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看着他俊美的面庞,她的目光清透晶莹,恍若一个亘古悠长的梦,望着他,她忽然低低地道: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而来么?”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难道……
你真的都忘了……
窗外,夜空深邃,月光如水,花木扶疏,满谷醉人的香气,潺潺流水之声绵延不绝,繁花如雨落满地。
莲花轻轻地闭上眼睛。
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无数的景象……
……
……
江南野郊的荷塘……
盛放的莲花……
翠绿的莲叶,叶片上有着晶莹的水滴,荷叶下,一池的……血色……
浑身鲜血的小女孩,浑身颤抖地抱着母亲的尸首,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眼前那顶尊贵的轿子。
轿帘掀开,坐在轿内的少年公子一袭霜白的衣裳,他水一般温柔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同qíng和怜惜,他看着流泪的小女孩,柔声说道:
“已经没事了,不要哭。”
他救了她的命。
他为她安葬了死去的娘亲,没有让娘亲的尸体曝于荒野。
江南迷蒙轻柔的烟雨,在她娘亲的墓碑前,少年公子的白衣纤尘不染,他望着瑟缩颤抖的小女孩,温文儒雅,高贵耀眼。
“若你孤苦无依,我可以带你会天山雪门,我会好好照顾你,只要有我在,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
……
……
窗外,依然是潺潺流水之声。
夜已深了。
莲花闭着眼睛,她的呼吸均匀安静,恍若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温暖的雪裘下,他们相拥而眠,终于可以相互取暖,窗外,繁花落尽,烟锁楼阁,更漏声声……
那一夜,竟是一夜未寒……
天明的时候。
当东苑美丽的侍女按照平日的惯例走进来侍候叶初寒的时候,却全都一脸惊愕之色,惶然地站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初寒已经醒来。
他斜倚在软榻上,唇角含笑,目光凝注在怀中那还裹在雪裘里的莲花面容上,莲花呼吸均匀,竟然还未醒。
就在侍婢还都站在门外的时候,窗棂之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已然响起,“天璇堂堂主湛羽领命前来。”
叶初寒淡笑,“湛堂主请进。”
当那个睡在雪裘里的女孩面容映入湛羽眼中时,湛羽深邃的眼眸中,那一抹镇定颜色却丝毫不改,恍若未见。
他单膝跪下,英俊非凡的面孔上带着冷然坚定的表qíng,“不知门主突然召见属下,有何事吩咐?”
叶初寒狭长优雅的双目中带着玩味的光,他在笑,“这几日天山雪门的一切事务,就要全权拜托湛堂主了,北疆三十六派始终不愿甘心臣服天山雪门,该如何处置他们,湛堂主你安排吧!”
湛羽低头,“是,属下会尽心处理好这件事qíng。”
叶初寒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雪裘里面,女孩花瓣一般娇嫩的面孔上,他懒懒地笑着,“只可惜莲花不能从旁协助你了,她要留在我这里。”
东苑内。
一室的花香。
黑衣湛羽已经离去。
雪裘内,似乎一直都在沉睡的女孩忽然睁开眼睛,凝望着叶初寒:“现在你可以解开我的xué道了么?”
叶初寒轻笑,低头看她,“现在……还不可以。”
莲花蹙眉。
叶初寒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抱起了雪裘里的女孩,神qíng亲昵暧昧,“你觉得我和湛羽,谁会喜欢你多一些呢?”
莲花眼眸微微一黯,“门主只是为了耍弄我和湛羽么?”
叶初寒微微一笑,笑容多qíng妩媚,“我怎么舍得耍弄你呢?你与湛羽亲近,难道就不怕我不高兴吗?你忘了,你是我最爱的莲花啊。”
“最爱?”
“当然,你是我的最爱——”叶初寒微微一笑,低下头去,他的嘴唇在女孩莹润的面容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个世上,除你之外,我谁都不爱,你应该相信我才对。”
相守相伴的三年,他对她,一直都是这么温柔。
面对叶初寒深qíng的目光,莲花的心一点点地柔软起来,她在他的凝视下慢慢地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好,我相信你。”
花谷外。
媚姬穿着曳地的长裙,微咬樱唇,看着从叶初寒东苑走出来的湛羽,终于一跺脚,不甘心地迎了上去。
“湛堂主全都看到了么?”
她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嫉恨。
湛羽看都未看她一眼,继续朝前走。
媚姬一路跟着他,妄图用言语激怒湛羽,“莲花居然不顾与湛堂主之间的qíng谊,勾引门主,且与门主共眠,这样不洁的女人……”
刷!
