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梦摇头。
“哈哈,夫人,你没听错,从今儿起你就是宣德皇帝的圣眷夫人了,无品无级,在乾清宫当值。”。朱瞻基说道。
知梦有点无语,争了半天无品无级他还废那么大力气做什么,做个宫女多消停,也不用惹得朝野上下都知道了。
朱瞻基走过来自身后抱住她:“无品无级好,说大说小都行,灵活。”
“太后怕是不同意的。”知梦说道。
“不会的,她不是说了大臣同意便成?”朱瞻基道。
“那是做皇贵妃的事,又不是这什么夫人。”知梦说道,太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不管,反正听进我耳朵里的就是只要大臣们同意了就算。”朱瞻基说道。
这帐估计太后又算她头上了。
朱瞻基坐下吃饭:“哎呀,这帮老家伙倒真是能站,我坐着都累他们居然还站得稳。”很感慨的样子。
“也许最后站不住了才同意你的要求呢。”知梦说道。
“诶,有理!以后再跟我较劲我就让他们到乾清宫外站着。”朱瞻基说道。
知梦摇摇头,又来了,孩子气。
四十六章
这圣眷夫人定了,朱瞻基让她去给太后请安,哪知道被拦在了坤宁宫外,说太后娘娘正忙着移到仁寿宫住,此时忙得不得了请圣眷夫人先回去,这是一颗软钉子,知梦也知道,张太后是无论如何不会喜欢她成为朱瞻基亲近人的。
正巧胡氏从里头出来,知梦忙行礼,胡氏一把搀住她:“夫人多礼,若算来,此时也该我行礼才是。”
话说得周正却让知梦讪讪。以她近些年来所见,胡氏乃是真正温顺贤良的女子,说这话兴许只是依礼而言,但知梦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像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一般。
与胡氏别过回乾清宫,朱瞻基不在,宫女端了碗冰镇梅子来,说皇上吩咐为夫人准备的,知梦在乾清宫当值久了冷不丁有人来伺候她反倒令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冰镇梅子还和以前的一样凉,知梦虽喜欢这清沁之感却从不敢多喝一点儿,喝了便要闹肚子折腾得不得安生,想来也是没有福气,炎炎夏日里守着冰却不能消暑。今天,待知梦思索了这些回过神发现一碗冰镇梅子已然都下了肚,肚腹之中的凉气开始四窜。
吃了些驱寒的东西仍旧不很舒服,朱瞻基又不在,知梦便索xing去躺一躺,兴许会好点儿。结果,腹痛不仅没有些许缓解反倒是如刀绞一般疼得她冷汗直流,想喊人张了嘴却发现声音如蚊蚋,按“惯例”,皇帝不在乾清宫的下午一直神经紧绷的宫人们会偷偷走个神,所以,她的声音怕是没人能听见。
不叫了,算了,就这样吧,她还不信还能肚子疼疼死人的。尽量将自己蜷成缩到最小手使劲按着肚子,似乎好点儿,但是继而便是更猛烈的疼。
殿门轻轻推开了,一道人影轻飘飘过来忽然掀了幔帐:“容……容儿,你怎么了?”
“腹痛。”知梦说道。
朱瞻基大声嚷着“来人传太医”,然后抱着知梦一直跟她说话,知梦只“嗯、啊”应付了他两句,好在太医火速来了,虽开了方子却不能立时见效,知梦仍旧疼痛难忍,直到服了药又过了两刻钟腹中如翻江倒海般的感觉才渐渐平息。
“怎么这样?吃了什么东西?”朱瞻基仍旧抱着她,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一时不留心吃了太多冰凉的东西,没事儿,以后多注意下就是了。”知梦说道。
“凉的东西?我让他们准备的冰镇梅子汤?”朱瞻基问道。
“嗯,本来想着少喝两口就是了,谁知道一不留神都给吃了,怪我嘴馋。”知梦虚弱地笑笑,这一番折腾真是难忍。不过归根结底是她自己走了神没个控制。
“你怎么没对我说过不能吃这些东西?”朱瞻基有些自责。
“不是不能吃,都说了是我自己嘴馋,天儿热,吃了这冰凉凉的东西觉得舒服,一时吃得忘形就给忘了。”知梦说道。
“是我不够细心。”朱瞻基道。
知梦摇摇头:“朱瞻基,你这是gān什么?我又不是病入膏肓的人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我自己嘴馋怪得了谁?”
朱瞻基便轻轻亲她额头一下:“以后别吃这些东西,我让他们准备别的消暑的玩意儿。”
知梦在chuáng上躺了两天便要起来,朱瞻基不许,非要她养到腹中暖暖如火的才行,知梦便笑他“那腹中不是着了火,着了火冷水来灭,如此又是疼,疼完了再养,循环反复更难办!”
