便开口了,“那次是我失礼,”他看向了温百糙,脸上罕见的露出笑容,“要不是百糙在那儿镇着,王妃进院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走了。”
“知道。”韩玠淡声。
高诚不乐意了,“你知道什么!”他xingqíng中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从前跟韩玠互相欣赏,待两人身份转变时,还存着些客气恭敬,到此时喝多了酒,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还是和从前跟韩玠初始时那样,伸手搭在他肩上,“我告诉你,我高诚这一辈子,从没欠过别人什么,我就欠过百糙,百糙……”
“高诚!”滴酒未沾,全然清醒的温百糙立时脸红了,一声厉喝之后,便忽然咳嗽起来。
谢璇抿着唇一笑,给温百糙添了杯茶,“姐姐润润喉。”
那头高诚先是看向温百糙,见她没什么事,便看向谢璇,“信王妃,高诚敬你一杯!”
“……?”这位喝多了的高大人想做什么?
不过他确实是给韩玠帮了很大的忙,谢璇即便不解,却也端起了酒杯,两人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高诚以前可是个沉默的人,今儿大抵是觉得在韩玠这儿能稍稍寻醉,且有温百糙在场,便格外放松一些,“我能够找回百糙,还要感谢王妃!百糙是个倔xing子,绣工好,人漂亮,xing格更好,她在你那个衣坊里做得很高兴,她……”
“高诚!”剩下的声音被温百糙打断。
温百糙忍无可忍,红着脸站起身来,就要驱赶,“你喝多了,快回去歇息!”
高诚才不。从重会至今,他往温百糙那儿跑了百十来趟,可是从来还没能跟她一起吃过饭。他看着那张羞红的脸,酒意涌上脑袋,把平时的克制与压抑全都赶跑了,只有那些掩藏了许多年,在这一两年里尝尝喷薄的qíng绪堆满心头。
撑着桌面站起身子,他微微晃了一下,在谢璇和韩玠诧异的目光里绕过桌案,到温百糙跟前单膝跪下,脸上渐渐严肃了起来,“百糙,从前是我不对,别生气了,从了我吧?我高诚这辈子,哪怕是拼了命,也要好好的对你。”
他的嗓音天然的带着点粗噶,寻常从来不表达感qíng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声音里却意外的带着柔和。
温百糙蓦然觉得鼻头一酸,喉头有些哽咽。
“起来。”她侧过身,不肯接受他的单膝跪地,“有什么话回去说。”
“就在这里。”高诚却固执了起来,“我高诚这辈子没什么朋友,也没牵挂过什么人。就在这里,信王是我打心眼里佩服,愿意跟从的,百糙,你是我这么多年从没忘掉的。我想娶你,把从前亏欠了的,全都还给你。”
跟酒醉的人难以扯清,温百糙的一张脸几乎红成了柿子。
她的力气跟高诚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好半天也没能甩开高诚的胳膊,被高诚这样当众剖白心意的时候更是羞窘,当下一跺脚,“回去说!”
那一份娇羞是久违了的。
比起这两年每回的冷脸与推拒,这样的温百糙简直令高诚心花怒放。他已经三十七岁了,而温百糙也已是二十七岁,本该是儿女绕膝的年纪,若不是当年他的懦弱退却……高诚猛然站起身来,高高的个头瞬间将温百糙压住。
“回去说?”他低头,滚烫的酒气扑面而来。
温百糙简直无可奈何,“回去说!”
“好,信王殿下,王妃,我们告辞。”他说的是“我们”,粗粗同韩玠行了个礼,也不等温百糙跟人家道别,便猛然将她搂紧了怀里,仿佛山贼抢亲似的,抱着温百糙就跑了。而温百糙能够回应的就只有一声惊呼——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座王府里,从前规规矩矩只会沉默着偷偷看她的高诚,居然会有这样的举止。
猝不及防!
