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骏马在崎岖的雪路上疾快地驰骋着。
越到天山高出,马行越慢,后面嘶喊追杀之声却越来越清晰,莲花头也没回,抱紧怀中头颅,放开缰绳,足下一点,径从马背上掠起,施展绝顶轻功弃马而去,她衣袂飘飘,身若白鹤,在冰雪中飞掠而去……
万丈雪崖,已经映入眼帘……
莲花微微气喘,看了看怀中的头颅,那张血迹斑斑的头颅,却还是如此宁静安详地沉睡者,她白衣带血,血红如点点梅花,低哑艰难地开口。
“哥,咱们就要到家了……”
足下一点冰石,她负剑提气纵起,身形变幻,一瞬已在数十丈之外!
在她的身后。
数千名天山雪门弟子杀上天山,嘶喊惊天!
苍茫沉睡了千年的天山冰雪,从未有过如此的撼动和惊颤!
杜衡忽地止住脚步,只觉得脚下一望无际的雪地开始隐隐震颤,天山亘古千年的冰雪似乎复苏过来,隐隐有着轰隆之声传来……
这是……
雪崩前兆!!
他大惊失色,慌忙对着那些冲上天山的雪门弟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回来——!!全都撤回来——!!”
“全都回来——!!!”
轰隆隆——
天山亘古沉寂千万年的冰雪,就在那一刻,苏醒过来。
天山雪门冲上山的弟子中,没有人听得到杜衡的声音,却清楚地看到,庞大的积雪自山顶呼啸而下,巨大的轰隆之声振聋发聩,白蒙蒙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整个天山恍若发怒了,在瞬间炸裂开来……
飓雪直下三千丈!!
天山雪门弟子弃甲丢刃,疯狂地朝山下奔逃,恐怖的雪崩速度越来越快,可以瞬间吞噬人的生命。
叶初寒却看到了位于半山上的莲花。
眼看着雪崩体自山上呼啸而来,她竟恍若未见,疯了一般地继续运用绝顶轻功朝山顶奔去,从容赴死!
“莲花——!!”大雪弥漫中,叶初寒一声惊喊,身若游龙,快如闪电般朝着就快被大学淹没的那抹白色身影掠去!
几个起落间,他已近她身后。
“莲花,跟我走!”
修长的身形凌空而起,身负绝世武功的他自空中伸出手来试图抓住那抹雪白的影子,想要将她带出险境!
然而。
就在那一刻。
莲花忽地转过头来,大雪纷飞中,她原本空茫的眼神此刻却雪亮如闪电!
眼看着叶初寒的手自半空伸来,她霍地伸出手,积聚全身内力,迎向他伸出来的手,毫不犹豫地对上她狠辣的一掌,叶初寒猝不及防,硬生生地与她对上一掌!
那一掌,灌注了她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内劲,却远远不是叶初寒的敌手,反而受到他护体真气本能的反击,莲花的身体一震,在他护体真气一击之下,虚软的身体不由自主径自向后斜飞出数丈!
雪崩体犹如直泻而下的雪龙,瞬间将她淹没!
“莲花——!!”
天山之巅,忽地想起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悲愤如血啼!!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居然错手一掌将她击出,瞬息间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叶初寒的脑海刹那间惨白一片,他忽地全身力气尽失,心胆yù裂,眼神几近疯狂,浑然不知身后的毒杜衡已经迅速扶起他的身体,朝着山下疾冲!
那一日。
沉积千年冰雪的天山终于苏醒了。
冰川崩裂,庞大的雪崩似乎是从天而降,宛如雪龙澎湃呼啸,腾云驾雾,声势凌厉地倾泻而下,吞噬了一切!
天山一怒,撼天动地!
第五章明月如霜
Vol.1
十日后。
天山雪门花谷dòng天外。
夜深。
一名年约二十四五的青衣男子站在谷外,那人剑眉星目,眼眸清朗,十指修长,身负一个简单的药囊,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他物。
花谷内,执法老人杜衡带着若gān天山雪门弟子大步走来,在看到那青衣男子的刹那,不禁激动地朗朗大笑。
“平神医,你终于到了。”
那身负药囊的男子回过头来,目若秋水,淡淡一笑,“杜老先生叫我秋水就好,神医二字,晚辈实不敢当!”
那名青衣男子,就是漠北名医,平秋水!
他不远万里,被天山雪门的人从漠北请到塞外,只为叶初寒的连心蛊相思虫反噬寻求破解之道而来。
花谷外。
平秋水躬身面向杜衡,谦恭有礼地说道:“晚辈奉家父之命千里而来,途中耽误时日甚多,还不知门主病势如何?”