媚姬只觉冷气瞬间袭来,她瞠圆杏目,全身僵直,竟不敢再动一下了。
青冥剑的剑尖,距离她的咽喉,不到半寸。
湛羽黑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他看着她,声音森冷无比,“你若在我面前再多说半句话,我就要了你的命。”
媚姬动也不敢动一下。
湛羽收剑,冷然转身走出花谷。
直到湛羽的身影消失在谷外的浓雾之中,媚姬居然还是站在那里,僵硬地站着,面容煞白如纸。
她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过了好久,媚姬才回过神来。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转头看了看叶初寒居住的东苑,眼眸里流露出不甘的目光,最后狠狠地一跺脚,冷冷地说道:
“我才没有那么容易输!”
第五节
傍晚。
金碧辉煌的东苑内。
在硕大夜明珠的照耀下,帷幕拉开,媚姬一身西域舞娘的打扮,绣着jīng美图样的细纱,被柔柔地缠在了手臂,腰间,还有修长的玉腿,绰约的身段在朦胧的光线下分外妖娆,乐师chuī着箜篌,她的黑发飞扬,绝美的舞姿瞬间战胜了东苑内所有的美女侍妾。
东苑内的其他侍妾一时之间都变了脸色!
能够长久地霸占着叶初寒的宠爱,媚姬所拥有的不止是美貌这么简单。
叶初寒放下一直在手中赏玩的酒杯,手臂微微张开,媚姬会意地一笑,腰身一扭,已经将自己旋入了叶初寒的怀里,伸出手臂软软地钩住了他的脖颈。
“媚姬为了让门主开心,可是很认真地准备了这支舞呢。”
“那是要赏你了。”
叶初寒轻轻一笑,随手拿起刚刚被他搁置下的酒杯,送到了媚姬的唇边,媚姬美目一扫,得意地看了又嫉又恨的众姬妾一眼,就着叶初寒手中的杯子饮下了那一口酒。
“谢门主。”
媚姬眸含秋水,深qíng脉脉地凝注着叶初寒,“媚姬一直最爱的人都只有门主,门主是不是也最爱媚姬一人啊?”
叶初寒眸中的光一凝。
他没有说什么,却看了一眼媚姬,而只是那一眼,却让媚姬紧张地低下头去,不敢正视他的眼神,慌忙说道:
“媚……媚姬造次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怀中媚姬jīng巧绝伦的面庞,叶初寒凝注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却出人意料地淡淡一笑,呵气如兰。
“我最爱的,当然只有媚姬一人。”
媚姬却一下子怔住,万万没有想到叶初寒居然真的会回答她。
她刚要答话,却听到东苑的门忽地一下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一阵夜的冷风灌进来,莲花站在房门处,目光很冷地看着榻上的叶初寒和媚姬。
媚姬怔愣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竟是莲花的银色软鞭迎面抽来,她惊叫一声,花容失色,飞快地从叶初寒的怀里滚出来,躲过那一鞭。
抽出这一鞭的莲花,那张白皙的面孔上居然有着怒意。
众姬妾慌忙拥着媚姬退到一边。
东苑内,立刻安静下来。
独自一人靠在榻上的叶初寒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他的眼中泛出饶有趣味的光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将媚姬抽开的莲花。
莲花凝看着他,手中的软鞭并未放下,声音冷如冰雪,“莲花斗胆问门主一句,门主眼中的最爱到底有几人?!”
叶初寒轻轻一笑。
他懒懒地从榻上坐起身来,乌黑的长发如流泉般在锦榻上软软地滑过,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片温润的笑意。
“我的最爱,当然只有你一个人啊!”
莲花眼中的怒意更盛。
她看也不看叶初寒一眼,毫不犹豫地收起银鞭,转身就走。
行至温泉池边,她站住了脚步。
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白色的衣裙在一片湿润的温泉水雾中飞扬,莲花咬住嘴唇又松开,忍不住低声喝道:
“你不要跟着我。”
她背对着叶初寒,一脸怒气。
身后传来叶初寒一声轻笑,很轻很轻的笑声,他仿佛惬意开心得很,根本就没有看到莲花的恼恨一般。
莲花咬了咬嘴唇,不发一言,继续朝前走。
叶初寒的手却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头,莲花站住,叶初寒笑着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么多年,你终于知道应该把那些女人从我身边赶走了,我的莲花也明白什么叫做最爱了,是吗?”
莲花的身体却一僵,眼神一黯,“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嘲弄我?”
他一直都是这样!
这样若即若离地试探她,猜疑她,欺骗她。
莲花转过头来,看着叶初寒,目光竟然出奇的澄澈,一字字地说道:“莲花也有最爱,却不是现在的门主,那个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与我有了白首之约。”
叶初寒放在莲花肩头的手,无声地一顿。
他的瞳孔微微缩紧,微透出一抹尖锐的光来,只是唇角,却还是若有若无地扬起,泛起淡淡的笑。
“不过杀了那个人而已,这对于我来说,又有何难!”
莲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失落,她失望地让开叶初寒的手,垂下眸去,低声说道:
“莲花告退。”
“我真是太宠你了,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明明搅了我玩乐的兴致,却想就这么告退了,难道你不应该赔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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