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谢璇坐在那里,目瞪口呆。
她从没发现高诚竟然还有这样狂放热qíng的时候,这简直跟传说中冷厉无qíng的黑脸阎王不是一个人!刚才那样的剖白虽然太突然,她却分明能看到温百糙以前从未展现过的脸红心跳,听到她羞窘之下微微哽咽的声音。
旁边韩玠屈指轻轻扣着酒坛,“不枉我拿了珍藏的酒待客。”
谢璇转身便拧他的腰,“好端端的拿这么烈的酒招待高大人,存心看戏是不是!温姐姐这下要恨死我了,以为是我跟你沆瀣一气,伙同高大人把她坑过来。高大人喝了那么多酒,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还能出什么事。无非是——”韩玠挑起唇角,将谢璇勾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抢个媳妇儿,dòng房花烛。”
他今日陪着高诚也喝了不少,大半坛子的烈酒入腹,呼吸也是灼热的。
谢璇被他紧紧扣在怀里,胸膛相贴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狂乱而有力的心跳。他的亲吻用力而急迫,不知道是不是被高诚的大胆给刺激了,将谢璇拘在怀里站起身,打横抱起后便朝附近的一处抱厦而去。
那是他和谢璇夜晚观景的地方,布置齐全,也不会冷。
冬日的风呼呼的刮过耳边,谢璇被韩玠浓烈的酒气熏着,也觉得头晕目眩。到得抱厦之外,韩玠飞身上了二层,将暖阁的门踢开,进去后连房门也不关,仗着没人敢过来,欺身近前就将谢璇压在了门板上。
两人还穿着在外头的厚衣裳,屋子里却笼着暖热的火盆,谢璇脸上迅速的发起烧来,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韩玠的两只手臂像是铁铸的,将她牢牢困在门板上,侵略般的吻堵住她所有的话语,滚烫的手掌熟稔的摸向腰间,解开一个个盘扣。外衣被剥去,他手掌的温度便清晰的穿到了皮肤,谢璇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就有点害怕。
“璇璇。”韩玠放开她的唇,脸颊稍稍退后,低头盯着她。
如同将猎物按在爪下,却克制着一直没有动口,至此时终于忍无可忍的野shòu。
他的眼睛里是浓烈的yù望与炙热,紧密贴着的身体也提醒着谢璇,此时他的yù念有多么qiáng烈。成婚后每晚相拥入睡,每个清晨醒来,都会有这样的感觉,然而这次却格外qiáng烈——他被酒意炙烤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像是有火在烧。
这是他的娇妻,心心念念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妻子。
他今日的美酒撮合了高诚,那么他呢?
“我们补上dòng房花烛吧。”韩玠凑到她耳边,“我会轻一点。”
像是一剂诱惑,谢璇被包裹在他的气息里,被紧紧抵在门板上的时候,也有些难以克制。他的亲吻像是燎原的烈火,勾起所有的回忆与感官。
韩玠的吻又压了过来,继而cháo湿溽热的挪向耳垂。手掌游弋到她的腰间,放肆的探入。
谢璇喉中溢出破碎,双臂藤蔓般绕上了韩玠的脖颈,寻索他的双唇。
衣衫似乎剥落了,然而屋内火盆太旺,还是炙烤得全身发烫。
当最后一丝障碍落地,已然悬空的谢璇紧紧贴在韩玠怀里,忍痛咬住他的肩膀。
☆、第118章118
谢璇是被韩玠抱着回到明光院的。
折腾了整个后晌,韩玠的酒意尚未散尽,她却已经醉成了软泥。回屋后一沾卧榻,她便缩着身子往内一滚,抱着枕头就想歇息。
韩玠坐在榻边,扳过她的肩头,低声的笑:“不打算擦洗一下么?”
“让芳洲带人进来。”谢璇瞧着韩玠那餍足的笑容,想着他刚才的恶行,抓过他的手腕便有气无力的咬了一口,“现在不想见你,你去书房吧。”
“这么快就嫌弃了?”韩玠凑过去,指头擦过她脸上的肌肤,低声道:“下回我轻点,行么?”
“没有下回了。”谢璇控诉一样,“起码两个月之后!”
韩玠无声的微笑,“那我带你去擦洗。”
“玉玠哥哥!”谢璇扭动着逃离他的怀抱,“我是说真的,你先去书房吧。我这会儿很累,又有点头晕,让芳洲帮着擦一擦,回来先睡一觉。”——韩玠今儿开的那两坛酒劲道极厉害,谢璇原本就量浅,被他亲吻着的酒气一熏,水rǔjiāo融之间,竟然也有了醉意。
韩玠也未料到拗不过她,被赶出了屋子。
他往书房里转了一圈,换了身衣裳简单擦洗,再往院子里站了会儿,酒意便彻底散尽。心里惦记着明光院里的小娇妻,韩玠决定偷偷溜回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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