朱瞻基说她歪理。
朱瞻基每天总有不在乾清宫的时候,知梦在房间里躺得有些头晕便出来透透气,出了乾清宫随意走走隐约听见廊角处有人小声说话,虽听到“圣眷”两字知梦思忖片刻还是转身离去。
她知道,“圣眷夫人”会招来诸多的流言。
她知道,“圣眷夫人”在宫里人眼中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但是,管他们呢,既已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无论前途怎样。
因为确定了知梦的身份,这后宫久而未决的大事便不能不做决定了,遵从张太后的意思,胡氏册封为皇后,孙氏封为贵妃,叶氏为影妃,所不同的是孙氏虽为妃子但有金宝,这从朱瞻基的太爷爷开始便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孙贵妃有金宝这件事知梦事先并不知qíng,朱瞻基也未曾与她提过,所以,典礼之时知梦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梗在胸中,闷闷的。
典礼毕,朱瞻基说累了,知梦服侍他换了衣裳。
“累!”朱瞻基说道。
“那便歇一会儿吧,到了膳食我再叫你。”知梦说道,捧着龙袍去衣架边铺展开挂好,免得有了折痕。
腰身被轻轻环住:“容儿,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知梦说道。
“没有么?我看有。”朱瞻基说道。
“没有。”知梦说道。
朱瞻基便忽然凑近她耳边:“为了那金宝是不是?”
知梦摇摇头:“金宝跟我又没有关系,我生什么气?”
“我要是你我便气,昨天还和人家甜言蜜语,为了个封号大动gān戈以表决心的,一转头才发现,原来别的女人还有金宝,还开了大明朝的先例,要是我,我就气,气得再不跟他说一句话。”朱瞻基扭捏着说道。
“我不是你,我不气。”知梦说道。
不气,只是有些微的委屈。她不是在乎那个金宝,只是在乎那份特别,如果在他心里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那她这份她便不要了。
朱瞻基收了玩笑的表qíng正正经经地扳住知梦的肩膀,略微弯了腰与她四目相对,然后拽了她的手放在他胸前,胸腔里面心正跳得qiáng劲有力。
“这里,只有一个人。”朱瞻基说道。
“嗯。”知梦点头。
在面对她的时候只有她,面对别人的时候呢?
朱瞻基皱了眉:“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嗯。”知梦又点头:“你歇会儿,我去准备些东西,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一起歇着。”朱瞻基拉着她一同躺下了,因为殿中放了许多的冰所以很是凉慡,两人挨在一起也不会觉得热,朱瞻基还很体贴地拉了薄被给她搭在腰上:“别凉着。”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如果只是个平常人多好。
朱瞻基,别怪我不信,我想说服自己相信,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所亲见的都是些喜新厌旧的男人,我怕,只是怕哪天没有了你的温柔爱护我怎么活下去。
朱瞻基,别怪我。
后宫既定,高低有了分明,规矩自然多了。知梦便少出乾清宫,只因出去若见了朱瞻基的后妃她不知如何自处,这圣眷夫人有名没分,谁给谁行礼是个麻烦,所以索xing便不出去。
朱瞻基夜夜宿在乾清宫,日子久了难免便惹得后宫怨声载道,所以,知梦又被张太后召去了,自然又是一番训斥。
出了仁寿宫不觉走到那园子角落,炎热季节蝉鸣不绝于耳,搅得人心烦。坐在树荫下抬头看那高大的树,枝枝相扶叶叶相衬将头顶的天遮得竟密不透风。
萧悦容,你别那么自私,朱瞻基是皇帝,不是民间小门小户的两口子一铺chuáng狗吠jī鸣到天亮的平常男人,他不是你一个人的。
萧悦容,人得知足,朱瞻基这么对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悦容,你觉得自己可怜,可你霸占了朱瞻基他的后妃们不也可怜么?你觉得这些年在宫里活得辛苦受尽了委屈,她们呢,不也一样小心翼翼么?
别百般不愿,委身给一个皇帝这就是你应得的,你得到的已比其他人多了许多,那个“眷”字也只有你有不是么?
俯身揪了些花儿,红的紫的煞是好看,一会儿回去cha在瓶里应该很漂亮,捧着花儿起身却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知梦见过殿下。”知梦道。
“……你多礼了。”朱瞻墡有些迟疑,说完了自己又笑:“想了许多日子,夫人两字还是叫不出口,总觉得还是萧女官习惯些。”
知梦也笑笑:“我也是听着萧女官的称呼习惯。”
圣眷夫人,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和……刻意。
“有些事总得慢慢去习惯。就像那年我刚来北京,见着那么大的雪很是惊奇,如今也习惯了,若冬天没那么大的雪才觉得奇怪。”朱瞻墡说道。
“谢殿下指点。”知梦说道。
朱瞻墡从她身边走过去坐下:“不只是指点你。呵呵,回去吧,刚才我和皇兄一起来给母后请安,想必此时他已经回乾清宫了。”
知梦捧着花儿低头福了福走了。
朱瞻墡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树后。
“那时候的大雪多好,金子般洒在你脸上呢……”
四十七章
其实,即使没有张太后的训诫知梦也会知分寸不会死缠朱瞻基。正好趁着身上不方便劝了朱瞻基去后宫坐坐,朱瞻基抱抱她亲亲她的额头没多说什么。
有些事不必说得那样清楚。
独自一个人的夜里知梦有些翻来覆去,知梦安慰自己是因为信期腹痛,但坐起来看看身边的枕头,今晚他在谁的身边?是否也会体贴地为她盖被子怕她凉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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