他先听到的,是一声叹息。
平秋水抬头,看到执法老人一脸的沧桑晦暗之色,止不住叹息的杜衡引他走向花谷内,声音沉重。
“平神医,请跟我来。”
东苑暖阁。
温泉深处,云蒸霞蔚。
夜已深沉,这里,恰恰是引人yù醉的温柔之乡。
夜明珠照得整间阁子亮若白昼,珠光宝气,阁门大开,满屋旖旎的chūn光迎面袭来,乐师奏乐,琵琶琴瑟之声齐奏,奢糜之音不绝于耳,天魔舞姬穿着半luǒ的衣裙,体态婀娜,姿色妖冶,环佩叮当,歌舞于旋台之上,一颦一笑间,道不尽的风流chūn意。
红烛轻燃。
金shòu炉内,燃着甜腻销魂的玉露香。
叶初寒慵懒优雅如一只白狐,舒舒服服地侧躺于香软的榻上,一手持着金玉酒杯,狭长的眼眸里,流转着一抹迷离恍惚的光,菲薄的唇角,含着绝魅的轻笑。
几名绝美的侍妾殷勤地服侍在他的身边,巧笑承欢,妖娆妩媚,轻纱的衣料下,犹若半luǒ,那胜雪的肌肤隐约可见。
平秋水跟在杜衡身后走进了暖阁。
面对眼前的莺歌燕舞,金碧辉煌,平秋水却是目不斜视,径直向前,跟随杜衡走上前去,在暖阁的中央,停住了脚步。
叶初寒亦看到了他。
他却依旧半躺在软榻上,动也不动,看着站在下首的青衣年轻人,慵懒一笑。
“你就是平秋水?”
平秋水不卑不亢地作了一揖,“在下正是平秋水。”
“你该不会有一个妹妹叫做平长天吧?”叶初寒随意地躺下,懒懒地枕着自己乌黑的长发,满眼轻蔑嘲弄,笑着调侃。
“但不知你妹妹长得如何?若是像你,就定然不差了!”
杜衡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叶初寒竟然会出言嘲讽这世上唯一可以救他xing命之人,他忍不住道:
“门主,平神医……”
“对待将要为自己诊病的医者都如此无礼轻慢,”平秋水却忽地出声,面色如初,淡淡一笑,“看来门主是真的了无生念,一心求死了!”
软榻上。
叶初寒脸上的笑容凝住。
在他沉默的时候,暖阁中的乐师识时务地停止了奏乐,遵循杜衡的眼色,带着众天魔舞姬退了出去。
杜衡上前一步,跪下身去,“门主病势已经拖延多时,请速让平神医为门主诊断吧。”
叶初寒淡淡地扫了一眼面色沉静的平秋水。
“今日已晚,明日再诊也不迟。”
他微微起身,玩转着手中的金玉杯,若无其事地喝下一口佳酿,将一名妖娆的侍妾揽在怀里,眼含嘲弄睨向平秋水。
“再说平神医也看到了,叶某现在可是忙得很。”
“既然如此,秋水暂且告退!”
平秋水身负药囊,平静如常,转向杜衡,“还请杜老先生带在下出去,秋水尚不识路径。”
杜衡无奈。
他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与侍妾调笑的叶初寒,实在没有办法开口再劝下去,只得带着平秋水走出暖阁。
听着暖阁的门被关上,只留下一阁的温柔chūn意。
叶初寒却沉默着。
几名身段玲珑的侍妾不敢再媚笑下去,有些无措地互相望了望,谁都知道叶初寒的喜怒无常,举手之间就可以取走她们的xing命。
少顷。
叶初寒的唇角微扬,却慢慢地泛出一抹轻浅的冰冷笑意。
他转向了陪侍在他身边的那几名侍妾,瞳内有着魅惑的流光,看着其中一个眉目gān净宛如江南女子般,肤色极白,甚至透出略微苍白之色的女子。
“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除下那名被他点中的侍妾,其她的侍妾忙走下软榻,鱼贯而出,金shòu炉内,玉露香袅袅而出,阁内,温暖如chūn。
留下的那名侍妾眉宇间却露出了些微的不安。
“过来。”叶初寒枕着自己的乌发,看都不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名刚刚入谷不到一日的侍妾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叶初寒的面前,唯有双颊上透出点点的红晕,更衬得那一整张面孔苍白若雪。
叶初寒看了她片刻。他猛然伸出手,将那名女子拉到自己的怀里,翻身压在身下,撕开她的衣衫,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狂风bào雨一般地狂吻着,那名衣衫被撕碎的女子被他激烈的动作吓得惊慌失措,语不成句地呻吟,“……门……门主……”
“别出声!”
叶初寒忽地伸出一只手来捂住她的嘴唇,阻止她脱口而出的呻吟,仿佛她一出声就会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捂住她的嘴,他的嘴唇却在她温暖的颈项间疯狂游移,肆无忌惮地啃咬……
他身下的女子急促地呼吸,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终于颤抖着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叶初寒,贴紧他冰冷的身躯……
愉悦的cháo水迅速地淹没了那对在chuáng榻jiāo缠的身影……
红烛摇曳,chūn宵帐暖。
金shòu炉内,玉露香袅袅升腾。
怀中拥的是温暖柔软的女子身体,承受着他狂肆的发泄,他却感觉自己仿佛是沉浸在冰冷的海水中,任凭他怎样用力地挣扎,都无法摆脱那彻心彻骨的冷。
真冷啊……
那个永远沉睡在亘古冰雪之下的苍白女子,应该也是有着这样……深入骨髓的寒冷吧!
“到底在你眼中,爱是什么?”
她苍白的面容沉静黯然,含着痛楚的声音中,有着一丝丝疲累的绝望,“你眼中的爱,是猜疑,是折磨……是宁可刺痛别人也不要自己受伤的自私占有,是一意孤行的践踏摧毁……你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是因为你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你害怕背弃,是因为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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